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眠眠树

1、第1章 酒吧

　　细碎的阳光斑驳地映在破旧古老的墙面上，随着微风不规则地摇曳。在阳光的缝隙里，一片枯黄的秋叶轻轻飘落在男生略显凌乱的头发上，给他染上一丝早秋的气息。
　　男生正一只手撑着墙，半蹲着微微喘息，额前稍长的头发掩住他大半个视野。他突然感受到了头上轻微的不适，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摘下那片落叶，放在手心里细细端详。
　　现在，是这个世界的秋天吗？
　　江元霖猛得抬起头，如他所想，头顶上是粗壮的枝干，看样子是从墙的那边延伸过来的。枝干上摇摇欲坠地挂满了和落在他头发上一样的“罪魁祸首”，正与萧瑟的秋风做着顽强的斗争。
　　江元霖随手将树叶扔落在一旁，树叶最终落在墙根，或者就此碾落成尘，或者等待下一阵风将它再次吹起。
　　他朝四周看去，发现这个世界与他所处的世界并没有太大区别，充满了现代都市气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偶尔经过的路人手里还拿着手机。
　　江元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至少不是过于陌生的环境，不会使得自己过于格格不入。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是去蛋糕店时的穿着，右手里拎着一份甜品，蛋糕店老板说是怕他在那边暂时没有东西吃。
　　毕竟江元霖在这个世界没有身份证明，目前是个黑户。
　　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身上也没有一分钱，更不要说吃饭了。
　　看来当务之急是得先找个工作糊口才行。
　　江元霖决定先给自己编造一个听起来合理的身份。
　　比如一个失忆了的身上证件都丢了的可怜人？
　　恐怕下一秒就会拉着他去警察局吧，这个世界的数据库可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纪录。
　　或者搞个假身份？之前听说过不少黑市伪造身份的案子。有需求自然就有市场，这里肯定也不少。
　　但他现在身无分文啊，而且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也过于危险。
　　实在不行就说自己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未成年？应该也不会看出来吧，虽然二十几岁装十几岁的青少年的确有些可耻。
　　然而，天不遂人愿。
　　“你说你多大？17岁？我们这里不收未成年的。诶，你是个Beta吧，我知道Beta在家里不好过，但回家总比在外面漂泊强，对不对。还有，你能不能偷偷告诉我，你一个Beta怎么长这么高的。”
　　江元霖接连找了好几家贴着招聘的店，最后都以失败而终。
　　不是吧，这个世界对未成年人打工查得这么严吗？
　　还有，Beta是什么，Beta就不能长181了吗？
　　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他看到有很多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还有男人和女人旁若无人地在街上搂搂抱抱，这个世界的恋爱都这么开放的吗？
　　而且基本上都是一个很娇小，一个很高大，娇小的那一方脖子上还贴着一个像创口贴一样的东西。
　　看来虽然环境相似，但也存在着很多与他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东西。
　　“请问，你是在找工作吗？”一个中年大叔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刚才就盯上了求职被拒绝的江元霖，肩宽腿长，还长着一副好皮囊，最主要他还是个Beta，也不容易惹太多麻烦。
　　江元霖马上激动地说出刚刚在脑子里润色过的第四版：“对，您需要人吗？我这个人很能吃苦的。我的父亲母亲都走了，不得已住在亲戚家，可他们嫌弃我是个Beta，不仅霸占了我父母留给我的房子，还不愿意给我钱读书，先生，我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
　　“我们酒吧最近正在招服务员，就需要你这种长得好看的Beta。”大叔说到这里时还笑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工作就是给客人端端茶倒倒水，满足客人的服务需求就好。
　　“那，你们这里查证件吗，我的证件都被亲戚压下了，他们怕我跑了没人给他们做牛做马。”江元霖摆出一副可怜无助的样子，说到最后还装模作样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
　　大叔听到这句话笑得更开心了，连忙道：“当然不用了，没事，叔也是见你可怜，不忍心你一个孩子在外面受苦。那就这样说好了，我的车就在前面，现在就带你去我们酒吧看看。”
　　“那个，最后一个问题，你们那里，包吃住吗？”江元霖小心翼翼地问。
　　“放心，包的包的。”大叔爽快地回答。
　　大叔看起来很着急，生怕江元霖跑掉似的，连哄带拉地将他带上了自己的车。
　　江元霖一上车就晕的特质稳定发挥，脑袋靠在车窗上，意识在半蒙半醒间徘徊。
　　大叔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聊天，江元霖也随口胡说起来，最后大叔见江元霖实在难受，也不再说话，给他把车窗错开些缝隙。
　　车子走了很久，江元霖也晕车了一路。
　　终于到达目的地，待车一停下，江元霖就马上打开门下车，用力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现在还是白天，门口的霓虹灯招牌还没有点亮，上面写着酒吧的名字——“moonlit”。
　　“小江啊，这里就是我们酒吧。现在白天没什么人，但晚上很热闹的。”大叔继续笑着和江元霖说话，“你先缓一缓，我让人给你拿点吃的，吃完后有领班教你上班时候的注意事项。”
　　江元霖本来挺饿，但坐了一路车食欲也下去七八。
　　随便扒拉两口，应付了闹抗议的胃，就跟着领班开始学习规矩。
　　领班看了他一眼，像打量货物一样的眼神让江元霖感到很不舒服。
　　“那个，哥，有什么问题吗？”
　　领班呲开牙露出一个和大叔一样的笑容：“没有没有。江元霖对吧，我们这儿也没有其他规矩，就是服务好客人，让客人满意。我先带你去熟悉一下酒吧，晚上会安排好你的工作。”
　　领班在纸上勾画了两下，闭住夹板，带着江元霖上上下下走了一遍，但除了最高层没有进入，领班特别告诉他最高层不可以随意进入。然后剩下时间给他培训了一下工作时的仪态要求。
　　等到晚上，江元霖穿好服务员的衣服，就被领班推到一个包间门口，告诉他里面就是今天晚上需要服务的客人。
　　江元霖端着放酒的托盘，敲了敲门，见没人响应，才打开门进去。
　　当进去后他就知道为什么听不到敲门声了。
　　里面灯光昏暗，只有头顶旋转的彩灯投下斑斓的光影，音乐声混杂着人群的哄笑声冲击着耳膜。沙发上坐满了客人，在桌子上玩着摇骰子的游戏，地上已经摆了不少空酒瓶。
　　正中间坐着的男人意识到了动静，抬头看到端着酒的江元霖，吹了声口哨：“诶，来人了，长得还挺正，不说是Beta，我还以为是个Alpha呢。”
　　其他人跟着他的话把视线投在门口的江元霖身上，起哄起来。
　　另一个男人怀里也搂着一个男人，不怀好意地向江元霖招了招手：“傻站着干嘛呢，小Beta，倒酒啊。”
　　江元霖忍下心里的不舒服，过去给客人们倒酒。
　　中间坐着的那个男人端着满上的酒杯，站起来递到江元霖面前：“小Beta，喝了他，我就再开一排酒。”
　　客人开酒，对应的服务员能获得相应的提成，江元霖现在最头疼的莫过于钱的问题。他在心里默默打气，端过酒杯，闭住眼睛一口喝完。
　　辛辣和灼热感瞬间贯穿了整个喉咙。
　　“来，继续，喝啊。”另一个人又拿着一杯酒过来。
　　江元霖眨了眨眼：“那你也要开一排吗？”
　　那个人一口应下，直接把酒怼到他嘴边：“开，喝了马上开。”
　　江元霖又被迫就着喝了一杯。
　　“喔，酒量不错啊。”
　　江元霖连着被灌了几杯，眼前的景象在酒精和灯光的双重作用下变得愈发迷离，意识也有些模糊，脑子里却还记着是哪几个人灌了他酒，待会儿一定要让他们挨个开一排。
　　突然，江元霖感到有一双手辗转在他的腰间，瞬间酒醒了一半。他一下把那支手拍开，回头一看，正是刚才灌他酒的人。
　　“你要干什么？”
　　那个人被打了也不恼，吩咐让其他人把他的双手制住，伸手摸上他的脸：“你说我干什么，都进来包间了还装什么啊，经理说今天新来了个好货色，果然长得不错啊。”
　　江元霖把脸偏开：“我告诉你，你们这是性骚扰，你快把我放开。
　　那个人直接把他的脸扭正，另一只手拉扯着他的衣服，语气轻浮：“放开你，今天晚上谁陪我玩啊。放心，小Beta，跟着我不会亏待你的。”
　　江元霖低头狠狠咬住那个人的虎口，男人“啊”的吃痛声响起，用力把自己被咬得血淋淋的手拽出来。
　　“靠，你他妈敢咬我，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是一个Beta而已。”
　　男人一巴掌还没扇到江元霖的脸上，就被他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