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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招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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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方早回到家中,方碧云还躺在床上睡觉,屋里一片狼藉,吃剩下的西瓜皮扔的到处都是,茶几上堆满了酒瓶,方早望向酒瓶,略微思索,然后退出了房间。白天如果打扰了方碧云休息,不仅一分钱都要不到,还会被她谩骂,方早只能祈祷晚上的时候方碧云可以开心点,这样她去要校服费用的时候便不会太为难。
初秋,昼夜温差开始变大,窗台传来阵阵凉风,方早坐在桌前写着作业,第一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并不多,方早支着耳朵,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暑假结束回来后,方碧云那一行人中好像多了一个男的,方早听阿灿喊那男的叫张哥,具体叫张什么,方早也不确定,不过每次张哥以来,方碧云都比平时要开心很多,她会不由自主地娇嗔,笑声很放肆,方碧云这样模样,方早也没有见过,就像是吃了回春丹,连年龄都小了几岁。
方碧云的这种变化,对于方早来说,是很陌生的,就算当年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方早都没有见过母亲那娇羞的模样,如果方早没有猜错的话,方碧云一定是恋爱了。
对于母亲的恋爱,方早是完全不反对的,她甚至是有些支持的,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样娇俏过,方早从小时候,父母只要聚在一起就是没完没了的争吵,方早其实很想知道,他们既然如此不相爱,为什么当初会在一起呢?
如果母亲能够走出父亲死亡的阴霾,这个男的如果真的可以跟方碧云脚踏实地的过日子,也不是不可以。
不出意外的话,张哥今天应该是留宿在方早家的,方早在葡萄树下来回踱步,眼神时不时往西间房里看,她希望母亲能走到院子里来,她想单独跟母亲聊一下校服费用的事。
方早身上被咬了第三个蚊子包的时候,方碧云的房门被打开了,方碧云背着灯光缓缓走了出来。
“妈妈”黑暗中的方早小声呼喊了下。
方碧云被吓到踉跄了一步,“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院子里干什么?招鬼啊?”一整个暑假没怎么见面,方碧云的嘴依旧狠辣。
跟母亲提钱这种事情,方早下意识里就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鼓足了勇气才敢说出来:“我们班主任说要缴校服的钱。”
方碧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压抑。
方早内心有些急切,此时她无比渴望母亲能够顺利答应自己,将校服的钱拿出来,这样她明天就不用在老师面前为难了。
方碧云点了支烟,才缓缓道:“缴钱啊,那你缴啊?”
“妈妈,我没钱。”方早解释着。
方碧云将指尖的烟灰弹去,满不在乎的说:“你没钱关我屁事,没钱上学那就不要上学了啊,去挣钱,没钱你上什么学?”
方早听后心头一紧,眼泪盈眶,“我不是你的女儿吗?我上学难道你不应该给我出学费吗?”
方碧云闷笑:“你去跟那个死老太婆过了一整个暑假,她没给你钱?你让那个老不死的给你出校服的钱啊?”
方早本以为,她们那么久没有见面了,方碧云还能残留点母亲的责任感,可是没有一丝一毫,“我爸的赔偿金都在你那里,难道不是你给我出生活费吗?学费奶奶已经给我出了,你现在必须给我校服的报费,还有你不许那样说奶奶……”
方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碧云扇了两个巴掌,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一个暑假没见面,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那钱是给我的,你算个什么玩意,你害死了弟弟,现在又想克我,你怎么不去死啊?还敢跟我要钱?”她猛然拽住方早的马尾,将方早摁在地上,手掌间不停息地掌掴着方早,越打越兴奋,她不停地谩骂着:“贱人,还敢顶嘴,这都是那个老不死的教你的?”
方早想要奋起反抗,却被方碧云结结实实地摁在地上,她只能呜咽地承受着母亲的发泄。
“啊”方早尖叫着哆嗦了一下。
方碧云扯着嘴角,将手中正在燃烧的烟头摁在了方早的身上,仿佛那不是她女儿娇嫩的肌肤,而是坚硬的烟灰缸。
她像是一个疯子似的嗤笑着,眼中尽是让人难以理解的癫狂。
“云儿,多晚了还不休息,看样子你是不累。”男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方早捂着脑袋趴在地上,心里庆幸结束了,可是,她没有要到一分钱。
方碧云也不介意自己在心意的男子面前一副悍妇的模样,她从方早的身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仿佛地上躺着着不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
西间房的主卧,橘红的暖光,显得是如此的暧昧,那是方早最厌恶的颜色,此时她恨不得方碧云立马死在屋子里,那个狗男人也跟她死在一起。可是当方早意识到自己邪恶的想法后,她惊讶又惶恐,自己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
屋内,方碧云换上了紧身的小背心,大片雪白的胸脯坦露在外面,衬着屋内暧昧的灯光,那□□显得是格外的诱人,那是妇人独特的丰满与魅力。
张哥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一脸浪荡地欣赏着面前的女人,他不止一次的感慨,这样的美人,以前自己怎么不认识,到底是藏的够深啊。
方碧云歪在张哥的身上,尽显女人妩媚。
“院子里,你女儿?”
“对啊”方碧云眯着眼,像猫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
“问你要钱?”
“赔钱货一个。”
张哥将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烟雾缓缓地吐到方碧云脸上。“怎么能是赔钱货呢?你女儿长得像你,漂亮。”
“你什么意思?夸她不夸我?”方碧云娇嗔地推了推张哥的排骨似寡淡无味的胸膛。
“哪夸她了?”张哥将烟送到方碧云嘴边,示意她也抽一口。
方碧云在张哥面前甚是乖巧,撅着嘴将烟含在嘴里,似调情般挑逗着他。
“还没成年?”
“嗯”
“没成年也能赚钱啊?只要肯赚钱,路子可多了。”
“不行,你可不能乱来,方早那贱丫头,随意打骂还行,其他的可不行,乡下那个老婆子看着呢。”
张哥狡辩道:“我说什么了?你可不要乱想,饭店里,给人刷盘子的、送菜的不都是活吗?”
方碧云伸出手来,在张哥身上来回游走着。
就张哥那身材,跟卖不掉的馊排骨似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摸的。
“不说她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讲台上老师的嘴一张一合,可是老师说的什么,方早一点都没听进去,胳膊上方碧云拿烟头点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好在脸上的巴掌印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看不出来了。
“方早,你上黑板来解一下这道题?”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扶了扶眼睛,她察觉到了方早的心不在焉,但是方早的好成绩是全校有名的,当初她能力压一众同事,将方早抢到自己班里,这个行为,数学老师如今想着都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可是今天的方早上课完全状况外,这样优秀的学生,她不忍当面斥责,但是又想如何不动声色的给方早一个教训,让方早知道,上课时,这样从头到尾开小差是不对的,你哪怕听一会儿开一会儿小差,老师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恕你,可是方早张狂的发呆,太明显了。
显然,方早没有听到数学老师说的话,她依旧望着黑板发呆。
“方早!”同桌拿笔捣了捣方早,方早才回过神来。
“老师让你上黑板解题呢。”
方早将思绪扯回了课堂,她拿着粉笔,一笔一划解答着黑板上的题目。
“完全正确,十分清晰的解题思路。”数学老师点了点头,不亏是自己抢过来的优等生,整堂课发呆都能准确无误地将题目解出。
数学老师顺势捏了捏方早的肩膀,那是善意的提醒,“好了,回座位吧,接下来认真听课。”
“嗯”方早的脸颊顿时刹红,她明白老师话中的意思,她不应该在课堂上那样发呆的。
“叮叮叮叮”下课铃声按时响起,他们班数学老师就是班主任,数学老师将讲桌上的书收拾好塞进包里,然后提醒了一句:“各小组把校服钱收上来,汇总到班长那里,班长收好了到办公室找我。”
该来的果然是躲不掉,方早摸了摸脸颊,口袋里的钱只能缴一半的校服费用,她看向四周,同学们已经都将钱掏了出来。
“方早,你的校服费用呢?”小组长拿着笔跟纸,手里还攥着收上来的费用。
“我……”她的脸上是难掩的尴尬,只好撒谎:“我忘记带了。”
“好吧”小组长在纸上记下方早的名字,又提醒:“下午不要忘记带了,我们下个星期升旗仪式,老师说了都要穿校服呢。”
方早勾下了头,手指在抽屉里不由自主地揉搓着,“嗯”
今天中午如果再提一次校服的事情,方碧云会给自己钱吗?
方早放学的路上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陈惟舟。
“方早”陈惟舟呼喊着,他的鼻子上已经出了薄汗,尽管两个人的班级都在一个楼层,可是他们班主任刚开学就说过,不让同学们之间互相串班,说怕影响他们学习。陈惟舟听到这话后,当场就想否决班主任,跟方早这样的人串班一起玩,怎么可能会影响学习呢?明明会提升成绩。
“方早,你们班同学都还好吗?”
“嗯”陈惟舟的出现,方早还是挺开心的。
“我们明天就要发新校服了。”陈惟舟大大咧咧地说着:“本来是今天就能发的,都怪我们班那几个拖后腿的,要不是他们老忘记带校服费用,我们也不至于拖到明天才能发。”
方早听到这里霎时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她虽然知道陈惟舟说的不是自己,但是他们班同学会不会也这样在背后议论自己?
“你说什么?”
陈惟舟一脸茫然,“怎么了?我们班那几个人真烦人,连校服费用都能忘带。”
方早嘴边的笑容开始慢慢僵硬,她望向陈惟舟,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方早跟陈惟舟借钱,陈惟舟会借给自己吗?
陈惟舟似乎没有察觉到方早的变化,继续说着:“本来校服就便宜,又花不了几个钱,他们今天这个忘记,那个忘记的……”
在陈惟舟说出这些话的那一瞬间,方早才被现实所清醒,暑假的乡村像是个美好的乌托邦,可是再怎么美好,他们都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对了,你们班什么时候发校服?”
方早看向陈惟舟的自行车,那时今年的最新款,而自己的自行车破旧到到处都会叮当乱响。
“不知道”
“可是都说下个星期一,所有班级升旗仪式必须穿新校服啊。”陈惟舟还沉浸在新学校的喜悦中,一派天真。
“陈惟舟……”方早犹豫地捏了捏车把,她在思索着怎么说出跟他借钱的话,其实方早有十分充足的把握,她只要提出来,陈惟舟一定会立刻将钱借给自己,他一定会帮助自己度过难关。
可是下次呢?这次陈惟舟把钱借给了自己,那下次呢?他是否依旧慷慨呢?而自己又如何去还借他的钱呢?
“怎么了,方早?”陈惟舟一脸期待地看着方早。
“没……没什么,快回家吧,不要在路上逗留。”
陈惟舟像小狗一样,不住地点着头,是的,方早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