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缚海》山顶拾叁

86、执念·不期而遇

　　不过幸好这次北御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举动，一切也都还在白沐澜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哭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白沐澜对北御的亲近已经产生了一种本能的反应，不需要经过大脑，仅仅是触碰到北御，他就会觉得难受。

　　敖晨霄安抚了一会就好了，他突然想起来那王八负气离开的样子，他的心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情绪来，安顿白沐澜睡下之后就走了出去，见到北御竟然在门口等着，他一出门，就和北御那双野兽般的眼眸对上了，他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尴尬开口“你……你……”

　　“我怎么？”北御双色的眼眸中冰冷没有一丝情绪，很显然是在生气。

　　和现在的北御对上实在是太危险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害怕，敖晨霄快步跑开了。

　　他有那么可怕吗？

　　北御冷笑一声，抬眼看着敖晨霄离开的背影，眼眸深沉，龙族就剩下这么一个小崽子了，敖沧澜死了，这么一个小崽子真的能长大吗？

　　北御没有进去，反倒是在殿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了，他十指交叉，垂眸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小狐狸好不容易睡下了，他要是进去恐怕会把小狐狸吓到，他才不会干那种赔本的买卖，毕竟，他实在是没那么多的耐心总是哄着小狐狸。

　　后面两天，白沐澜都有在认真吃饭、喝药，消瘦的身体里的力气也逐渐恢复了起来，他能感觉得到他体内北御的妖力，是那种磅礴大气的妖力，如江河一般绵绵不绝，他可以使用，但是……他和北御……不能细想，一想起北御，他的头就会很痛，越想越痛。

　　北御在他的面前出现的次数也非常少了，除去帮他稳固神识时必要的接触，北御也不会和他见面，甚至连晚上都没有……是不睡觉吗？

　　白沐澜仅有的思绪想不了那么多的事情。

　　这次清醒之后，他发现他对外界的变化给出的反应变得非常缓慢，就像是考拉附体那样，别人说一句话，这话传到他的脑子里，他再给出反应总是需要好些时间。

　　这天吃完饭后，白沐澜突然想要出去看看了，他狭长的狐眼撩起一抹好看的红晕，开口说道“晨霄，我今天想出去看看，可以吗？”那老者的药还是非常有用的，这才没过了几天，白沐澜的眼前已经隐隐看得到一些模糊的轮廓了，或许用不了多少天，白沐澜的眼睛就能完全恢复。

　　“好。”听到白沐澜主动说要出门，敖晨霄当然是非常高兴，他激动到手都有些颤抖了“师父，你稍等一下，我帮你取衣服。”这好些天里，白沐澜不需要出门，也就一直都穿着内衬，春天的风还有些冷，他不能让白沐澜因为出门而感了冒，那可就真的没地方哭去了。

　　“嗯。”白沐澜也是出奇地听话，从敖晨霄的手里接过衣服就穿了起来。

　　这么恢复了几天，他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要是一直在床上躺着，还要生锈了呢。

　　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之后，白沐澜取了一根发带，把头发简单地扎了起来，他这么好些天里半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就是再狼狈的模样也被他们看到了。

　　他先前其实一直都是披发的，作为一名妖族，扎着头发会让他感觉很不自在，这次将长长的头发扎了个低马尾，嘴角轻笑，眼眸和善，看上去温柔极了。

　　他也想清楚了，没必要总是跟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哪怕就是为了妖族，不为自己，他也不能出事，妖族政权终于稳固了下来，他一死，妖界群龙无首，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暴乱，毕竟，在妖族终究还是以实力为尊，他死后，妖族的争夺战不可避免。

　　稳固了不久的妖族在乱世之中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他千万不能出事。

　　敖晨霄看到白沐澜笑了，双色的眼眸微睁，他认识白沐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白沐澜笑得这么温和过，这样如沐春风一样的笑，让他的眼前一亮，他蹦蹦跳跳地过去拉着白沐澜的衣袖，说道“师父父，我牵着你出去，跟紧一些。”

　　“嗯。”白沐澜乖巧地点头，跟着敖晨霄出门。

　　……

　　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稍稍能看清一些的白沐澜轻微地皱了下眉，感受着外面暖洋洋的阳光，抬眸开口“晨霄，外面的阳光好温暖，就像是被拥抱了一样。”本体消散之后，他的瞳色也发生了变化，原先葡萄色的狐眼变成了暗沉的紫色，深不见底的暗沉，无限接近于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会显出紫色。

　　“嗯，师父父，如果你喜欢晒太阳的话，我每天都牵你出来晒太阳。”敖晨霄笑着开口，忍不住攥紧了白沐澜的袖子，他双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白沐澜，这是他的师父，他的师父现在就这么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多好。

　　听到这话，白沐澜莞尔一笑“好。”

　　“师父父，这些天里面，院子里的好多花都开了，特别好看，满院子都是香味。”这么说着，敖晨霄就兴致勃勃地牵着白沐澜前往他们种花的地方，主六宫里没有种花，他就牵着白沐澜出了宫。

　　敖晨霄努力照顾了这么多天，甚至跟花妖商量了好久，这才让很多不是这个季节开花的花都一起开了，当然迫不及待地想要让白沐澜看到他的成果。

　　白沐澜也是乖乖地跟着敖晨霄走着。

　　“小心，这里有台阶。”敖晨霄照顾白沐澜看不清楚，就是再怎么着急也不会跑得太快。

　　敖晨霄牵着白沐澜到了一大团绣球花的面前，这里的绣球花花色丰富，有粉色、淡蓝、白色……一团一团的绣球花就像是一个个好看的小绣球，仔细看其实是一朵朵小花叠加在了一起，低调奢华。

　　敖晨霄蹲下去，开口说道“这里是绣球花，师父父你闻到了吗？”

　　绣球花的花香非常淡雅，是那种幽静的香味。

　　这么多的花，白沐澜就是不想闻到也难，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蹲下抚摸着小花，开口“绣球花的花语是永恒的希望，对爱情的执着追求，真好。”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脑海中可以浮现出绣球花的样子，他脑海中的世界终于开始建立了，眼前模糊的轮廓反倒妨碍了他的想象，于是他索性闭上眼，俯身轻轻地吻花。

　　他种花这么多年，哪里不清楚绣球花压根就不是这个时候开花的花，这时候也才不到三月份，但绣球花最早也是六月份才开花，他哪里不明白敖晨霄的寓意。

　　听到这话，敖晨霄又牵着白沐澜去了另一堆鸢尾花的那里，鸢尾花没有绣球花那么大，也没有那么张扬，如同一个个飞舞的蝴蝶那样优雅。

　　“是鸢尾花哦，像小蝴蝶一样。”敖晨霄开口，他的手依旧紧攥着白沐澜的衣袖，仿佛他一松手，白沐澜就要离开那样。

　　鸢尾花的花香跟绣球花有些相似，都是幽雅的香，但鸢尾花的香味要更甜一些。

　　白沐澜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鸢尾花是个可爱的小朋友呢，他的花语是铭记于心的使命，执着于美好的结局。”白沐澜没有教过敖晨霄什么，也就在花花草草上比敖晨霄的见识多些。

　　“哇哦……师父父，你懂的好多。”敖晨霄两眼冒光，他连忙牵着白沐澜又去了另外一堆。

　　这一堆就更加不起眼了些，竟然还是一些绿色的小草，连敖晨霄都没有发现他竟然瞒着他没有开花，他正要牵着白沐澜离开，但却被白沐澜拦下了，白沐澜开口“是苜蓿吧？”

　　苜蓿也就是三片叶子的四叶草，和四叶草并不等同，四叶草是苜蓿草，而三片叶子的苜蓿是会开花的，又称为紫苜蓿，虽然没有花香味，但小苜蓿的花精灵悄悄地喊了白沐澜一声，让白沐澜听到了。

　　“是吧……”敖晨霄有些无奈，这个不起眼的小草他还真没注意到过。

　　“晨霄，你知道吗，紫苜蓿的花语是不期而遇的温柔，永不消逝的希望，可不要小瞧他们。”白沐澜蹲下，轻轻地抚摸着小苜蓿，他现在目不能视，如果不是小苜蓿主动叫他的话，恐怕连他都要忽略了。

　　敖晨霄听到这话，跟着蹲到白沐澜的身边，开口询问“他会开花吗？”

　　“当然会，在花期会在顶端开很漂亮的紫色花朵。”白沐澜回答，眼眸逐渐温柔。

　　不期而遇的温柔，他身边的晨霄于他而言，确实称得上不期而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