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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暴雨天的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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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劲愣是没敢看镜子,只觉得宋致远在自己头上一阵捣鼓,咔咔一大把头发落下来。
唐劲:“哥,你要是给我剪丑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宋致远似是对自己的技术很满意,“放心,剪完年轻18岁。”
唐劲:“那我就是负两岁了。”
宋致远给他校服领子里塞了个毛巾,但还是避免不了有些细碎的头发钻进后领里刺挠。
毛巾取下来以后,唐劲觉得脑袋都轻巧了许多,宋致远让他照镜子看看,唐劲鼓足了勇气去看。
还成,竟然还有点小帅。
唐劲本身五官就很好看,是那种标准的邻家大哥哥的长相,整个人放松下来显得格外的温柔,头发剪短了点儿,更多的是朝气。
唐劲:“练过?”
宋致远:“理发店打过工,学了一手。”
唐劲:“你到底都干过啥活啊?”
宋致远将毛巾抖了抖,“上到国家机密,下到环卫工人。”
唐劲:“.....”
唐劲洗了把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年都一把年纪了呢,你不就休了一年多的学么,能学这么多本事我跟你姓。”
宋致远:“你这样我更不想带你去挂靠户口了。”
唐劲:“嗯,为啥?”
宋致远摇摇头,“没事儿。”
唐劲晚上就觉得后背刺挠的不行,宋致远说可能是有些碎发钻后背里去了,但唐劲洗了澡后还是痒。
宋致远就让他躺沙发上把衣服薅起来,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单薄的后背上,上面被唐劲挠了好几道红痕,宋致远从抽屉下面翻出一盒软膏给他涂上。
冰凉的触感让唐劲忍不住抖了几下,客厅里开着风扇,吹过刚涂了药膏的地方微微发凉。
宋致远:“应该就是头发刺挠的,加上你皮肤可能有点敏感。”
宋致远将他的衣服放下去,指尖无意间擦过一片肌肤,唐劲轻微的抖了抖。
宋致远:“明天早上再看看,如果还痒的话就去医院。”
唐劲起身,“哥,有张卷子让家长签字,一会儿给我签了呗。”
宋致远将药膏拧好,“行,你现在拿出来吧。”
宋致远看了一眼是数学卷子,140分,他随便地翻了翻,“计算题都错了啊?忘变号了?同学,你怕不是一般的粗心哦。”
“瞧瞧这,用tan不就一下算出来了?唉,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唐劲:“行了哥签字吧!”
宋致远边落款下自己的名字边絮叨,“做题还是要仔细一点哈,瞅瞅这几分加上去你就150啦。”
唐劲将卷子拿回房间,对比自己数学书上的字,果然一样。
半夜突然刮起风来,声音大的像是开了扩音器,唐劲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月季,立马起身去阳台找了个塑料帐子盖住。
唐劲穿着短裤感觉到有个湿漉漉的东西在蹭自己的脚,一看是淋成落汤鸡的小黄,莞尔他就找了件不要的衣服给小黄擦干净了,还嘱咐它今晚在自己房间过夜。
小黄摇着尾巴去爬唐劲的床,唐劲嫌它爪子脏就让他在地上睡,忽地听到一声重物落到地上的闷响。
声音来源是宋致远房间,唐劲踏着拖鞋过去,门是关着的他敲了几下,“哥怎么了?没事吧?”
唐劲连翘了好几下都没人应,他忽然有点着急,直接一把将门推开了,窗户大敞开着窗帘被风吹的四处摆动,边角也湿了个透。
床上没看见人,他刚踏进去一步就跌进了一个□□里,唐劲吓得心里咯噔一下,随之而来他感受到了宋致远这一副躯体在颤抖。
唐劲将声音放轻,“哥,咋了。”
宋致远没吭声,只是一味的将他按在自己身体里,唐劲继续安抚道,“我去把窗户关上行吗?风吹的怪冷的。”
宋致远依旧无动于衷,唐劲拿他没办法只好用后脚把门关上。
突然外面亮起了闪电,宋致远的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唐劲笑着说,“原来你怕打雷啊?”
“别怕,我去把窗户关上就没雷声了。”
这次他轻而易举的从宋致远怀里挣脱出来,刚把窗户关上宋致远就将自己抵在了墙上,后背蝴蝶骨撞得生疼,宋致远又温柔的将下巴也搁在自己肩膀上,声线委屈地说,“我害怕,你抱着我行不?”
唐劲伸手回抱回去,“雷声有啥怕的啊,明明都是要满18岁的成年人了,心理年龄怎么才两三岁呀。”
宋致远没吭声,外面的雷越来越猛烈了,过了一会儿唐劲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湿了,他小心的在黑暗中去摸宋致远的脸却摸到湿漉漉的一片,他慌了神。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呢?”
唐劲去摸身后的抽纸,“真的太害怕了吗?”
他小心翼翼的为他拭去眼角的泪,“哥哥,别哭了成不?”
最后唐劲被宋致远推到了床上,对方依旧紧抱着他,唐劲也就任由他这样了,只不过听到了几句宋致远的喃喃自语。
“我错了,对不起爸爸....不....是叔叔。”
“是我没张嘴....对不起.....阿姨.....是小宝错了,对不起.....”
唐劲不知道他口中的阿姨是谁,还有爸爸为什么要改口成叔叔,还有小....宝,难不成是宋致远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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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致远是被小臂的酥麻感麻醒的,唐劲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脚也放在自己臀上,脑袋更是用自己小臂当枕头,“啧,睡得还真香呢。”
宋致远将他额前的头发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情不自禁的用手戳了戳,把人戳得一张脸皱巴巴的才暗爽着起身。
宋致远叫唐劲起床,唐劲甚至赖了会儿床,坐上餐桌以后都是睡眼迷离的。
宋致远开玩笑道,“咋了?昨晚照顾巨婴把你折腾坏了?”
唐劲:“啊,你记得啊?”
宋致远:“又没得老年痴呆,怎么可能搞忘。”
唐劲埋头喝豆浆,宋致远说,“我以前暴雨天出了点事,心里一直有芥蒂,你就把那个时候的我当精神病人来看就成,实在太神经了就给我两巴掌。”
宋致远是笑着说的,唐劲却感到心酸,“愿意告诉我是什么事么?”
宋致远笑容淡了点,将剥好的蛋放在唐劲的碗里,“行,反正都过去这么久了,说出来也没事。”
宋致远:“你姑姑流过产没有了生育能力,我也是她良心发现领养的。”
唐劲居然显得格外平静,宋致远继续说,“你知道你姑父怎么死的吗?”
唐劲回想起来姑父去世的那年,自己母亲满脸焦虑地说,“老唐,你妹夫他.....死了。”
父亲:“咋死的?”
母亲:“好像是下楼梯摔死的。”
宋致远:“被你姑姑用烟灰缸砸死的。”
母亲的话和宋致远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宋致远拖着下巴,“叔叔当时出轨了,阿姨很恨他,同时也恨我,因为叔叔把出轨对象带回家那天只有我在家,阿姨骂我是哑巴和叔叔一样的德性,就知道帮他瞒,她很生气一度大吵大闹。”
宋致远眼里多了几分惆怅,“一个雨天,雨下的特别特别大,他们两个依旧在吵架,也许阿姨是太过于冲动了,就直接抄起了一旁的烟灰缸砸在了叔叔的脑袋上,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身上的血就这样直直溅在我的书本上和脸上,血腥味浓的我差点就吐出来,但过后她又开始怨我,她埋怨我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她叔叔出轨的事情,为什么刚刚不阻止她?”
宋致远说到这里面色依旧很平常,唐劲却心疼的喘不过气。
“于是她把我锁在阳台,当时雨很大风也大,雷也一直在打,我不停地拍玻璃门,不停地道歉,但阿姨依旧无动于衷,那时我就觉得,雷声好可怕雨夜好冷,她把我锁到了第2天中午。”
唐劲说,“你为什么不向周围的求救呢?”
宋致远突然笑了,“因为我当时傻啊,我当时老好心了,老为别人着想了,我想着阿姨肯定很恨我很讨厌我,只要我的态度诚恳一点,说不定她就能原谅我了,笑死我了,谁能想到她差点就想出让我顶罪的想法了,但我也是真没料到她能想出一个那么拙劣的理由,下个楼梯也能给人脑袋摔破啊,怕不是从20楼滚到负1楼吧。”
宋致远又说,“你知道她为啥要领养我吗?”
唐劲摇头。
宋致远:“她这个人真的忒肤浅,好面子,想着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没一个孩子,说出去都以为她老公性冷淡呢,哦,确实人家至少劈腿了。”
唐劲看着宋致远笑得没心没肺的,心里一股排山倒海,现在的家长真是。
要了他,又不管他。
宋致远突然又说,“你知道吗,幺幺,她去孤儿院领养我的时候还扬言说要让我当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但现在,老子在这个地方待了整整18年,从来没感受到过家的感觉。”
宋致远自嘲地笑了一声,将碗里的豆浆直接闷了下去。
唐劲突然有些哽咽,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他终于开口,“哥,我会做到的。”
宋致远收拾碗的动作一顿,令人捉摸不透的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