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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覆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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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亦辰挑了个好太阳天气去医院做孕检,褚季珩坐着轮椅不方便就只好让司机他自己送去,二来褚莳修临近分化,家里需要人守着。
他挺着显怀的肚子出门时,还温柔地问了褚莳修想吃什么,可以帮他带回来。
褚季珩朝他微微一笑:“一路平安。”
大门被关上,褚莳修觉得困想上楼补觉,却被褚季珩叫住。
“小莳,客厅桌上还有你房间都准备的抑制剂,要是感觉不舒服就叫我。”
褚莳修脑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清,随口应了一声就上楼了。
空旷的客厅只剩下褚季珩一个人。
知道褚莳修什么性子,褚季珩无奈摇摇头,自己推着轮椅进了书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支针管。
私人渠道卖的药剂不敢明目张胆把标签展示出来,褚季珩手里的药剂标签上被贴了一张普通抑制剂的标签。
他推着轮椅到落地窗前,对着阳光端详了一番。这支药剂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只有褚季珩知道,它真正的的名字是01-6e。
褚季珩目光沉沉,露出在家人面前从未出现过的神情。
忧虑又狠绝。
院子里一只冬雀落在了褚莳修最喜欢的那株玉兰花上,动作间一朵娇嫩的花苞从枝头落下。褚季珩余光瞥见这一幕,把手里的针管随手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推着轮椅到了檐下。
他现在置身孤岛,四周波涛骇浪,明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谁也料不到结果是什么,但他为了他的所念,还是选择义无反顾。
于是乎,他很想再多看看这被人喜欢着的一切。
他略显艰难地俯身捡起了那朵玉兰花,正思考着该怎么处理,头顶枝头上的冬雀却突然飞离枝头,惊掠至天边。
变故就在那么一瞬间,褚季珩若有所觉地回头,就看见褚莳修踉踉跄跄地跑下楼。
这时候褚季珩的腺体机能尚未完全消失,一股馨香浓郁的信息素弥漫到他鼻尖。
“小莳,你别着急,抑制剂就在……”褚季珩行动不便,看见褚莳修手足无措的样子只能开口提醒,只是话还没说完,褚莳修的下一步行为就让褚季珩怔在了原地。
褚莳修被初次发情热支配着大脑,浑身难受地下意识找哥哥,目光看见抑制剂的时候仿佛看见了希望。
他抄起小几上的针管,直接注射进了小臂。他上过生理课,知道抑制剂该怎么用,但他却分辨不出手里的药剂跟抑制剂的细微不同。
“小莳……”褚季珩难得失态,眼看着褚莳修注射了那只不明副作用的半成品药剂,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药剂见效很快,褚莳修的信息素收敛了一瞬。
褚季珩脑子乱成一团,想要理清这整件事时,一股味道相同性质却截然不同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地袭来。
s级信息素来势汹汹,还裹挟着无法反抗的自残驱使感。褚季珩本就行动不便,腺体受损后也无法用信息素调节,混乱中玉兰花苞从手中滑落在地,花瓣微散,露出内里丝丝花蕊。
褚莳修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模糊视线看向信任的哥哥时,却看见他拿起了园丁放在檐下的园艺剪刀。
大脑的理智和生理的倾向天人交战,最终走向了神经元控制的本能。剪刀锐利的刀刃滑破皮肤,疼痛带来的清醒促使褚季珩想明白了整件事。
他终究是没能保护好褚莳修……
趁着这半分清醒,褚季珩对褚莳修留下了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小莳,好好活下去,不要愧疚,哥哥…爱你。”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褚莳修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瞳孔不自觉地放大,挣扎着喊出:“哥……”
视线陷入昏暗前,他最后的印象是哥哥的温柔笑容,和夹杂血腥味的玉兰花香。
那天,天穹好像塌了一般。
明媚的阳光说阴就阴,园丁冒着倾盆大雨来到别墅抢救那些娇嫩品种时,看见了血泊里的小少爷,还有已经死去的家主。
那天邱亦辰接到家里佣人电话赶回别墅时,甚至不被允许进门。
耳边混杂着雨声和警笛声,他脑子像是装了什么故障的机器,无法思考,无法做出反应。
警察在旁边劝慰家属:“这位家属不要激动,里面消息称存在高危omega,你进去太危险了。”
“我的丈夫在里面……”邱亦辰喃喃道。
“死者会马上被带出来,还请家属耐心等待。”
邱亦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挣扎着被警方拦住的,可能大雨模糊了视线,他只能看见那已经被盖上白布的担架。
特意挑来的beta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出来时,迎面就跑来了一位看起来怀着孕的omega。准备呵斥时,被旁人提醒才知道,这是死者的伴侣。
邱亦辰掀起白布,看见了爱人苍白的脸。
那一向挂着温柔笑容的嘴唇抿成直线,邱亦辰简直无法接受几个小时前还温柔似水的爱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凭什么。
明明褚季珩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明明从阴谋深重的谋杀中活下来了,明明马上就可以看见自己的孩子出生。
那样的完美继承人,就这么死了。
凭什么。
周遭的声音都被隔绝开来,邱亦辰无声的泪,落在了褚季珩没有血色的脸上。
嗡——
褚莳修陡然从床上惊醒,睁眼是陌生的实验室。一旁的医生在和旁人交代事情。
“s级omega伴生能力变异导致的,其高致死性可以评定为高危omega。……”
一些陌生的专业名词钻进耳朵,褚莳修恍惚想起来了失去意识前的一切。
他的哥哥,在他面前自杀了。
只是这一个认知,褚莳修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绑上了铐环,脖子上也戴着几乎限制行动的颈环。
旁边的研究员注意到动静,立马戒备起来,小心地走过去观察褚莳修的状态。
“我哥呢?“
这是褚莳修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研究员们这几天被的信息素折磨得死去活来,听见他讲话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年,说话声也是清亮柔和的。
“死者已经交给家属安置了。”
死者……
褚莳修呆在原地,隔了很久才僵硬地吐出下一句话。
“是因为我吗?”
……
谢司沅走到露台上的时候,发现褚莳修已经睡着了,只是夜色下,褚莳修眼角挂着的泪水反映着月光格外明显。
是梦见什么了吗?
谢司沅想要走近,梦中的人却警觉地醒来了。
“嗯?我睡着了吗?”褚莳修眼神里却没有刚醒来的惺忪,他若无其事地抹掉了眼角的泪,抬头看着谢司沅。
谢司沅嗯了一声,走近两步:“回房间洗漱吧,挺晚了。”
褚莳修应了声好,站起来跟着谢司沅往里走。
默契地,二人都没有提起那泪水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