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们露一手》小垸总

5、依靠

　　第一轮比赛结束，姬岁顺利晋级到下一轮，安排到明天早上第一场。姬岁从比赛场地出来，手机就开始嗡嗡响，全是他那两损友发来的消息。

　　“我就说你小子行吧，今晚必须得庆祝！”发消息的是墨竹裴，他俩和姬岁从穿开裆裤就认识，典型的狐朋狗友。

　　姬岁嘴角抽了抽，在屏幕上敲下：“去哪儿庆祝？学校就这点大。”

　　邱子涵消息回得贼快：“就校门口新开那家烧烤摊，听说味儿贼地道，老板秘制酱料一绝，烤土豆片烤鸡翅啥的，想想都流口水。”

　　姬岁还在犹豫，邱子涵又发了条：“别磨叽了，就这么说定了，六点校门口见，不来的是小狗。”

　　姬岁看着屏幕，回复道：“嗯。”

　　到了六点，姬岁慢悠悠晃到校门口，就瞅见邱子涵跟个树袋熊似的挂在烧烤摊门口的灯柱上，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你可算来了，再不来烤土豆片都要被抢光了！”

　　姬岁翻了个白眼，“催催催，你是饿死鬼投胎啊。” 一进烧烤摊，烟雾缭绕，人声鼎沸。墨竹裴眼尖，立马招手：“这儿呢！” 桌上已经摆满了烤串，油滋滋地冒着泡，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邱子涵一把拉过姬岁，往椅子上按，顺手塞给他一串鸡翅：“快尝尝，我跟你说，这鸡翅外酥里嫩，咬一口，那叫一个绝。”

　　正说着，烧烤摊老板又端来一盘烤茄子，蒜蓉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墨竹裴伸手就去抢：“这我最爱吃，你们都少吃点。”邱子涵不乐意了：“凭什么，见者有份啊。”两人瞬间你争我抢起来。

　　姬岁刚把最后一口烤土豆片塞进嘴里，喝了一大口饮料顺顺气。墨竹裴伸手扯了扯姬岁的校服衣角，一脸疑惑：“你不是哭穷说没钱买校服吗？咋现在穿上了？”

　　姬岁正想着解释，谁知牧天语一只手直接按在了姬岁肩膀上，另外两人瞬间停下争抢，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牧天语。

　　牧天语笑着扬了扬下巴，“哟，聊啥呢这么热闹？” 不等众人回答，他一屁股坐在空位上。

　　顺水交际花。

　　邱子涵最先反应过来，斜着眼问：“你咋来了？不会是闻到烧烤味儿寻过来的吧。”

　　姬岁疑惑：“你们认识？”

　　邱子涵像个怨妇似的开始吐槽：“你是不知道，墨竹裴最近和秦雨玩得可近。天天都凑一块儿，也不知道嘀咕啥。他俩聊得多，然后就认识了牧天语。”

　　牧天语白了他一眼，“去去去，我刚路过，看你们在这儿，就来凑个热闹。” 说着，他看向姬岁，指了指校服，“我这校服穿着合身不？”

　　姬岁点头道：“还行，挺合身的。”

　　邱子涵满脸写着震惊，目光在姬岁和牧天语之间来回穿梭，像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拔高音量叫嚷：“不是，合着我这俩好兄弟都被你撬走了？墨竹裴天天跟你俩玩，现在连你也跟姬岁勾搭上了，我咋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牧天语哭笑不得，伸手拍了下邱子涵的脑袋：“你能不能别瞎想，就是正常认识交个朋友，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墨竹裴不语，只是一味的敲手机。对方似乎发来了一条语音。墨竹裴点开，对面传来了秦雨的声音：“好，今晚帮你抓。”

　　还未等墨竹裴回复，对面紧接着又传来了一条语音：“让你舍友今晚玩个能自保的射手，今晚只帮你抓。”

　　“……”邱子涵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表达他此刻想揍人的心情。

　　牧天语乐了，意味不明地调侃道：“我说最近怎么秦雨都没和我单练，原来是忙着陪小学弟了啊？”

　　墨竹裴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因为我不想拖校队后腿。”

　　牧天语拍了拍姬岁的肩膀，一脸自信：“姬岁，明天比赛你放轻松，肯定没问题。要是赢了，咱让你直接进战队怎么样？”

　　邱子涵：“你挖走个墨竹裴就算了，连姬岁也不放过啊？”

　　牧天语一听，忍不住笑出了声，摆了摆手说：“邱子涵，你这话说得，我可没挖人啊。墨竹裴那是自愿进来的。”

　　邱子涵内心：自愿！？！自愿个damn！！！

　　姬岁淡淡回道：“校队就算了，我最近打算退学来着。”

　　牧天语愣了一下：“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要退学？”

　　“没钱，不读了。”姬岁将最后一口烤肉咽下肚，起身准备走。牧天语伸手比了个数：“这样，姬岁，你要是进战队，我给你这个数。”

　　姬岁停下脚步，挑眉看向牧天语比出的数字，嘴角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学长这是打算用钱砸我回学校？”

　　牧天语笑了笑：“别说这么难听，我只是想买你的技术。我听竹裴和子涵说过，你其实技术还不错吧？”牧天语将手放到桌边上比划着：“有技术，可是来到电竞学院又想着退学。就算学校给你开了这么好的条件你也要选择退学，却还去参加校运会电竞项目。你是因为缺钱吗？”

　　有意思，这人怎么这些都知道。姬岁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牧天语：“学长消息挺灵通啊，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牧天语一脸坦然：“缺钱的话，进战队能解决，而且以你的水平，以后赚得更多。而且，你身上还欠着我的人情。”

　　邱子涵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插嘴：“什么人情？姬岁，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过？”

　　姬岁无奈地笑了笑：“当时那保安看我没穿校服，头上还有‘挑染’就没放我进去，你猜我这校服怎么借来的。”

　　墨竹裴没忍住打趣道：“笑死，你这挑染保质期挺好，这么久还不掉色。”

　　姬岁直接一个闪身给了墨竹裴一拳，墨竹裴被姬岁这一拳打得哎哟一声。牧天语打开二维码递到姬岁面前说道：“你考虑一下呗，加个联系方式，考虑好了跟我说。”

　　姬岁看着牧天语递过来的二维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扫了加好友。

　　牧天语笑着说道：“行，等你消息。拜拜。”

　　姬岁抬手推开宿舍门，就听见叶浔夏扯着嗓子喊：“兄弟们跟上，我这把乱杀！”手机屏幕上，技能特效闪得人眼晕，人头图标跟不要钱似的往上蹦。

　　姬岁眼皮都没抬，随手把外套一扔，闷声闷气地回了句：“活着呢。”一屁股坐到桌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练习册，心里却像有团乱麻，一堆破事儿，搅得他脑壳疼。

　　叶浔夏这会儿正杀得兴起，根本没注意到姬岁的反常，嘴里还不停地嚷嚷：“这辅助玩得真菜，要不是我，这把早输了！”床被他摇的跟地震似的。

　　突然，屏幕上弹出“胜利”俩大字，叶浔夏猛地往后一靠，头撞在墙上发出“咚”一声闷响。他这才扯开窗帘看向姬岁，一脸惊讶：“你啥时候回来的？”

　　姬岁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他不紧不慢地拿起一支笔，在练习册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平淡：“刚回来不久。”

　　叶浔夏挠挠头，没管自己撞红的后脑勺，兴致勃勃地追问：“你今晚跑哪儿去了？我跟你说，今天我在游戏里那操作，绝了，对面五个人被我耍得团团转！”说着，还眉飞色舞地比划起游戏里的精彩瞬间。

　　姬岁神色平静，等叶浔夏比划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线平稳得如同湖面，却精准无误地击碎了叶浔夏的兴奋劲儿：“下周月考，你还记得吗？”

　　这话一出口，叶浔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动作也定在半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过了好几秒，他才回过神，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老大，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啥？下周就月考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边说边从床上爬下来翻桌面的书。

　　姬岁：“你哪里是没有印象，你是根本没听课。”

　　“哥，你是我唯一的哥！帮我划一下范围就行！求你了哥！！”叶浔夏边说着，边将自己的书“啪”地一下拍在姬岁面前，双手合十，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差没直接给姬岁跪下了：“哥，我真的是一点都没复习，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不然这次考试我肯定得凉透了。”

　　姬岁瞧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书。他翻开课本，目光快速扫过每一页，手里的笔在书上圈圈点点，动作干脆利落。语气平淡：“这些，打了三角形的应该会原题直出，你留意一下。”

　　“好！谢谢哥谢谢哥！”叶浔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双手跟捧着圣旨似的，虔诚地端着被姬岁标记重点的书。

　　姬岁翻开练习册，叶浔夏在旁边叽里呱啦讲个不停，他耳朵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权当听不见。姬岁翻开练习册开始刷题。自从校运会电竞比赛开始之后，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动过练习册了。再不进行巩固复习，估计这个学期的奖学金就拿不到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懂事的也早。像是被迫快速长大一样，在最爱玩的年纪疯狂生长。姬岁也是如此，从小就知道家里那点钱，每一分都得掰成两半花。

　　别人还在为了买限量版球鞋、新款游戏主机和爹妈软磨硬泡的时候，他已经在琢磨怎么给同学们卖辣条了。

　　姬岁爸爸的酒厂被查封后，他就和妈妈离婚了，美其名曰不想连累他们母子，最后人销声匿迹，酒厂欠下的债全部压倒在一个妇人头上。每次他回到学校，看着其他人无忧无虑地玩游戏、聊天，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是不羡慕，只是他没有任性的资本。

　　只能在这艰难的生活里，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家庭的重担。

　　在他眼里，妈妈，也是个女性，需要依靠。他愿意做这个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