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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缺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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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修长的手在一片漆黑中,精准无误的抓住了正在嗡嗡震动的手机。
“少爷~”
楚焱下意识的远离的手机,狭长的眼睛微微的眯着看向发亮的屏幕,随手按下免提,吐出了宿醉后的第一句话,带着低沉的沙哑:“滚。”
简洁明了,毫不留情。
电话另一头的聂远征对此早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继续谄媚道:“哥哥哥,别挂,我们托你办点事儿。”
楚焱没搭他的话,他昨晚跟着老爷子参加宴会喝多了,因为有洁癖不肯将就,在沙发上窝了一晚。楚焱很早就搬出来独居了,买的是一栋小二楼别墅,因为独居,平时又总是睡在公司,因此家具买的十分简单,而现在他正看着自己的双人沙发无比后悔:应该跟着老爷子的审美,起码够宽敞。
楚焱身高近两米,双人沙发长度不够,窝的别扭,他这几年又跟着家里处理公司的事务,现下颈椎疼的不行,冷白修长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领处,力道不轻的揉了一把,起身拉开了窗帘,直到眼睛适应了刺眼的白光,才漫不经心的摸起了手机:“哪个们?”
聂远征:……
他被这句不痛不痒的问话噎了一下,然而楚焱是真少爷,脾气一点就炸,也是真扛事,每次闯祸都是他善后,因此再怎么不情愿他还是老老实实回道:“就,我和吕崧。”
余光里,身侧的吕崧下意识蜷缩了一下手指,聂远征知道吕崧从小就害怕楚焱,果然,他抬头,吕崧正眼睛微微眯起眺望起了别处,下意识的逃避,却偏偏不愿意离开。
吕崧是个深度近视加散光,离了眼镜就人畜不分,偏偏不愿意戴眼镜,生怕影响自己的美貌,阻碍自己孔雀开屏,至于隐形眼镜,只能说,吕崧少爷怕疼,很符合大家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二世祖形象。
不过吕崧确实有傲气的资本,吕崧完全继承了他妈妈的优点,长的一张美的雌雄莫辨的脸,又因为学艺术,学校懒得管,将头发留到腰间,只有画画碍事的时候才会扎起来,平时都仍由他随意散着,看起来却并不乱,有一年他们去江南古镇,吕崧被逗乐,回眸一笑,活像是古画里的美人,那张抓拍聂远征到现在还留着,留着婉拒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
聂远征是个花花肠子,最看不得吕崧这副凄凄惨惨的倔强小白花模样,于是还没等楚焱再说什么,聂远征直接引进主题:“哥,许尧言丢了!昨晚他去了市中心那家清吧,之后一夜都没回来。”
楚焱头疼的快炸开,随手拨弄手边的笔记,听了这话快要气笑了:“他能出什么事?值得你们一大早。”楚焱又看了眼电脑下方的时间:“6:30跟我打电话要人?”
聂远征也很冤枉:“高中生就这么作息,能有什么办法?”
他也想早上八九点正常工作时间给他打电话啊,就是不知道校长愿不愿意,聂远征想起校长锃光瓦亮的脑门,说不定多睡两小时也不至于这样。
楚焱目前大三,在本市读大学,读的国内知名的学府,管理专业,也因此很早就进了自家的公司实习。楚焱能力惊人,且处事果决,这几年将公司运转的风生水起,不出意外将来会接手家里的公司。
“何千山不是和清吧老板住在一块嘛?”聂远征道。
这个何千山是楚家老爷子至交的儿子,和他还有楚焱算是亲戚,至于和周奕的关系,何千山从没遮掩过,这一圈人也基本都知道何千山和周奕的关系,震惊是有的,只是商圈里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大家也就是私下讨论几句,没人敢摆到台面上。
聂远征人怂胆子却大,不怕死的提议道:“要不你去找他问问?”
楚焱和他关系不错,只是这个点,轰炸一个半退休好不容易日子好了捞着老婆热炕头的男人,确实不太明智。
聂远征不管那些,还在那吧啦吧啦,苦口婆心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正好奇他哥怎么一直不说话,却听耳边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聂远征瞬间喜笑颜开:“哥,你真是我的哥!”
手机上,赫然是何千山和楚焱的聊天记录,问的是许尧言的下落。
楚焱起床气挺大,一声“滚”,干净利落的挂掉了电话。
意识回笼的瞬间,宿醉的阵痛席卷大脑,许尧言挺了一半的身子直接被疼的缩了回去,直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陌生的环境当中。
下意识的,许尧言动了一下手腕,还好,没有麻绳束缚的感觉,他低头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衣服好像被换过了。
此时,他的身上正穿了一件纯白的T恤,是他常穿的那种,用来秋装打底,不过尺码比自己的好像大了一号,松松垮垮的,也不像是新的,有一股很清新的洗衣粉味道,床上也是,这个人很干净,这是许尧言对这个房间主人的猜测。
他提了一下领子,将歪斜的领口拉回来,打量起室内的装潢来,物品很新,窗户用的是纱帘,遮不住光线,此时晨光乍泄,没什么温度的白光撒在官绿色的被子上,看起来格外清冷。
屋内没什么贵重物品,甚至饰品都少的可怜,整个卧室只有一个衣橱,一张床,以及靠在窗口的一套桌椅,一眼看过去,书桌上的东西居然是最多的,上面几乎堆满了试卷课本。
“啧。”许尧讳疾忌医,最见不得比他努力的人,忍不住发出不满的声音,秀气的眉头皱起,嫌弃的翻开上面一本书的扉页,想起了自己打水漂的几十万,努力有什么用?还能超过沈直泽?
然而等他看清上面的字:“我靠?!”他瞬间息声,他刚刚想的是什么来着?这人是确实不用超过沈直泽,因为这特么就是沈直泽!!
灰色的扉页上,沈直泽三个大字遒劲有力跃然纸上,他脑子里所有的思绪仿佛被人一刀砍断,愣愣的站在那里。
“醒了?”
沈直泽不知道许尧言的作息时间,想着许尧言每次都早读结束了才姗姗来迟,以为他这个点不会醒,因此思索片刻决定进自己的房间把书包拿出来,然而进了门却发现那人正在自己的桌前发呆。
原本撒在床上的光线此刻随着光线的转移落在书桌前许尧言掀书的手上,他进房的动静不大,可是许尧言还是听到了淅淅索索的声音,沈直泽视力很好,没错过看到许尧言转过来骤缩的瞳孔,下一刻,许尧言下意识的收回手,那光线跟不上许尧言收回的动作,很快没入冷白。
沈直泽很快打破寂静:“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没醒……”
只是这话解释起来似乎更有些不太对劲,沈直泽脱口而出后便后悔了,好在许尧言关注点不在这。
许尧言环视了一下四周,有些不情愿的将视线落回沈直泽的身上,这一刻对沈直泽带他回家才有了实感:“昨晚,是你带我回来的?”
看样子,许尧言是对昨晚的一切都忘的一干二净,沈直泽莫名松了口气,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昨晚那个污言秽语的许尧言,嗯了一声:“我做了早饭,时间还早,你可以先去门口的卫生间冲个澡,衣服我帮你洗好了。”
许尧言的语气算不上熟络:“哦,好。”憋了很久,久到门口的人准备转身,才又憋出来了一句:“那个,谢谢。”
沈直泽闻言礼貌性的回应:“没关系。”现在他更加相信,许尧言或许只是酒后胡言乱语。
等沈直泽走后,许尧言只觉得心脏要跳出来,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沈直泽捡回来。
他想跑,然而看到楼层后心凉了半截,这楼层起码20层。
胡乱的冲了个澡,他仍旧有种不真实感,他居然就这么平声静气的和沈直泽坐下来吃早饭了,而且,许尧言默默的咽下嘴里的饭,这饭做的比家里的保姆做的还好吃。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沈直泽,不知从高一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就默认沈直泽家里很困难了,传闻很多不足信,但事情却是真的,比如大热天热的要死买不起冰水、没日没夜的兼职、从不参加任何娱乐活动、除了笔和书他的东西到现在没有一件是新的,林林总总,许尧言也慢慢信了。
许尧言状似无意的问道:“伯父伯母呢?我应该跟他们打个招呼的。”
他以为这只是简单的寒暄,然而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在经历了昨晚难忘经历的沈直泽眼中却是别样的意思,沈直泽刚平稳的心思被一句话挑的警铃大作,他垂下眸子沉默片刻:“他们不在这。”
许尧言看出了沈直泽的欲言又止,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就说的通了,怪不得沈直泽过的这么凄惨。
“你。”许尧言将沈直泽的停顿当做沉默的哀悼,出于人道主义和昨晚收留的感谢,他道:“你缺钱吗?”
“???”这是什么意思,沈直泽抬头看向许尧言,然而许尧言只是很认真的在看他,沈直泽思索了半天,企图找到其他理由的突破口,未果,艰难道:“不缺。”
“你不用硬撑…”许尧言刚要再说什么就被沈直泽打断:“我吃完了,我先去收拾东西,你慢慢吃。”
沈直泽丢下这句话就进了房间,完全不给许尧言再说话的机会,许尧言刚生出的那点感激之情就这么被扼杀在了摇篮里,想起一年前沈直泽的冷漠,理智回归,他冷笑了一声:“也是。”
是他想多了,沈直泽怎么会看得起他们这类人?
于是等沈直泽出来之后,许尧言又恢复了不咸不淡的态度,仿佛刚才不经意泄露的关心从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