《一半夏末》沓昭

14、归墟的神6

　　“井川怎么样？”
　　肖盛看不到井川的情况，他捡起尸体旁的冲锋枪向猩猩异怪扫射，猩猩异怪被他吸引双手锤过胸口向他跑来。

　　“左臂撕扯断裂，右手骨折，头部创伤。”谈御飞快检查，拿起随身带着纱布裹住喷涌不止的断臂。
　　“嘿嘿，问题不大。”井川忍着疼笑。“哥一只手也能解决它们。”
　　“闭嘴吧你，刚刚我能躲开的，你松手就行。”谈御的手在颤抖，一个结都系不好。
　　“那怎么行，哥说过要保护你啊。”井川疼的直歪嘴。“一个结都希不好，你帕金森啊，那你的射击第一可有水分了啊。”
　　谈御终于系好结，背起井川抗上狙击枪。
　　“一会就爆你头。”

　　“谈御，带井川到念念那去。”肖盛一边跑一边把猩猩异怪吸引到坦克面前。
　　猩猩异怪已经进入坦克的攻击范围。
　　肖盛大喊。“射击！”
　　坦克里的人犹豫，肖盛和猩猩异怪的距离太近了，炮弹会伤到肖盛的。
　　“快！”肖盛握着冲锋枪向后扫射，很快就没子弹了。
　　猩猩异怪逐渐逼近，坦克里的人狠心按下发射按钮。

　　炮火接连射向肖盛，肖盛停下脚步转头冲向猩猩异怪中，他靠着猩猩异怪浓密皮毛阻挡伤害。
　　却还是在炮弹的轰炸下被掀飞。
　　好在，猩猩异怪的皮毛帮他抵挡了大部分飞溅的弹片，只有零星几个划破战术服刺进他的皮肉。
　　他摔在残缺水泥板上，险险避过弯曲的钢筋，巨大的撞击加上背上的抓痕产生了剧烈的疼痛。

　　“队长！”燕念念带着哭腔。“队长，井川失血过多昏过去了，从南边突破过来的蛇型异怪已经靠近房子，谈御和曲奇根本打不过！怎么办啊队长！”
　　肖盛手撑地起身，虽然及时护住脑袋，但头部还是遭到撞击，他甩甩头醒神。
　　“让乌曲奇带一小队人开车送伤员离开，谈御找到突破口配合突击小队击杀。”
　　“是！”

　　肖盛捡起双刀和从坦克里出来的人消灭剩下的猩猩异怪。

　　高空中，雌性角雕一直徘徊上空寻找机会。

　　解决猩猩异怪后，肖盛命令所有人向中心聚集，他们要缩小范围继续守护仪式完成。

　　燕念念把井川抬上车，她脸上全是血迹和灰土。
　　人们内心焦灼的等待那扇门的打开。

　　肖盛回到房子里，替换下破烂的作战服，双刀磨损严重，刀刃坑坑洼洼。
　　所有人都聚集在房子周围，炮火不断，阻止异怪靠近。

　　没有古美拉晶石的强化作用，热武器的伤害远超冷兵器。
　　近战队员们暂得休息，他们全身戒备打磨替换损坏的武器。

　　“肖队长，雌性角雕准备攻击了！距离太近，盲目射击的话很有可能会炸伤我们！”
　　温压弹长严肃的看着靠近的角雕。
　　“知道了。”

　　肖盛换掉破损的护目镜，装好机枪的子弹，又背上条子弹带。
　　谈御也起身拿好装备。
　　两人打开房门，
　　外面，是硝烟战场。

　　两人碰了个拳。
　　谈御说。“队长，活着见。”
　　“嗯。”肖盛奔跑向前，跳上坦克扫射角雕腹部。
　　“保护好自己。”

　　谈御握紧拳头，井川手臂被拽断的画面不断重复在他面前。
　　“是。”

　　角雕怒嚎着煽动翅膀，狂风差点掀飞肖盛。
　　他一手抓住坦克的门把手，另一只手扣动扳机。
　　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自由落体。

　　温压弹发射飞向角雕的头部，高温袭来，肖盛快速钻进坦克里。
　　是谈御，只有他能控制好爆炸角度和方向。

　　肖盛拍了拍驾驶员，让他向前开。
　　坦克内发出轰隆的响声，肖盛从电子屏上观察。角雕停在破烂的废墟上，它头下一处已经被炮弹炸伤，只要再来几发就一定能干掉。
　　但角雕警惕性极高，炮火全部被它厚重的羽毛抵挡。

　　他翻出坦克，在坦克的火力帮助下再次靠近角雕。
　　“谈御，发射追踪弹定位爪子，翅膀根部和腹部。歼灭机跟我配合吸引火力。角雕的脖子一旦暴露就炸！”
　　“明白。”谈御立刻转移埋伏地点。

　　肖盛直逼角雕，机枪疯狂扫射瞬间吸引角雕的视线。
　　角雕立刻发现就是这个男子杀死了他的配偶和未出世的幼崽。它翼展高达十米，狂风呼啸而过，歼灭机被迫升高无法立刻进行精准掩护。

　　肖盛从角雕脚下躲过钻进水泥板后，他跳下的瞬间向前猛扑。
　　下一秒，水泥板就像纸一样被爪子抓烂。
　　他手中机枪扫射不断，后坐力逼得他手臂打颤流血，但精准度一点不差。
　　他命令周围人撤退。
　　如山的蛇形异怪没有任何阻挡的扑向肖盛。

　　谈御迅速架好狙击枪，他控制呼吸，仪表盘上的数字逐渐平稳。一发子弹从枪管飞出击中角雕翅膀根部，他趁角雕张开双翼的瞬间又射出一枚。
　　爪子距离肖盛过近且躲在废墟之间无法射击，谈御果断放弃。

　　他身边，无数异怪找到他的位置，正向他扑来！
　　谈御换上温压炮在无数炮火中瞄准头下的伤口，声旁的异怪已然逼近，谈御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奔跑时的震动。

　　于此同时，肖盛再一次抓上角雕的爪子，尖锐的利爪穿透他的大腿。角雕骤然高升，地上的蛇形异怪吐出信子凭着变异后高强的弹跳力咬上角雕另一只爪子，它们缠绕住角雕咬它的羽毛。
　　肖盛被蛇形异怪圈住，角雕锋利的爪子捅穿大腿，疯狂的撞击地面企图甩开蛇形异怪。
　　肖盛挺腰发射子弹直逼角雕，颠簸中角雕被迫扬起脖子。
　　“快！”肖盛额上的血流进眼睛。

　　异兽包围中，谈御屹然不动，眼睛死死盯住角雕头下的伤口。
　　炮弹轰隆一声发射。
　　怪物的涎水滴到他身上，异怪的身体挡住他的视线，他无法看到有没有射中。

　　神啊。
　　他祈祷。
　　我们会胜利的………

　　无数炮火中，角雕愤怒的冲向聚集的战队成员。它用身体作为武器，死也要拉上更多人。
　　“肖队长！”
　　耳麦中是无数的嘶喊。
　　他们在向他求救，可他已经听不清了。

　　蛇形异怪撕咬他的身体，手中的机枪已经报废，他被角雕的爪子捅了个对穿。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房子上。
　　一片惨状下，只有房子挺立在大地，房子破损严重，但仍坚强。
　　人们身心疲惫，但永往无畏的心傲然挺立。
　　在风霜雨雪之下。
　　守护人类的未来。

　　神啊，救救他们吧………

　　“肖队长！”
　　“队长！”
　　燕念念看着电脑前肖盛的生命数值不断下降。几秒前，谈御没有了生命迹象，没等她反应过来，肖盛竟也……

　　燕念念擦掉眼泪。
　　“现肖队长生命垂危，作战由我暂为指挥！”
　　“是！”
　　她是312小队的副队长，肖盛死后，指挥权落在她头上，她严肃的分析局势，思绪回到作战中。

　　室内。
　　左缔听到信徒的祈愿。
　　无比虔诚。
　　可他无能为力。
　　金身在他身上重塑，他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女子的身形。

　　“屋顶架上狙击枪，铝热弹改变角雕降落方向，坦克向前推进！”燕念念冷静指挥。
　　“但肖队长还有生命迹象啊！”铝热弹已经准备好，他们迟疑说。
　　“你想让所有人都死吗！发射！”
　　燕念念心狠嘶喊。

　　“队长，伤员车被包围，巨蜥异怪出现了！”
　　乌曲启护送着伤员车，人手本就不多，他们根本无法抵御。

　　“先回来，南边异怪等级较低，我让人带你们突围！”
　　燕念念回复。

　　车上，乌曲启动作停顿了一瞬，下一秒他脚踩油门带队员躲开巨蜥异怪的尾巴。
　　“明白……”

　　“燕队长！铝热弹无法改变角雕降落方向，它朝我们来了！”
　　上空，角雕长啸。
　　“来不及了！”

　　突然，角雕身体一抖。
　　铝热弹快速发射，角雕擦着房子坠落。
　　肖盛手握机枪，机枪尖端扎进角雕裸露出的腹部，在蛇形异怪扑咬向肖盛的一瞬间向下坠，改变了角雕的方向。

　　肖盛再无力气，从角雕身上掉下，几只蛇形异怪贪恋他的血肉，也跳下角雕张开嘴，欲要将他吞之入腹。

　　乌曲启停下车，他们被异怪团团围住，无法再回到燕念念那里。
　　身旁的队员不敌异怪，被撕扯啃咬。
　　他锁紧车门一锤砸向靠近的蟑螂异怪。

　　异怪望不到尽头，而他们已经无力反抗，死亡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乌曲启绝望的挥舞锤子。

　　神啊，回来吧……

　　燕念念看着房门，身旁的队员所剩无几，异怪离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最后。
　　墙壁轰然倒塌。
　　她拿起机枪扫射。
　　“死也要守住！”
　　“是！”

　　神啊，
　　救救人类吧。

　　绝望中，
　　一道绿色的光芒穿透房间。

　　神，回来了。

　　老祭司颤颤巍巍的为华星打开房门。
　　华星一身朴素，手提一盏明灯，绿色的光芒照亮人心。

　　她嘴角带着笑意，温暖世人。
　　华星穿过队员，她看了一眼燕念念，笑着向她点头。
　　燕念念松一口气，无力瘫倒在地。
　　都结束了……

　　她回头，想要看自己的神明，可房间里空荡荡。
　　不见左缔身影。

　　有队员去扶老祭司，她撑起身体，问。
　　“左缔真君呢？怎么回事？左缔真君呢？”
　　老祭司虚弱的摇头，什么也不知道。

　　燕念念看向华星。

　　华星走出房子，踏上外面鲜红的土地。
　　她回答。
　　“世间容不下第二个神，他换回了我。”

　　在华星的灯下，异怪逐渐平息，受伤的人们伤口恢复，残肢断臂重回身体，死去的人们也会回到这里。

　　今日，一切为守护仪式而丧生的人们。

　　神赐予他们新的生命。

　　乌曲启停下动作，周围的异怪逐渐恢复成原本的样子，身旁受伤的队员不再痛苦。
　　他打开车门，曲川仍在昏迷，但断臂在绿色的光芒下重新生长。

　　乌曲启望向房子。
　　仪式成功了。
　　神回来了。

　　谈御像睡了一觉，他躺在房顶浑身发软，于是他就那么抬头看着天空，空中的角雕变小，蛇从他身上掉落然后躲藏起来。

　　肖盛从废墟中爬起来，破碎的身体修复。绿色的光芒消散之下，死去的人重回大地，异怪恢复。

　　他们不约而同仰望或奔跑，视线和脚步的尽头是华星。

　　神的声音回荡在人们耳中。
　　“邪物已除，世间自此太平永存。”
　　“现在，是真正属于你们的世界……”

　　人类的世界。

　　肖盛他们跑向那束光明，乌曲启开车越过废墟。

　　燕念念看见他们时眼睛一亮，却又极快的暗下去。

　　肖盛他们向华星颔首，问燕念念。
　　“左缔呢？”
　　燕念念落下几滴眼泪，口中说不出话。

　　他们其实通过耳麦早已听到了燕念念和华星的话。
　　但仍旧不死心。

　　华星走来，
　　她的灯笼散发出一丝粉色的光芒，然后被绿色取代。
　　“左缔的信徒们，不要悲伤，你们的神明会在你们长久的供奉下重生，他仍旧可以回到你们身边。”
　　“可您不是说……”燕念念抬头看她。
　　“左缔主管新生。”华星提起灯笼。“我依靠他的力量复活，他也可以依靠我而重生。”
　　“信徒们，你们的虔诚信仰下，左缔会在我的灯中回到尘世。只有他可以做到，因为他所做的付出，已然超越神成为更高的存在了。”

　　他们逐渐明白华星的话，世间容不下第二个神，但左缔已经不是神了，只要他们虔诚，左缔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但你们还能记得他多久呢。
　　华星悲哀的想着。

　　左缔并非归墟，归墟的神明人类仍旧记得。
　　但左缔是去了遗忘之地啊。

　　肖盛看向华星，不知为何，他能听到华星心中所想。
　　遗忘之地………

　　他握紧拳头，说。
　　“我们不会忘记他，他所作出的贡献值得所有人铭记，他是这世间最伟大的存在。”

　　华星一愣，笑容明朗。
　　“他还真是看重你，或许吧。”

　　远方传来欢笑声，肖盛看向天边，心中是他伟大的神明。

　　从此，异怪从世界上彻底消失。华星的话传遍世界每个角落，人类从此不再担惊受怕，他们走到阳光之下，被异怪占领土地的人们重回家乡，建设人间。

　　五个忠诚的信徒祈愿神明的回归。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作者有话说

　　《归墟的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