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吞云诛魔录》琴韵墨香

20、婷婷杳杳燕未还

　　——青萝山·山脚
　　叶飞：天龙帮覆灭之前，恶人谷曾以拦杀天龙帮弟子的方式，要求赴召与他们合作。他们那时声称，由恶人谷牵制谭城丐帮，而赴召则前往东南沿海联合海寇势力。
　　宇文逸：恶人谷拦杀天龙帮弟子……难道是夜哭鬼那件事情？
　　冷无情：咳咳……从时间上来看，应该无错。
　　叶飞：天龙帮与恶人谷之间早有合作关系，可在赴召南下之后，却忽然采取了极端强硬的态度。那时赴召孤军南下，人手不足，又不想在紧要时刻结下恶人谷这一强敌，只得姑且应允了合作一事。
　　冷无情：恶人谷主若只是想搅乱谭城，本不需要和娄赴召合作，他此举更多是为了试探。尽管李元兴与荀、燕二人是合谋关系，可为了不露出破绽，李元兴仍旧无法调动大量丐帮人手来到连鼓山支援病客。换言之，恶人谷主的确有意通过牵制丐帮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娄赴召，因为娄赴召如果成功，宁国必将如无名所愿陷入大乱。但娄赴召的妥协，证实了他并未得到曹煜天的全力支持，否则以曹煜天的个性，十之八九会因此与恶人谷翻面，这也就意味着，他已与曹煜天关系破裂。这让恶人谷主察觉到，真正意义上成为孤军的娄赴召极有可能败亡，是以他必须及早准备应对之法。
　　叶飞：所以赴召身亡之后，他便立刻促成曹煜天联合渊军南下一事，他担心时间拖得太久，会让曹煜天冷静下来，甚至因为赴召生前的谏言，停止南下。
　　宇文逸：原来当初恶人谷拦杀天龙帮弟子，以及派遣荀、燕二人来到谭城是出于这个原因。可如果只是想迫使洪老帮主现身的话，这番手笔未免太大了些吧？
　　冷无情：天龙帮覆灭之后，利益尽归玄火教，可见恶人谷主所图，并不在此。这个身处幕后的无名之人，除了想迫洪老帮主现身之外，应该仍有其他目标。我们日后，需小心提防啊。

　　数日后，战约之日——

　　——潭城·正门
　　乌鸦：哇——哇——
　　乌天瘤：乌鸦的叫声……那妖人来了！
　　左江龙：众人戒备！
　　荀杳杳：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鸟何萃兮蘋中，罾何为兮木上？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奴，伤魂鸟·荀杳杳，见过诸位。
　　左江龙：燕未还，你果然与这妖人一同前来了吗？
　　侯九：（听师父说他数年前已将降龙神掌练至七成火候，现在又到了何种境界呢？）
　　燕未还：在下，玉笙孤鸾·燕未还，见过诸位以及——恩师。
　　左江龙：哼！亏你还记得师徒名分，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杀死江燕？
　　燕未还：……
　　燕未还：燕儿非我所杀，只是从未有人信过我罢了。
　　乌天瘤：数年前你行刺帮主，却误中副车杀了左江燕，众目睽睽，罪证确凿，你还要抵赖吗？
　　燕未还：这些事情燕某当年已解释过太多，如今更无需再解释什么。
　　左江龙：既无需解释，你今日与这凶徒同来丐帮，又是为了什么？
　　荀杳杳：五哥此次，自是为奴讨仇而来。
　　侯九：哼！两个凶徒来到丐帮放肆，还有什么好说的！燕未还！你这丐帮叛徒，我侯九今日就替师父清理门户！
　　宇文逸：侯九兄弟，我来助你！
　　荀杳杳：咯咯，五哥，你要自己来吗？
　　燕未还：你的目标是乌天瘤，这一阵由我自己来吧。
　　（与燕未还交手）
　　宇文逸：（唔……这掌力刚猛绝伦，恍若狂涛怒浪接连袭至，沛莫能御……）
　　侯九：（这就是丐帮五代之内除洪飞老帮主外，再无人修成的降龙神掌吗？为什么偏偏被这个叛徒……）
　　燕未还：能将我降龙掌力化消的太极势，无尘剑也未必有此造诣，你是何人？
　　宇文逸：武当宇文逸！阁下掌力刚猛绝伦，亦是宇文逸生平仅见，令人佩服。只是阁下此等身手，奈何做贼？
　　燕未还：身在庐山，不识其貌；不在庐山，焉识其貌？你叫侯九是吗？丐帮严令，打狗棒法素来只传帮主及继任之人，你为何会习得？
　　侯九：……我是师父的弟子，习得打狗棒法有何奇怪？
　　燕未还：呵，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
　　乌天瘤：（打狗棒法早在燕未还叛门之前便传给了李元兴，若非左江龙偏私污衣派，何必再传侯九？如今徒令人耻笑！）
　　左江龙：燕未还，你既已叛门而出，何必再关心丐帮之事？你与伤魂鸟此来，也不是为了和小辈们为难吧？
　　燕未还：先前便已言明，燕某此行是为杳杳讨仇而来，乌长老，如今小辈们已战过一场，你仍要在旁观望吗？
　　乌天瘤：哼！勿论你们要拿什么罪名栽赃给乌某，乌天瘤大好人头就在这里，若有本事，尽管上前来取！
　　左江龙：乌长老，今既身处丐帮总舵，岂会让你单独犯险？左某当初识人不明，引狼入室，致使丐帮神功为奸人所习，此番自要清理门户，铲凶除恶！丐帮弟子！结莲华大阵！
　　荀杳杳：五哥，奴记起了，这位武当派的小哥，是在品剑大会上大放异彩的宇文逸呢。
　　燕未还：原来是他，莫怪有如此身手。
　　荀杳杳：奴还记得，他身上有富贵令呢……
　　燕未还：富贵令……洪老帮主仙踪杳然二十年，却在今时现踪了吗？
　　乌天瘤：你二人要战便战，在那里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荀杳杳：咯咯，乌长老又想倚多为胜吗？可奴的灭寂魔功与傀儡术你不是已领教过了吗？
　　（只见那三具人傀又缓步走来了。）
　　乌天瘤：又是人傀！
　　侯九：丐帮近日戒备森严，妖人是怎么将人傀送进来的？
　　荀杳杳：这个答案……何不去阴司问一问阎王老爷呵？
　　左江龙：我来对付这些傀儡！你们尽快拿下这两个凶徒！
　　荀杳杳：呵呵，你们……要做奴的傀儡吗？
　　（击败荀杳杳）
　　宇文逸：（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可燕大哥他们两个还真是一点也不留手啊……灭寂魔功诡异莫测，银针暗出防不胜防，其上更附有难以抵御、有如潮漩般的气劲，似可破去天下一切护体真气。而燕大哥的降龙神掌刚猛无俦，掌力有若浪涛拍岸一重更胜一重，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当真无愧天下第一神掌绝学。最要紧，这二人彼此之间默契绝伦，一刚一柔互补不足，配合无间毫无可趁之机，丐帮这边反倒像是彼此存有龃龉一般，难以尽力施为……丐帮内部争斗，果然已是沉疴顽疾了，依照计划，我该“失手”了。）
　　宇文逸：唔！
　　侯九：宇文少侠，你怎么了？！
　　宇文逸：适才……混战当中……我误中了伤魂鸟的银针！
　　荀杳杳：五哥，该你出手了。
　　（燕未还将宇文逸擒下——）
　　左江龙：燕未还！将人放下！
　　侯九：宇文少侠非是丐帮之人，你将他擒下作何？！
　　荀杳杳：他身怀富贵令，怎能不算丐帮之人呢？若想将他夺回，那便来青萝山吧，到青萝山，用乌天瘤的命，换此人的命。亦或者，你们想在这里与我鱼死网破呵？
　　乌天瘤：哼！丐帮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休想以此要挟乌某！
　　左江龙：乌长老！他身上有洪老帮主所赐的富贵令，若有闪失，难以向老帮主交代！
　　燕未还：我们走吧。
　　乌天瘤：站住！
　　左江龙：掌棒龙头乌天瘤！我以帮主身份，命你放他们离开！
　　乌天瘤：……可恶！
　　荀杳杳：三日之内，奴与五哥在青萝山顶，恭候诸位——以命换命。

　　——谭城官道
　　（演了一出好戏，四人出了潭城，继续商议计划——）
　　宇文逸：虽然计划看上去很顺利，可这样真的行得通吗？
　　荀杳杳：咯咯，你这个问题指的是什么呢？是指黑白无常会不会出现？还是丐帮会不会来救你呢？
　　宇文逸：呃……应该是都有一点吧。
　　燕未还：富贵令对丐帮意义非凡，他们不会任由此物落入外人手中的。
　　李元兴：不错，虽不同于青玉令一般，有着见令如见帮主的意义，却也是丐帮历代帮主方能发放的信物。持此令者若遇到麻烦，可随时来丐帮求助，各处分舵皆不得违背。是以此物若当真落在对头手上，麻烦不小，故而丐帮不得不出手相救。
　　宇文逸：怎么听起来，这富贵令比我重要多了。
　　荀杳杳：噗嗤，真是有趣的小家伙。
　　李元兴：至于黑白无常会否现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唯有静观其变了。
　　燕未还：丐帮不会这么快做出决断，在其动身之前，黑白无常应也不会现身，那么眼下我们该去哪里？
　　李元兴：谭城东南方的天鸣村距此较近，可暂为落脚之处，眼下便去那里藏身，静观其变吧。

　　——天鸣村·客栈
　　李元兴：此间目前是区区管辖之地，所以不必担心被旁人察觉我们的行踪，诸位可暂于此地歇息一段时间，略做准备。区区尚需做好布置，并打探丐帮动向，便不在这里陪同了，告辞。
　　宇文逸：李大哥务必要多加小心。
　　燕未还：放心，这家伙狡狯如狐，不会出事的。
　　李元兴：呵呵，这句话区区姑且当作夸赞收下了。
　　（李元兴自行离去了）
　　燕未还：我和杳杳会在村内等候，宇文少侠若准备好了可来村中寻我。届时我们在一同前去谭城与李元兴汇合。
　　宇文逸：嗯，我明白了。

　　——紫竹林·入口处
　　荀杳杳：这片紫竹林，连碧波也渲成了一般颜色，水气氤氲，紫雾弥漫，旁处可见不得这般景致。
　　宇文逸：据传观音大士的道场，便在紫竹林中。
　　荀杳杳：咯咯，你一个武当弟子，如何信起了观音呵？
　　宇文逸：三教本一家，又有何分别？况我非是信起了观音，只是见这奇景，有所联想罢了。
　　荀杳杳：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五哥不喜杀人，所以恶名不彰，他身上也无甚杀心恶气，寻常见了，便只道是个落拓汉子。可奴不同，伤魂鸟凶名在外，奴这些年为了修炼《灭寂魔功》，手上也染了不少朱红。纵然在恶人谷中，那些恶人对奴也是避之则吉，可偏偏你这名门正派的小子，却冒着大风险来助我们。你莫不是看上了奴，想做奴的傀儡了？
　　宇文逸：这样的玩笑话还是收回吧，算我讨饶了！我曾见过包闵、杜彪等人，初时听闻你与他们并称七凶，只道你也是个一般无二的魔头。可后来方知，你……受过太多委屈。真正的恶人不是你，也不是燕大哥，而是那包藏祸心，在背后挑起一切的人。
　　荀杳杳：呵……
　　宇文逸：诛杀黑白无常后，你有什么打算？
　　荀杳杳：我和五哥只为复仇而来，未曾考虑过之后的事情。难道你要带我们回武当山吗？
　　宇文逸：武当……怕是不行，但若二位有需要，我可以替二位找个清净的地方。
　　荀杳杳：咯咯，不必为奴和五哥费心了，天涯路远，江湖广阔，总有容身之地。时候不早，奴该告退了，也请你早些歇息。

　　——天鸣村·客栈
　　燕未还：之后或许会有一场恶战，宇文少侠做好准备了吗？
　　宇文逸：已准备好了。
　　燕未还：依照时间推算，李元兴应已抵达谭城。我们三人同行，未免有些显眼，不若分头行动，最后在谭城汇合。
　　宇文逸：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我便先行一步前往谭城！
　　燕未还：好。

　　——丐帮总舵·打狗堂
　　宇文逸：李大哥，如今情况如何？
　　李元兴：丐帮已近乎全员出动，往青萝山而去。
　　荀杳杳：咯咯，看来丐帮这些人还真是十分看重这块小小的令牌呢。
　　燕未还：那黑白无常现身了吗？
　　李元兴：尚未现身，不过青萝山据谭城要一昼夜的路程，丐帮在青萝山未见宇文少侠，怎也要搜寻一番。如此一来，少说也要两昼夜才来得及回到丐帮。这段时间，将是丐帮最为混乱，且总舵最为空虚的时刻。
　　荀杳杳：五哥放心，那两条鬼一定会出现的。
　　李元兴：伤魂鸟所言不错，燕兄切勿心急，这引蛇出洞的好戏，即将来到最后关节，我们便先行藏身于丐帮总舵之内，静待——双鬼上门。

　　（是夜——）

　　——丐帮总舵·外院
　　白无常：一见生财……
　　黑无常：天下太平……
　　白无常：桀桀，想不到伤魂鸟与燕未还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让整个丐帮都陷入混乱当中。
　　黑无常：如今丐帮乱成这个样子，八爷我可不信那老乞丐还能坐得住。
　　白无常：不必担心，待伤魂鸟夺走富贵令，我们又毁了这丐帮总舵，左江龙必将引咎退位，届时丐帮陷入两派内斗的局面，不怕老乞丐不出面。
　　黑无常：七爷说得是，除非这老乞丐连丐帮都不要了！
　　白无常：可笑那李元兴自称什么三智之一，还不是被我们恶人谷玩弄于股掌之间？
　　黑无常：娄赴召身死，冷无情退出六扇门，这什么三智，早就名不副实了。
　　李元兴：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区区在下，丐帮执法李元兴，适才似乎耳闻两位唤我之名？
　　白无常：李元兴！你怎会在这里？
　　黑无常：你未随左江龙等人去青萝山？
　　李元兴：若是去了青萝山，如何能在此与二位得见？区区在下，请二位今夜，当真去找阎王报到，便言，鬼有鬼事，莫乱人间！
　　白无常：桀桀，可笑可笑，丐帮总舵如今能有多少弟子？
　　黑无常：江湖人均知你李元兴不善武力，照八爷我看，今夜该是我们送你去见阎王！
　　乌鸦：哇——哇——
　　荀杳杳：咯咯，二位鬼爷端的自信，可若再加上我们，能否将二位留下，小酌一番呢？
　　白无常：伤魂鸟和燕未还！还有武当派的小子！
　　黑无常：你们根本没去青萝山……不，这一开始就是你们布下的圈套！
　　宇文逸：不错，黑白无常，你两人恶贯满盈，罪行无数，今日合该有此报应！
　　白无常：伤魂鸟和燕未还，恶人谷最大的一条戒律，就是谷内之人不可互相戕害，你们这样做，是要背叛恶人谷吗？！
　　荀杳杳：这话着实趣味，二位鬼爷，奴与五哥因何进入恶人谷，难道你们不知吗？
　　燕未还：拜二位所赐，燕某已“背叛”丐帮，如今又何妨再叛出恶人谷？
　　黑无常：好啊，我们兄弟今天算是认栽了，可要想将我们兄弟留下，怕也没那么容易！
　　李元兴：众人小心，他们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了！
　　（黑白无常伏诛）
　　白无常：唔……我……不甘心啊……
　　（白无常倒地咽气）
　　黑无常：老七！！
　　荀杳杳：何必怨怒呢？奴这就送鬼爷下去与他黄泉团聚如何？
　　黑无常：欺人太甚！我们黑白无常今天就算是栽在这里，也要拉一个下去赔命！受死吧！
　　（宇文逸接下了黑无常的搏命一掌——）
　　宇文逸：小心！
　　宇文逸：（唔……这人的功力……似乎突然提升了数倍……嗯？这是……）
　　（一只柔荑覆在了宇文逸的后心，阴狠霸道的内息，自与其绝不相称的柔荑之中，源源不绝涌入宇文逸体内，这强行灌入体内的真气，竟未对宇文逸造成丝毫损伤，而是……）
　　荀杳杳：黄泉鬼门已开，身为无常何必留恋人世？回到九幽之下，向那些被你们残害的人——道歉吧！
　　乌鸦：哇——哇——！
　　黑无常：怎有……可能……
　　（黑无常倒地毙命）
　　燕未还：宇文少侠可曾负伤？！
　　宇文逸：我没事……没想到这人濒死之前内力竟会忽然暴涨，还好有荀姑娘灌入真气……
　　燕未还：恐怕是某种邪功秘术，能在短时间内激发内力，但此类邪功往往代价极大，只有搏命之时才会使用。
　　宇文逸：原来他们还懂得这种玉石俱焚的邪功，看来他们在峋谷关时远远没有用出全力。
　　李元兴：黑白无常于江湖中十分神秘，且还是成名已久的邪派高手，难缠亦属正常。
　　宇文逸：嗯，好在我们成功诛杀了这两个人渣败类，燕大哥，你们二人数年仇怨，也算是了结了。
　　荀杳杳：终于结束了吗……可元生，以及过去种种，仍是回不来了……
　　燕未还：至少那些无辜受害之人，能可瞑目于九泉之下了。元兴，丐帮那边要劳你自己向他们解释了。
　　李元兴：放心，区区早已做好准备，此后丐帮与你们的恩恩怨怨，都会一笔勾销的。
　　燕未还：但你此次设局，将在帮内丧失人心，就算是净衣派，恐怕也不会再支持你了。
　　李元兴：那时或归隐田园，或游戏山林，自在逍遥，正合区区之意。
　　燕未还：呵呵，你还是这般毫无进取之心。
　　宇文逸：燕大哥，你们……要离开了吗？你们打算去哪里呢？
　　荀杳杳：宇文小子莫不是舍不得奴与五哥了？
　　宇文逸：虽相处日短，却也是患难与共，自是舍不得。
　　荀杳杳：……你还真是坦诚。奴与五哥，会去南疆一行。
　　宇文逸：南疆？
　　荀杳杳：南疆多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或许能让奴换得几件新首饰也说不定。时候不早，奴要与五哥离开了，李执法、宇文逸，日后有缘再会吧。
　　李元兴：多保重！
　　燕未还：珍重！
　　宇文逸：二位珍重！
　　李元兴：此间事了，少侠也该早些离开，以免我丐帮之人有所察觉，加深误会。此事区区会替少侠多做遮掩，不会让人察觉你与我们有所勾结的。
　　宇文逸：勾结这个词怎么有些怪怪的……
　　李元兴：哈哈，是区区失言了，此番合作，少侠为人令区区分外敬佩，日后若有所需，少侠可来丐帮寻我，区区必会鼎力相助。
　　宇文逸：那便多谢李大哥了，在下告辞。
　　李元兴：保重！

　　——谭城·正门
　　宇文逸：荀……姑娘？你没有离开吗？
　　荀杳杳：公子每次唤奴荀姑娘时，都要迟疑片刻吗？
　　宇文逸：呃……抱歉，是宇文逸太过失礼了，只因姑娘带上面具，声线又——十分特别，所以在下一直不太分得清楚……
　　荀杳杳：扑哧，奴并没有责怪公子，至少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责怪你。公子刚才，为什么要替奴挡下那一击？就算你不出手，他也伤不到奴的。
　　宇文逸：我见他有搏命之意，担心他临死前的反戈一击会伤到姑娘，未曾多想便上前挡架了。
　　荀杳杳：公子担心他伤到奴，便不担心伤到自己吗？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唔……
　　宇文逸：荀姑娘你怎么了？
　　荀杳杳：或许是适才交手时，受了点轻伤吧，无关紧要。这件东西赠你，但愿我们……还能后会有期吧。
　　宇文逸：后会有期吗……

　　（数日后——）

　　——丐帮总舵·打狗堂
　　李元兴：看少侠气色，近来应该休息得不错？
　　宇文逸：李执法还有心思说笑，看来谭城之乱的后续，并没有让李执法太过为难。枉我还为执法操心不少。
　　李元兴：呵呵，劳烦宇文少侠为区区烦心，倒是元兴虑事不周了。
　　宇文逸：谭城之事按说影响极大，纵然是出自李执法布局，但要为荀、燕二人洗清冤屈，亦非易事。宇文逸十分好奇，李执法莫非是有定海神针在手，是以能够靖平这场风浪？
　　李元兴：宇文少侠猜对了，区区手中的确有定海神针。区区在设局之初，原已做好了就此离开丐帮，甚至遭受丐帮追杀的打算，可在天龙帮覆灭后，区区遇到了洪老帮主。
　　宇文逸：洪老帮主？他竟然现身了吗？
　　李元兴：正因他老人家现身，区区才敢让荀、燕二人将消息传回，而不担心此举会打草惊蛇。洪老帮主知晓暗中有人想迫他现身，是以一直隐藏踪迹，但因为荀、燕二人来到谭城，才暗中找上区区。区区与他老人家互相印证信息之后，方才彻底定下这出引蛇出洞的戏码。而洪老帮主，则将他的青玉令交给了我。
　　宇文逸：据说青玉令是丐帮掌门信物，见此令如见帮主，洪老帮主将此物交给李执法，的确称得上是定海神针了。
　　李元兴：正因有青玉令在手，区区才能在解释清楚一切原委之后，让丐帮彻底结束对此事的追查。至少丐帮，已不会再对伤魂鸟和燕未还出手了，且他们也会对恶人谷有所提防。
　　宇文逸：一切真的有如此顺利吗？
　　李元兴：唯一称得上不顺利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区区自请卸下丐帮执法一职吧。所以，元兴已非执法长老，少侠倒无需再以执法相称了。
　　宇文逸：噫，元兴大哥既然已经卸下执法长老之位，何不早点说出？岂非让宇文逸平白叫了几声李执法？
　　李元兴：哈哈哈！毕竟李执法这三个字区区听了这么多年，到了最后，难免还想再听几遍。
　　宇文逸：那元兴大哥接下来有何打算？
　　李元兴：并没有什么打算，或许是作为一个普通丐帮弟子游走人间吧，当然，若宇文少侠需要帮助，区区也可与宇文少侠同行。
　　宇文逸：江湖路远，能得元兴大哥这般上智之士同游，当真再好不过，宇文逸还请元兴大哥日后多多指教。

　　——谭城·正门
　　白锦：这位李执法……现在该称作李兄了，他对丐帮倒真是一片忠心。
　　宇文逸：大白有何见解，不妨说来听听？
　　白锦：丐帮沉疴在于两派之争，他身为净衣派之人不仅身居执法长老的高位，更习得打狗棒法，如今又有青玉令在握，距离丐帮帮主一位几乎近在咫尺了。但丐帮历代以来，从无净衣派之人能可继任帮主，这可以说是污衣派那帮老叫花子们最后的底线。若非如此，左江龙又何必将打狗棒法另传侯九呢？
　　宇文逸：这么说来，李执法设局之初，或许就有了顺势自两派斗争中抽身而退的打算，他的退出，几乎宣告了下一任帮主便是侯九兄弟。这样一来，丐帮内乱应该能稍有缓解吧？
　　白锦：呵呵，李元兴抽身而退能可缓解丐帮内乱，归根结底，是因为净衣派如今势弱。小逸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当初贾长垣陷害燕未还,本是为了打击污衣派，可燕未还叛离之后，不仅贾长垣遇刺身亡，就连同样身为净衣派重要人物的庞天翔也被伤魂鸟所杀。之后，身为丐帮执法的李元兴亦受燕未还牵连而地位大损，这才给了左江龙扶植侯九作为继任人的机会。燕未还被陷害之初，净衣派占尽优势，缘何瞬息之间，局势天翻地覆，成了势弱的一方？而如今李元兴卸任，徐彦舒身亡，净衣派领头人物，岂非只剩下乌天瘤一人了？
　　宇文逸：这……
　　白锦：个中真相如何，恐怕世上已无人能知晓全貌了，啧啧。
　　宇文逸：说起来，大白对丐帮之事为何如此了解？
　　白锦：因为先前我在谭城当梁上君子的时候，进过一位丐帮重要人物的家，依稀记得，那人好像姓徐……

　　——幽云泽·渡口
　　荀杳杳：三位兄长拦路于此，所为何事呢？
　　沙权贾：呵呵，老五老六，你们两人在谭城做得好大事啊。
　　荀杳杳：些许微末之事，倒让哥哥们见笑了，奴与五哥尚有他事，日后再与几位哥哥把酒言欢如何？
　　包闵：废话恁得多！老五老六，你们两个这是要叛出恶人谷了吗？
　　燕未还：我二人已无心江湖之事，只有归隐山林之心。
　　杜彪：老五这话说得有趣，恶人谷中亦有不少隐居其内，终身不出谷门半步的人。莫非偌大一个恶人谷，偏偏容不下二位吗？
　　燕未还：看来几位并不想让开去路了。
　　沙权贾：哼！你们二人身居七凶之位，难道不知古往今来，从无一人能叛离恶人谷吗？
　　荀杳杳：这么说，几位哥哥是执意要在这里，与我和五哥——撕破颜面呵？
　　乌鸦：哇——哇——
　　包闵：说来说去不还是要开打！老五，老子早就想领教领教你这劳什子的降龙神掌了！
　　罗摹：嘿嘿，听说伤魂鸟曾经艳绝一方，罗摹今日终于有幸一睹真容了！
　　荀杳杳：小七放心，你死前，奴定让你一窥真容。
　　燕未还：（聚音成线）杳杳，交起手来你便伺机离开。
　　荀杳杳：（聚音成线）五哥说笑了，奴岂会弃你而逃？
　　（一道凛冽的剑气袭来，几名恶人大惊之下，侧身避过。）
　　沙权贾：什么人！与其鬼鬼祟祟地暗中伤人，何不现面一战？
　　燕未还：这剑气……
　　荀杳杳：是他！
　　李元兴：区区本想来苗疆一寻二位，想不到遇上这样一出好戏。
　　宇文逸：荀姑娘、燕大哥！你们没事吧？
　　荀杳杳：咯咯，尚未动手，自然不会有事。
　　燕未还：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宇文逸：我与元兴大哥原是想来给两位送行，却不想来得正是时候了！
　　沙权贾：武当小子，你多管闲事也该有个度吧？连我们恶人谷自己的事你也要管吗？
　　宇文逸：宇文逸从来都不想妄动干戈，只是燕大哥他们已脱离恶人谷，请诸位放行！
　　杜彪：若我们不答应呢？
　　宇文逸：那便只好，请诸位魔头，饮恨在此了！
　　（击败沙权贾、杜彪、包闵、罗摹）
　　杜彪：这武当小子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沙权贾：难怪连黑白无常那两个家伙都命丧其手，这桩任务算是栽了，我们先走！
　　（沙权贾、杜彪、包闵纵身离去）
　　罗摹：这……这是……灭寂魔功？
　　荀杳杳：小七不是想看奴的真容吗？何必急于离开呢？
　　罗摹：这这……嘿嘿，小七只是随口言语，当不得真，求姐姐看在往日情分，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你对我做了什么？！
　　荀杳杳：奴不过是用附了灭寂魔功气劲的银针，刺穿你几处要穴罢了。小七不必担心，虽然你现在哪里也去不了，可只要再过一天一夜，你就会因魔功气劲搅碎全身经脉而亡了。
　　罗摹：你……啊！你好狠的心！
　　荀杳杳：你祸害那些无辜女子之时，可曾想过自己今日有此一报？
　　罗摹：我……我呸！你……你修炼灭寂魔功……难道比我……比我清白多少吗？我……我……
　　（宇文逸一剑刺穿了罗摹的喉咙，送他解脱。）
　　荀杳杳：你们名门正派的弟子，还真是容易心生悲悯。
　　宇文逸：我只是不想再听他口出污言了。
　　荀杳杳：但他说的是事实，我手上，并不比他清白多少。
　　宇文逸：……恶人谷未必会就此罢休，燕大哥，你们还是随我回中原吧。
　　燕未还：……
　　荀杳杳：奴与五哥，大仇得报，如今孑然一身，只想做个山野闲人，自此隐于苗疆群山之中，也没什么不好。今日多谢你了，五哥，我们离开吧。
　　燕未还：唉，杳杳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连累你，请勿放在心上。今次多谢你们相助，日后有缘再会，燕某告辞了。
　　宇文逸：……燕大哥，日后请多保重。
　　荀杳杳：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乌鸦：哇——哇——
　　（乌鸦伴随着那道倩影，去得远了。）
　　宇文逸：他们要去南疆……南疆……啊，难道是……双生荼蘼！

　　——蔓阴林
　　乌鸦：哇——哇——
　　燕未还：你已下定决心了吗？
　　荀杳杳：双生荼蘼罕见至极，如今却在蔓阴林里觅得第二株，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燕未还：天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作何选择。商葶苧的叮嘱，你该记在心里。
　　荀杳杳：奴的记心，素来不差，但选择修炼灭寂魔功时，奴便已做好准备，如今能有此花延寿，已是意外。五哥，你该最了解奴的。
　　燕未还：你与我，在相近的日子，同样被信赖之人背叛，同样目睹挚爱惨亡。
　　荀杳杳：所以，只有你能理解奴，这样的你，如今要阻止我呵？
　　燕未还：燕某不会阻止你的任何决定，我只希望，你不会为此感到后悔。
　　荀杳杳：五哥，这或许是奴最后唤你一声五哥了，多谢你当初救奴离开谭城，多谢你一路扶持。
　　宇文逸：请停手！
　　荀杳杳：你……为何来了此处？
　　宇文逸：若要寻双生荼蘼，我也算有些经验，荀姑娘与燕兄又何必瞒着我呢？
　　荀杳杳：……
　　宇文逸：燕兄，荀姑娘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燕未还：她先前虽已服下一株双生荼蘼，但短时间内接连恶战，先前的药效已无法压制灭寂魔功的反噬内劲。现在的她，犹如回光返照，功力虽比先前更为精深，可只要先前那株双生荼蘼药效耗尽，便会立刻身亡。
　　宇文逸：那若服下第二株双生荼蘼又会如何？
　　荀杳杳：杏林医圣曾经讲过，若第一株双生荼蘼无法压制反噬，留给奴的，便只有两个选择。一者，将灭寂魔功废去，二者，再服下第二株双生荼蘼。若选择后者，一年之内，灭寂魔功再无反噬之虑，却也意味着，奴只剩下一年寿数。
　　宇文逸：……荀姑娘愿意散去魔功吗？
　　荀杳杳：你很在意奴的生死吗？你是武当清虚的高足，无尘剑的师弟，想来很快就会成为名满天下的大侠，可奴只是招来灾祸、令人畏惧的残鸦，小家伙又何必为奴挂心呢？
　　宇文逸：荀姑娘若真想听，宇文逸可以想出很多理由。
　　荀杳杳：咯咯，取巧的回答。这里离景陇城不远，与其在这遍布毒虫的地方与奴争论，何不陪奴去景陇小酌一杯呢？听闻那里的风貌，与中原或谭城，都十分不同呢。
　　宇文逸：荀姑娘相请，在下自是欣然同往，燕兄以为呢？
　　燕未还：燕某戒酒多年，便不同往了，我在景陇附近等你们便是。
　　荀杳杳：那我们，便动身吧。

　　——景陇城·树海
　　宇文逸：南疆之城，的确别有一番风光。
　　荀杳杳：中原人多以南疆为化外之地，可奴却觉得，这里要比纸醉金迷的中原，更自在一些。若可隐居在这样亲近自然的地方，抚琴弄箫，饮酒唱曲，想想便让人心动不已。
　　宇文逸：既然这样——
　　荀杳杳：公子仍是想劝奴放弃灭寂魔功吗？奴受庞天翔所害，是因为净衣派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五哥受害，则是因为净衣、污衣两派之争愈演愈烈，以至连同门之人也要残害。恶人谷也好，黑白无常也罢，说到底只是混水摸鱼，从中取利之辈。所以奴对他们其实毫无怨恨，甚至有些感激他们在奴最痛苦的时候，收留了奴。可惜黑白无常害死了五哥的爱人，所以奴不得不与五哥一起铲除他们。
　　宇文逸：这么说……你真正痛恨的，仍然是丐帮？
　　荀杳杳：公子以为，奴是为了报仇，才执意不肯废去灭寂魔功来保全生命吗？
　　宇文逸：……
　　荀杳杳：奴只是不愿再经历一次无能为力的感觉了，公子能体会到，为了活下去，只能用爱人的尸骸，杀死所有仇人的那种感觉吗？那时的奴，尚未习武，只能悄悄躲在暗处，在他们恐惧元生的“死而复生”时，将他们逐一杀死。为此，奴不得不损害元生的尸骸，为他装上捡到的各种兵刃，让他看上去更加骇人一些。庞天翔府上不乏修炼过武学的丐帮弟子，他们有时在恐惧之中，仍会下意识做出反抗……刀、剑、拳、棍，都会打在元生早已残破不堪的身体上……到了最后……到了最后……
　　宇文逸：别再说了……
　　荀杳杳：公子明白了吗？伤魂鸟因仇恨而生，但荀杳杳，只想逃离仇恨。她只想保全自己。
　　宇文逸：可是……燕兄会保护你，我也可以保护你。
　　荀杳杳：奴知道，但……
　　宇文逸：唔……
　　（宇文逸昏倒在地）
　　荀杳杳：放心，奴没有用上灭寂魔功的气劲，只是想要公子好好地睡上一觉……
　　（燕未还走了过来——）
　　燕未还：你终于还是做出决定了。
　　荀杳杳：请照顾好他。
　　燕未还：可他说得没错，勿论是他还是燕某，都可以护你周全。
　　荀杳杳：奴知道，也从未怀疑过你们，尽管相处的日子并不多，但奴知道，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他定然会成为名垂千古的侠士，受万人爱戴与拥护，可伤魂鸟，已沾染太多朱红，只能与坟莹孤冢为伴。双生荼蘼……它是阴阳两极之花，白蕊向生，馥郁芬芳；赤蕊向死，腐臭难闻，或许命运，自一开始便注定了。奴该离开了，或许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
　　燕未还：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