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缚海》山顶拾叁

35、知微·血脉狂化

　　烈焚平原位于宙宇大陆的中央，与四大界接壤，南方的妖界四季若春，主要生活着各种妖族，精怪相对要少一些，东方的人界有四季更替，主要就生活了人族，因为数千年前的变故，人族一直对其他种族一直不太友好，人界的其他种族更是少得可怜，北方的魔界冰雪万年不化，那里生活着的主要是魔族，还有一些性阴的妖族或是精怪也生活在那里，西方是妖兽森林，那里变化莫测，气候也难以把控，兽族主要住在那里，还有各种精怪，以及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都在那里，不过住在那里的妖族却不多。

　　然而无常他们就住在妖兽森林的深处，茂密的丛林，纷繁的物种掩盖了他们的气息，如果不是他们主动出现的话，恐怕鲜少有人能找到那里。

　　弯弯绕绕地绕了好几圈他们才终于在尽头见到了光。

　　光的尽头是一面大湖，湖水平静如镜，清澈见底，空中的阳光可以直射到湖底的五色岩石，少数的鸟类会在湖周围喝水，接触到湖面时使湖水泛起圈圈涟漪，但很快又陷入沉寂。

　　他们偏头看着两个来到这里的妖，似乎是在好奇这两个两脚兽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迎面而来的是一座大山，灰色的岩石结结实实地排列着，岩石的缝隙中生长着稀稀落落的绿色植物，有些肃穆。

　　关键问题是，都到了尽头了，白沐澜依旧没有见到有他们生活的痕迹，甚至连一丝丝的气息都察觉不到，他大大的狐耳动了动，有些怀疑是不是某只小野猫迷路了。

　　不等白沐澜提出自己的疑惑来，岩石那里的空气波动了一下，就像是扭曲了空间一样，白沐澜看不懂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变化，他这个疑惑得不到解决，就有另外一只妖走了出来。

　　雪白的虎耳长长的尾巴，高挑修长，一袭白衣，正是凛月出来了。

　　见到凛月就这么不打招呼地走了出来，白沐澜赶忙抱拳行礼，微微躬身道“前辈。”他见了凛月三次，三次都只叫了一声“前辈”就无话可说了，不出所料的是，他又没话说了。

　　凛月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可怕的，每次都把这个后辈吓到这种地步，她一个闪现到了白沐澜的面前，琥珀色的眼眸中看不出悲喜，开口道“我们聊聊。”随后偏头对着一旁的无常说道“你自己玩去。”然后就拉着白沐澜朝着外围走去。

　　白沐澜低头看了一下凛月拉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纤细修长，但力量绝对不小，他狭长的狐眼撩起一抹好看的红晕，有些无奈，但是不敢反抗。

　　确定到了无常听不到的地方之后，凛月松开白沐澜的手腕，示意他边走边说，她的第一句话都还没说出口来，就看到白沐澜频频向后看去，凛月开口“担心无常？放心，他要是没点自保的能力，在这个地方活不下去。”

　　白沐澜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点头收回目光“前辈请讲。”他知道凛月叫他过来肯定是有事情要说，但是就这么仓促的见面，白沐澜的心里实在是没底，凛月也没说过对白沐澜满意不满意，不过就白沐澜这几次的表现，这换成谁都不满意吧，于是白沐澜的心里就更忐忑了些。

　　凛月看着白沐澜这样拘谨的样子真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把自己的妖丹交给无常多久了？”如果时间还短的话，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实在是无常太小了，一个三观都还在建立阶段的孩子，他懂什么？如果等到无常长大之后发现自己爱的不是白沐澜，那让白沐澜怎么办？他们妖族都是直性子，脾气倔，认定了谁就是谁，怎么都不会变，可是，无常真的还太小了，哪怕再过上几年，等到无常稍稍长大些再说也不迟。

　　而且，白沐澜这个女婿凛月是很满意的，年轻有为，八品炼丹师，等到几年后晋升妖帝，就是真正的九品炼丹师了。

　　紫色九尾狐血脉，九尾狐一脉中的嫡系，先天圣体，诞生时就可化作人形，这可是他们白虎都没有的天赋。

　　“约莫……两年了。”白沐澜垂眸回答，眼圈早就红了彻底，难道是凛月不满意他，想要让他……离开无常？

　　可是，一年之后互换的妖丹融合，就没有可能再分开了。

　　凛月当然能看出来白沐澜的意思，就知道白沐澜是会错她的意了，她可没有要拆散他俩的意思，她抬起手来，拍了拍白沐澜的肩膀，说道“无常太小了，他还什么都不懂，我怕他长大之后发现对你的感情不是爱……”

　　那太不负责了。

　　那要白沐澜怎么办？

　　白沐澜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抬眼看凛月，这是他和凛月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他葡萄色的眼眸茫然了片刻之后就是十万分的坚决“如果他不爱我，那就让他爱上我，我既然把妖丹交给了他，那就不会再改变，生是他，死，亦是他，就是化作魂魄也不会改变。”

　　看着白沐澜这样坚决的神色，凛月轻笑着摇头，他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执着。”

　　看到凛月笑了，白沐澜眼睛微微一亮，这是不是意味着凛月是接受他的？

　　“有当年无常他父亲的风范。”凛月早知道改变不了白沐澜的想法，他从一开始也就没有想过要改变，也没有想过要拆散他们，但是他要为面前这个优秀的年轻人负责，至少让他做好心理准备。“无常和他的几个兄弟出生后刚三年，他的父亲就出事了，一点征兆也没有。”凛月向来看不出悲喜的眼眸中此刻闪烁着浓重的悲伤的神色，她接着开口，虎耳的耳尖都在轻微地颤抖“到我外出狩猎的时候了，夫君他留在那里保护年幼的孩子们，可是太突然了，我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满地的尸体，全是血，连那片湖泊都被染红了。”

　　白沐澜狭长的狐眼都瞪圆了，意思是……无常的兄弟们都死了……他初见无常时无常三岁，恐怕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刚刚好被采药的他给带了回去。

　　凛月不是那种脆弱的女子，她的眼圈微红，但语气听上去却还算得上平静“可恨我当时只有妖帝前期的修为，而夫君他早就已经达到妖帝后期了，他发狂时眼眸是血红色的，就像是由鲜血铸造的一样，谁也不认识，我被他重伤，动弹不得，他的眼里的疯狂很冷漠，比万年寒冰还要冷漠，所以……你明白吗？”凛月的话停留在了这里，反问白沐澜。

　　白沐澜葡萄色的眼眸怔愣了片刻，似乎没有立刻回过神来，片刻后，有些机械地点头，说道“明白了，前辈，我会努力变强，强大到当那无法阻止的事情真的发生时，我有能力制止他，有能力保护他。”

　　凛月重伤，所以她夫君被赶来的人族杀死，妖丹被挖。

　　凛月没有说，当时拍卖会上的妖丹其实是她的，她体内的妖丹一直都是她夫君的，白虎一族和其他妖族不太一样，其他妖族交换妖丹之后，一方身死，另一方也不独活，但是白虎一族生来对妖丹有一定的排异性，所以，他们交换妖丹之后，妖力相通，但不与彼此的血肉相连，一方身死，另一方不会受到影响。

　　而每一枚妖丹中所含有的妖力就是双方妖力的总和，所以当时拍卖会的鉴定有误，他们所鉴定的，是凛月和她夫君的妖力总和。

　　凛月抬起手来，拍了拍白沐澜的肩膀，沉默不语。

　　她少说了一句话，无常是她所有孩子中天赋最好的，甚至比无常他父亲还强，无疑，天赋越强，清醒的时间就会越短，发疯时就会愈发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