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夏末》沓昭

26、绕月而归5

　　三人吃完后把垃圾都收拾好各自简单洗漱了一下。

　　“还好今天没化妆，不然真没水卸妆。”祝温颂用矿泉水简单洗了把脸。
　　“那有条河。”凌笙指指后面。
　　“真假，我去拍张照。”
　　说着就抱着手机小跑过去。

　　“小心点。”
　　荀煦把车里收拾好拿出过夜的小毯子，凌笙过来帮他一起。
　　“腰还疼吗？”凌笙把靠背放下。
　　“不疼，就是当时坐久了。”荀煦撩开衣服给他看后背。“就是你手劲儿有点大，下次注意。”

　　凌笙别过眼睛，但脑子里全是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
　　白皙的后腰上印着他留下的红痕。
　　“你看，都留印了。”荀煦继续说。
　　“知道了知道了。”
　　凌笙红着耳根把他衣服扯下。“别随便撩衣服。”
　　“怕什么，温颂又不在。”

　　两人大功告成，把车里收拾得舒服。“好了，咱俩真棒。”
　　“厉害。”凌笙配合他。
　　“朕真是个优秀的男人啊，你说呢小凌子。”
　　皇弟摇身一变成了太监。“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噗。”祝温颂回来就听到俩人演戏。
　　她轻声咳嗽。“哀家来了怎么还不知道行礼啊。”
　　荀煦看她一眼，拍拍凌笙。“大胆！胆敢以下犯上，小凌子，把她拖出去斩了。”
　　凌笙作势要动手。“是，皇上。”
　　“不要啊皇上。”祝温颂绘声绘色。“奴婢错了，饶了奴婢吧………”

　　三人玩的不亦乐乎。

　　晚上，荀煦把车内后视镜遮住让祝温颂睡后面，他俩一起睡前面。
　　这样虽然祝温颂能看到他俩，但他俩看不到祝温颂。
　　祝温颂没有拒绝。

　　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睡前玩会儿手机再睡，但三人中只有祝温颂有这个习惯。
　　她带耳机把亮度调低毯子蒙住头看小说。
　　凌笙和荀煦两人聊了一会儿，荀煦就困得睁不开眼睡着了。

　　祝温颂一直看到深夜一两点。
　　她看得正起劲，突然听见一声响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静下来听了一会儿。

　　“咚，咚………”

　　有什么东西在撞车……

　　“………”

　　没有声音了。

　　祝温颂有些害怕想叫醒荀煦。
　　但她还没动前座的驾驶位就发出了动静，那个位置是凌笙的。

　　凌笙睡觉轻，听见动静就打开手电下车查看。
　　祝温颂小心露出脑袋想要帮忙，但她侧躺太久浑身发麻，缓了好一会儿。

　　这会儿功夫凌笙已经关好车门出去了。

　　等凌笙回来后她才能活动身体，
　　她想问凌笙什么情况。

　　凌笙手电筒的灯光微弱，光亮特意避开了荀煦的眼睛。
　　荀煦睡得正香。
　　他凑近给荀煦盖好要掉的被子。

　　凌笙的脸凑得荀煦很近，车玻璃反射出两人模糊得身形。

　　祝温颂刚张开的嘴鬼使神差闭上。

　　她的视角能看到荀煦的位置。

　　只见凌笙给他盖好被子后没有即刻退身，他伸手揉搓荀煦的耳垂，然后凑得更近。

　　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祝温颂看得清楚。
　　不由瞪大眼睛。

　　那个吻的时间很短暂，但又极为眷恋。
　　祝温颂盯着他，他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弟弟看哥哥的眼神。
　　那眼神里分明全是爱恋和占有。

　　祝温颂手都在发抖。

　　师父知道吗？

　　师父知道他弟弟对他的感情吗？

　　凌笙像是不满足，轻咬了下荀煦的耳朵，然后一路亲到嘴角。
　　荀煦呢喃了一声继续睡。
　　凌笙看他的耳朵被咬的通红。

　　良久才收手。

　　祝温颂看到凌笙退回到驾驶位，她赶紧闭上眼睛怕被发现。

　　祝温颂大脑要死机。
　　一动不敢动。
　　就这么睁眼睁了一整夜。

　　第二日。
　　荀煦站在溪边刷牙，他见到祝温颂“飘”着过来，叫她。
　　“怎么了，没睡好吗？”

　　祝温颂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看他。

　　“诶哟，你这晚上几点睡的。”荀煦吓了一跳。
　　祝温颂面上不察，脑中跟弹幕一样的心理戏。

　　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探头呢，早睡早起他不香吗？
　　要不要告诉师父……
　　可万一人家就是这关系呢，那我………
　　不，一定不是。
　　不然凌笙干嘛半夜偷偷亲……
　　对。
　　告诉师父！

　　昨晚在她脑中回荡一夜的问题在看到荀煦后被飞速解决。
　　祝温颂犹豫着开口。
　　“师父……”

　　“哥，给你水。”
　　凌笙走过来给荀煦倒了些水漱口。

　　凌笙快速漱好口吐掉。“你说啊。”
　　“没。”祝温颂闭上嘴，不敢看凌笙。
　　她匆忙回去拿洗漱用品。“我忘拿牙刷了。”
　　“？”
　　“她怎么了？”荀煦看她慌乱的脚步差点要绊倒。
　　“不知道。”凌笙回答。

　　他极为警觉。
　　昨晚祝温颂还好好的，今早却有点心不在焉。

　　如果是发生了什么的话……

　　被看到了。
　　他阴暗的心思被发现了……

　　凌笙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有些希望祝温颂快些告诉荀煦。
　　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再那么辛苦的掩藏。
　　这样他就可以早些步上断头台。

　　三人洗漱过后简单吃了点东西就继续出发。
　　荀煦在前面开车，凌笙坐在副驾指路。
　　“前面一直直线，小心点，道路比较窄。”
　　“好。”

　　祝温颂抱着手机却看不进去，脑子里一直是昨天的画面。
　　她几次偷瞄凌笙都被发现，只好缩成鸵鸟。

　　凌笙其实也没注意，只是祝温颂的视线太过强烈，很难不发现。
　　他已然确定昨晚祝温颂是看到了的。

　　那么，就快点告诉哥哥吧。

　　让我早些解脱，接受审判。

　　他们路线偏离的不远，很快就找到路回到正轨，下午就能把祝温颂送到地方。

　　中午时他们找了个钟点房打算好好睡一觉再出发。
　　烈日之下又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三人都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两口就休息了。

　　下午。
　　“是这个路口右转吗？”荀煦问。
　　“对对。”祝温颂坐在后面，怀里抱着小镜子检查妆容。
　　“好。”
　　行驶一段时间后荀煦把车停下，一个男人走上前，手里抱着一束玫瑰提着一些东西。
　　祝温颂打开门跳进男人的怀抱里。
　　“可叫我想死你了。”

　　荀煦和凌笙也下车。
　　男人把手里的玫瑰送给祝温颂，把提着的东西给荀煦。
　　“麻烦二位送温颂了，本来说好我去找她的，结果因为工作……真是麻烦了。”
　　“您太客气了。”
　　荀煦没收东西。
　　祝温颂拿过来直接塞到后备箱。
　　“跟他客气什么，收着就行。亲爱的来给我搬箱子。”
　　“好。”
　　男人点点头笑着给祝温颂拿行李箱。

　　四人没多聊就要告辞，男人本想请客吃饭的，但被荀煦以赶路为由拒绝。

　　祝温颂小声跟男朋友说了什么，他点点头。

　　他走到凌笙身边，笑着跟他打招呼。
　　“你好你好，麻烦您了。”
　　凌笙看着荀煦被祝温颂趁机拉走，祝温颂不敢扭头看他。

　　要来了………

　　凌笙压低了帽子。

　　“温颂说二位要出去玩，我就买了一个工具箱………”

　　“怎么了偷偷摸摸的？”这边凉快些，荀煦摘下墨镜问。
　　“祝温颂站在荀煦面前，刚好能躲过凌笙的视线。

　　我怕一个小孩做什么。

　　祝温颂心想，她斟酌措辞说。“你，你弟弟他，可能吧，就是……”
　　“嗯？他怎么了？”荀煦听着。“怎么舌头打结了啊，平常可不是这样的。”
　　“啧。”祝温颂白他一眼，这么一打岔她也没那么紧张了。
　　“我只是看到啊……他昨晚上，就偷偷，我没骗你，就亲你………”
　　“嗯？”
　　荀煦没听清。
　　“什么？亲？”
　　他笑容僵硬，笑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真的。”
　　祝温颂咬牙。“我昨晚睡得晚，我看见他，就……亲了你一下。”
　　“………”
　　荀煦收起笑容盯着她。
　　“把话说清楚。”

　　她男朋友拖不了那么长时间，祝温颂一五一十把当时的情景描绘出来。
　　“然后他还亲到你嘴巴……”

　　祝温颂不敢看荀煦的脸色，低着头不敢吭声。
　　“没看错？”
　　荀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嗯。”
　　祝温颂搓着自己的衣角像做错事的孩子。
　　“好，我知道了……”
　　荀煦揉揉祝温颂的头安慰他。
　　“走吧，好不容易把你送到你男朋友那。”
　　祝温颂拉他。“你好好跟他说，别吵他，他可能就是青春期，你好好引导。”
　　“我知道。”

　　凌笙没怎么听祝温颂男朋友说话，等荀煦两人回来时，他立马就感觉到了荀煦在躲避自己的视线。

　　来了。

　　“那你们路上小心。”
　　祝温颂拉着自己男朋友脸上挂着难看的笑容。
　　“嗯，有事打电话。”
　　荀煦和男人握手。
　　“一路小心。”
　　“谢谢。”

　　荀煦拉开车门，凌笙跟着坐上副驾。
　　两人坐好后荀煦将车驶入大道，
　　一路都没有说话，凌笙知道他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在思考怎么向自己表达。
　　他看着窗外的风景，迎接自己的命运。

　　荀煦把车开到人少的角落停下。

　　他解下安全带，眼睛没有落到实处，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温颂和我说……”
　　“他说的没错。” 凌笙看他，可荀煦并没有面向自己，这让他感到十分难过。
　　他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一字一句道。
　　“我昨晚亲了你，我喜欢……”

　　“思考清楚再说。”
　　荀煦冷声道。
　　“很清楚，我喜欢你是事实。”
　　荀煦终于看过来，但眼中的失望刺伤了他，他下意识想要抓住荀煦的手，想要抓住最后一缕避免自己溺死的芦苇。

　　但芦苇抛弃了他。

　　荀煦抽手躲开他的触碰。
　　他尝试平复自己的情绪，可凌笙说的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我只是你哥凌笙，那不是喜欢，你认错了自己的感情，这不一样……”
　　“对，不是喜欢……”
　　荀煦松了口气。
　　“是爱。荀煦，我爱你。” 凌笙语气肯定，将自己藏了数年的爱恋刨开，双手送到荀煦面前。
　　“凌笙你听我说。”
　　荀煦当作没听见。
　　“爱是当你和她在一起时就会快乐，她难过你也会跟着难过的感情……”
　　荀煦也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他现在脑子一团糟。
　　“你对我不是爱，只是依赖。”
　　“感情没有那么简单。”

　　“荀煦，我已经成年了，我分得清自己是什么感情。你觉得一个人在做春梦时梦见的会是他哥吗，你觉得一个人在自/慰时想的也会是他哥吗。”

　　凌笙看着荀煦，后者畏惧的向后靠，不敢听他说话。

　　他已经不认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弟弟了。

　　凌笙继续说。“我对别人从来没有过这种感情，这不是爱是什么，你说的那些，你自己想想，我对你不是这样的吗。”

　　“不，凌笙。”
　　荀煦不明白。

　　为什么他的弟弟对自己会抱着这样的感情。

　　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他眼中落下一颗泪。
　　脑中闪过两位长辈慈爱的笑容。
　　老师………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