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夏末》沓昭

3、光明3

　　三月前，血族布兰温率军夜袭人类据点光明，光明据点全灭。
　　然而破光之后，本应韬光养晦的人类如同猛虎一样撕咬向血族。
　　一时间，两相僵持。

　　“梦梦，时间差不多了。”
　　身旁的队友叫醒失神的柳梦。
　　柳梦握紧匕首，同队友一起躲在暗处，看着眼前豪华的住宅。
　　血族继承者，布兰温的住所。

　　人类正在与血族于前线奋战沙场，然而布兰温几乎从未露面，只有他的副手苏文带军。
　　经卧底打探说，布兰温自破光一战后便回到住所，由苏文领命执行布兰温的任务。
　　为确保战争胜利，柳梦领命深入敌方背后，刺杀布兰温。

　　“谢司檐，你做不到的，我能。”
　　柳梦紧盯着大门。
　　整个宅子只有十几个侍卫守护，毕竟血族人数本就稀少，且大量兵力皆用于战场。

　　小队在柳梦一声令下如同影子一样出现在守卫身后，并用稀释过圣水的武器刺杀侍卫。
　　侍卫反应极快，众人一时间纠缠在一起。
　　“梦梦你先走！杀了布兰温为光明报仇！”
　　柳梦毫不犹豫，翻身上了楼梯，欲要追她的侍卫被同伴拦住，柳梦畅通无阻的寻找布兰温。

　　一个吸血鬼站在楼梯口，手上握着镶嵌宝石的拐杖，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梦。

　　柳梦讨厌这种眼神。

　　她攥着匕首袭向乔诺，乔诺本就不是打仗的料。闪身躲开了柳梦的袭击，胸口却被匕首划过，留下大量的伤口，无法愈合。
　　乔诺捻起自己的血，觉得新奇。“阁下是圣女？”
　　柳梦没有回答他，腿部发力，准备再战。
　　“梦梦！”
　　柳梦转身，是自己的同伴追上来了。
　　“他交给你们了。”
　　“是！”
　　柳梦避开乔诺继续上楼，她的任务是杀掉布兰温。

　　杀掉布兰温！

　　终于，柳梦在三楼的卧室找到了布兰温。
　　对方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精致的糕点。
　　少年正看着外面。

　　一切他都看到了。
　　柳梦身上出了些汗，心中的愤怒在看到布兰温的惬意后翻了数倍。
　　她一脚踢翻了桌子，精致的糕点撒了一地。
　　布兰温看向她。
　　虽是坐着，但眼神依旧冷淡，带着蔑视。
　　一切他都看到了，但一切都没有入他的眼。
　　因为不配。

　　和那晚同样的眼神。
　　三月前，布兰温就是这样杀了光明首领的。
　　如山的尸体中，那个吸血鬼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一样，站在首领面前。
　　柳梦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吸血鬼转头看向了他。
　　柳梦不知道布兰温是不是真的看到她了，她明明已经跑了很远，她明明遵从首领给她下达的最后的命令。
　　跑，有多远跑多远。

　　人类可以失去光明首领，但人类不能失去光明。

　　圣女就是那束光。

　　柳梦看到倒在地上的的首领抱住吸血鬼的脚，鲜血脏了长靴。
　　吸血鬼回头踢了人类一脚。
　　人类再没了动静。
　　那么远的距离，柳梦本是看不到的，但柳梦就是看到了，看的清清楚楚。
　　她抹掉眼泪，拼命的跑。
　　拼命的跑。

　　柳梦踩着一地的粘腻，匕首抵着布兰温的下巴。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柳梦听到了一声极短的耻笑，对方依旧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是转头看向窗外。
　　“你只是捡了个大便宜而已。”

　　“你什么意思。”
　　柳梦看到布兰温垂落的右手指尖上不断流出的血。
　　血早已染红了地板。
　　布兰温没有看她。“等你死后问谢司檐吧。”
　　“要杀么，要杀就快点。”
　　布兰温倚着椅子，一副懒散。

　　柳梦没有犹豫，她握紧匕首。
　　匕首上，是死于血族之手的亲人，是保护自己的同伴，是让她逃出去的首领，是千千万死于吸血鬼手下的同胞。

　　众人的手握在匕首上。

　　柳梦扬起手臂，用出全力刺向布兰温的心口。

　　银色的匕首刺破胸膛。
　　出来时已染满鲜血。
　　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白色的衣服被血浸湿。

　　院外，苏文带着人冲了进来，同下面的血猎战斗起来。
　　同伴高呼着让她离开。
　　但柳梦知道，他们已经被包围了，逃不出去了。

　　而且，她不想再逃了，三月前放弃同伴的她失去了所有。

　　她圣女的命和同伴的命都是命，一样珍贵。

　　圣女应该是守护人类的，而不是被人类守护。

　　谢司檐没有尽到他的职责杀了布兰温。
　　但是，她会尽到自己的职责，守护人类，同血族拼到最后一刻。

　　人类终会胜利。

　　柳梦看了一眼布兰温，金色头发的少年始终没有看她，少年看着外面的玫瑰园，长久的看着那片火红。
　　柳梦点燃蜡烛，火焰漫上窗帘。
　　一瞬间，室内的红色胜过外面开的烂漫的玫瑰。
　　布兰温缓缓扭过头，透过火看向她。
　　柳梦不确定他在看什么，因为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布兰温的视线也没有落在她身上。
　　像那晚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柳梦没有逃，而是奔赴于她的战场。

　　屋内只剩布兰温了。
　　他抬头看着天花板，眼中，懒散疲倦之下，是遮天的怒火。
　　他终是被谢司檐算计了。

　　月夜之下，急需血液的布兰温最后一次吸食了谢司檐的血液。
　　他吸食了很多。
　　然后迅速恢复体力前往光明据点。
　　但没想到的是。
　　谢司檐连自己的死都算好了，他算好了布兰温会需要血，算好了布兰温会吸食他的血液，而且是大量的吸食。
　　他早在自己的血中注射圣水并种下剧毒，含量极少，所以即使是布兰温也没有察觉到。
　　高浓度的圣水和剧毒和血液一起被布兰温吸食。

　　在布兰温没有发现的同时，剧毒随着时间日益增生。
　　等到布兰温发现时。
　　一切都晚了。
　　他只能等着毒素扩散全身，迎接他的终点。

　　布兰温不甘心，他试过将血流尽时自生新的血液，可毒早已浸入他的骨骼并迅速再生。
　　他什么方法都试过了。
　　毒是谢司檐专门为他制成的。
　　谢司檐以自身养毒。
　　但最后却是布兰温主动吸食。
　　多可笑啊。
　　布兰温心想。

　　在毒素的影响下，他的身体日渐僵硬，不疼，但逐渐没有直觉。
　　悄无声息的。
　　在前两天，他醒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腿脚了。
　　他向苏文交代一切后，离开了战场回到这里。
　　乔诺推着他看了开的灿烂的玫瑰花。
　　红玫瑰极为艳丽，布兰温摘了一朵，玫瑰刺伤了他，伤口没有愈合，不停的流。
　　然后他连手都动不了了。

　　他像待宰的羔羊一样，等待死亡的那一天。
　　但布兰温从不屈服。
　　他让苏文放出他回宅府的消息，查到了藏于内部的叛徒。
　　然后，圣女出现了。
　　他将他的死亡，做到利益的最大化。

　　而现在，他看着漫天的火光。
　　火光终将吞噬他。
　　他听见楼下的竭力的嘶喊。
　　是苏文和乔诺的。
　　他们想要救他。
　　渐渐的，他听不见了。
　　然后，他看不见了。
　　毒最终遍布全身。

　　“谢司檐！你不应该告诉父亲我偷吃的！”
　　“谢司檐，你真棒啊。“
　　“谢司檐……”

　　………

　　谢司檐，我恨你。

作者有话说

　　《光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