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与夜》皓南曲

4、谈恋爱怎么谈

　　在家长会前一天晚上，余以夜本来想再去提醒一下余母，第二天要开家长会，去到余母的房间准备敲门才听见余母在说话，余以夜本来想着要不然过会儿再来。结果就听见了余母提到了他的名字：“每次看见余以夜那张脸，我都恨不得杀了他，跟那个女人简直太像了，一脸的贱样。什么？报复，怕他报复我？他连这些事都不知道他怎么报复我，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不是余家的孩子呢，当年本来想让那个贱女人和他一起出车祸的，结果那个贱女人非要护着他，她儿子倒是侥幸活下来了，但是她和她丈夫都死了，简直大快人心。她凭什么处处都比我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有人都喜欢她，所有人都拿她和我比，就连我喜欢的人也喜欢她，凭什么。但是还不够，你看，她的儿子现在多优秀啊，现在我才是她儿子的母亲。放心，我把证据都销毁了，没人能查的到……”
　　余以夜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颤抖，他并没有听完，转头便走了。他对余家没什么感情。爹不疼娘不爱的。他小时候确实很渴望爱，哪怕是一个人给他关心他都会紧紧抓住那个人，但是没有，余父余母就不用说了，而余家的仆人就像是一个个机器人，固定地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然后离开。晚上的余家是安静的，只要他的父亲不回来，他的母亲是不会睡在这栋别墅里的，因为她有其他住的地方。他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他当时不明白，在他的记忆碎片里里，他的母亲应该是很温柔的，会抱着他温柔地唱摇篮曲哄他睡觉，他记不清太多，只记得那首摇篮曲。
　　自从一场车祸后，一切都好像变了。他醒来感觉他的母亲变得很陌生，他不会再给他唱摇篮曲，不会抱着他哄他睡觉。长大一点后，每次望向余母的时候，余母眼神里都会一闪而过怨毒和恨，他不懂那个眼神，只觉得很可怕，但是还是很想去亲近余母，就像是血缘指引一样。他当时还太小，本来就记不清楚他的母亲和父亲的脸，更别说昏迷了一整个月，而余父当时也根本就没出现过。
　　他醒来之后，按照习惯去找母亲缠着她听摇篮曲。而他的母亲却一脸嫌恶地把他推倒，骂着：“滚开，恶心东西。”他哭过，闹过，而他所谓的母亲总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他闹，等他累了就丢下一句“蠢货”然后离开。
　　直到他长大一些，可能是因为他足够优秀吧，他接受了余母给他布置的高强度学习，接受了余母限制他的交友、出行。因为这样余母就会对他稍微和颜悦色一些。
　　但是每年他的生日余母都会大办特办，不知道为什么，余母那一天总会特别高兴，所以他那一天心情也会好一些。
　　现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错的。他叫了十八年的那个女人不是他的母亲，甚至可能是他的杀母仇人。他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对他的冲击还是太大，他可以接受他的母亲不爱他，但他不能接受他的母亲和父亲已经离去。
　　但他现在不能表现出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学高数，学钢琴，学习到深夜。他不能委托私家侦探调查，余母很警觉，他不能暴露。他要蛰伏，等到他有足够能力的时候，他会调查出一切的。而他现在对余母的报复方式就是自己，如果她为了巩固地位而培养的优秀儿子变成她最为不耻的同性恋呢。她会疯吧，因为等她发现时，再陪养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已经来不及了，到时候她会怎么选呢，好期待。
　　在家长会过后的第二天，林清昼特地起了个早，给自己的头发做了个造型，喷上香水，然后穿上自己觉得特别帅的一套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家门外何晨光的声音响起：“林清昼，要迟到了！你快点，再这样下次我不等你了！”。林清昼答应了一声，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对象是学生会会长，虽然他已经说过不会再记自己违规违纪，但是还是不太好明目张胆违纪，这会让余以夜很难办的。
　　想到这些林清昼为自己的细心点了个赞，然后在何晨光的死亡注视下又转身进家门规规矩矩地换回了自己的校服，虽然校服封印了他的颜值，但是还是帅的。总感觉差点什么，林清昼默默想着，然后灵光一闪，拿出了一个十字架耳钉耳扣带上。
　　帅气，然后林清昼就跑出门，和何晨光一左一右跑去学校，路过早餐店，还买了个早餐。幸好的是他俩卡点进学校。在他们进学校后正好余以夜往校门走，准备执勤。林清昼立即不跑了，而是按照自己平常速度走，何晨光疑惑且略显些着急的眼神看着他。而他路过余以夜的时候把买来的早餐塞进余以夜的怀里，然后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了，只有同手同脚的背影和微红的耳尖暴露林清昼的心情。
　　余以夜看着林清昼的背影，直到看不见的时候，才抬手把林清昼给自己的扔进垃圾桶，然后收回视线上岗。
　　林清昼就这样走到余以夜完全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开始跑起来。而何晨光则开始吐槽他：“大少爷，是不是有病，走这么慢，今天的早自习是你妈妈的，日子不过了？”
　　林清昼听后跑的更快了，把何晨光甩在身后，何晨光只能闭嘴然后开始狂奔。两人很幸运在林颖来之前到达教室。
　　林清昼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狂喘气，等气顺下来，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他刚把自己的早餐给余以夜了，忘记多买一份了。虽然不知道谈恋爱一般是怎么谈的，但是有什么关系，他可以上网查。
　　他的后桌何晨光打开买的早餐，香味扑面而来，林清昼看着何晨光一口一个小笼包，咽了咽口水，眼看着小笼包越来越少，林清昼出声：“晨光，给我吃个。”
　　一般林清昼有求于何晨光才会叫他晨光，平常一般都叫他小光子，像个太监一样，但是何晨光不在意，废话 他俩可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要是因为这点小事生气，那他俩早崩了。而且他也喊林清昼喊清儿，算抵过了。
　　何晨光看着林清昼眼巴巴看着他的场景，然后一口吞掉剩下的小笼包，然后犯贱地凑到林清昼面前让他闻包子味儿。“何晨光！你故意的，你你你……”林清昼结巴了一下，还没继续说呢，班主任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林清昼的“小男友”。
　　林颖看了一会儿早读就走了，而看班主任走了之后的林清昼像孔雀开屏一样，一边找余以夜说话，一边把自己最欣赏的侧脸对着余以夜。而余以夜是个死脑筋转不过来弯哈，他注意到了林清昼的异常，迟疑的问了句：“你落枕了吗？”
　　林清昼听见这句话直接石化，林清昼表示抛媚眼给瞎子看哈。而何晨光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在昨天回家的路上，林清昼就一脸得意的说自己谈恋爱了，在何晨光的追问和威胁下，林清昼红着脸扭扭捏捏说了余以夜的名字。
　　虽然不太相信自己兄弟是同性恋，但是有什么关系，兄弟喜欢就好。看见兄弟吃瘪，何晨光在背后狂笑，何晨光的同桌是李子涵。李子涵没注意到前面两人的动作，只看见了何晨光突然就开始抽风大笑，疑惑的问了句：“有病否？”
　　虽然被说了，但没什么有看见兄弟吃瘪更高兴的事，一边摆手一边说没事。林清昼听见何晨光的笑声，猛地转头想跟何晨光互怼。结果一下子头转太猛，脖子真给扭到了。疼的林清昼说不出话，何晨光看他脸色不对，提出要不要带他去校医室。
　　余以夜本来拿出语文准备背诵文言文的，同时和何晨光一起注意到林清昼，看见林清昼脖子真扭了，余以夜伸出手在林清昼的后颈捏了一会儿，问：“很疼吗”。林清昼说不出话，见状余以夜也没再问，在何晨光的帮助下顺利背上林清昼往校医室赶。
　　背上的林清昼一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像以此缓解疼痛，一手对余以夜锁喉，没办法，一只手，他怕掉下去。但是同时又在害羞，谈恋爱的第一天就被男朋友背了，好暧昧。
　　等到了校医室，余以夜把他放下把情况和校医说了一下，校医看了看林清昼，给林清昼开了点内服加外敷的药，并提醒记得带颈托，然后自己便有事外出了。
　　林清昼躺在病床上，余以夜已经不在，下意识地便以为是回去学习去了。后知后觉感觉自己捂着脖子捂了一路，而且头发造型还乱了，肯定特别丑，今天才谈恋爱的第一天呢就出丑，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要余以夜带他来了，他叫何晨光带他来。正在懊悔着呢，一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推开了校医室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余以夜那张帅脸。
　　其实答应余以夜谈恋爱还有他手的原因，余以夜的手真的太好看了，而林清昼同时也是个手控，虽然自己的手也不差，但是就是别人的手要好看，特别是余以夜的，是他见过最最最好看的手了。
　　视线往下移，才发现原来余以夜去拿给林清昼外卖买的颈托了，看见余以夜右手拿着的外卖袋子，林清昼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但是他面上肯定不会表现出来。死装地说了句：“谢谢了。”
　　余以夜依旧是挺冷淡的回了句：“应该的”。然后气氛冷了下来，两人谁也没再说话，直到余以夜伸手给林清昼带上颈托，靠的很近，林清昼微仰着头，看着一心为自己带上颈托的余以夜。
　　心里颤了颤，耳朵又有些不争气地红了。等到余以夜带完颈托，林清昼便把被子举过头顶说：“你走吧，我睡一会儿，等会儿我自己回去。”
　　余以夜看着在被子里蛄蛹的少年，眼角带着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一丝笑意，回了句“好”就走了。
　　刚才离的很近，面前的少年五官被放大，他很清楚的看见林清昼的长睫毛，脸上的绒毛，还有鼻子右侧的一颗很小很小的痣。余以夜踏上回教室的路，心里默默评价了一句：“嗯，看起来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