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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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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江燃焰换了衣服,几人从酒吧离开,贺青山的嘴就没停过:“焰哥,你说实话!被锁喉时尴不尴尬!被踹那一脚疼不疼!跌下擂台那一秒怕不怕!”
将近两个小时过去,正值深冬的柏城早已被黑暗笼罩,冷风彻骨。
程郁虽然对江燃焰阻拦他追游曳清这事儿不满,但兄弟夺得了荣耀心底也是真心自豪:“疼是肯定疼啊,但尴尬和怕压根不存在,焰子从没说过怕的。”
他突然觉得身份地位和他差不多相同的江燃焰有些过于耀眼了,对方比自己勇敢得多,人格精神也比自己更有价值,于是接下来只是发自内心地讲真心话。
“我要去取个东西。”
“我回去拿东西。”
游曳清和江燃焰几乎同时开口,两人看着对方均是一愣。
“行行,那你们两个寿星各自办各自的事儿去,我和程哥要去布置布置地方!”贺青山和程郁神秘兮兮地打车离去。
酒吧内放的情歌在冬日夜里传了出来,剩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寂静。
江燃焰:“你要上哪里拿东西?”
游曳清张了张唇:“我家,你呢?”
“巧了,我也要回家一趟。不如我们各忙各的?一会儿我去接你。”
“可以。”
二人打车火速各回各家。
游曳清一开始其实不打算给江燃焰准备什么生日礼物的,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奇怪,以往贺青山生日他也就送支笔什么的意思意思;另一方面是他穷,而江燃焰那么有钱还那么要强,俗套普通的礼物根本不入眼。
但他这两天还是忍不住准备了,刚才江燃焰在擂台上把奖杯和奖金送他的时候,他心里尤其万分庆幸。
回到家后他先是把下午翘课回家做的蛋糕取了出来,装在一个不透明盒子里,又把向程郁和贺青山借钱买的钢笔和一本书放进另一个袋子,提着出了巷子。
在巷子口撸了会儿猫后,一辆SUV突兀地停在了路灯下。
车窗降下来时,游曳清看见驾驶座里不是他曾有一面之缘的司机吴叔,而是江大少爷本人。
“走吧。”江燃焰叫住了游曳清,让对方上车。
游曳清抿着唇上了车,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于是试探着问:“你不是不会开车么?”
“哇塞,我之前只是说我没成年开不了车,但没说我不会开,”江燃焰侧过身去帮游曳清把安全带系上,“而且这车是程郁送的生日礼物。”
“他跟我闹别扭闹得挺厉害,礼物送得倒是大气。他说原本要送我迈巴赫,但我没A1驾照,开不了。我看他就是没钱而已。”
江燃焰摇着头笑了笑,而旁边的人却黑了脸。
果不其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游曳清不禁磨了磨牙,这么一对比,他的那些礼物简直就是破烂。
江燃焰开车的模样的确不像是新手,应该是请了私人教练而练过车,只是没上过路。
“看看他们发的定位在哪。”江燃焰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把手机递给副驾的游曳清,用指纹解了锁。
游曳清默不作声地把他手机拿过来,发现江燃焰这人手机界面干净的很,最不正经的软件就是那款赛车游戏。微信里的人也都备注得明明白白,有合作的也有朋友。
他看了眼程郁发来的地址,向江燃焰念了出来,随后指尖不小心误触到了被置顶的二人中的一个。
游曳清无意间瞥了一眼,备注是江涛,也就是江燃焰他爸,但是聊天记录居然还停留在前年一次转账,并且江燃焰没收。
“你那方盒子和袋子里装的什么?”快到目的地时江燃焰仿佛是忍不住才问了一句。
“礼物。”游曳清破罐子破摔道。
“嗯?给我的还是给你自己的?”江燃焰把车停在了一家新开的KTV旁边的车位里,然后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看情况。”
江燃焰:“什么意思?”
游曳清:“你要是不嫌弃就是你的,嫌弃就是我的。”
说罢游曳清便拿着东西下了车。
江燃焰从车后座也拿了点东西,然后和游曳清一起进去了。
包厢里被邀来了很多人,贺青山正抱着麦独自唱悲伤情歌,见游曳清和江燃焰进来立马把话筒丢给了程郁,喊道:“你们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躲在门边的两个人把手里的假花瓣往空中一撒,碎屑落进游曳清眼睛里,害他闷头揉了好一会儿。
“哪个大聪明出的主意?”江燃焰不悦的同时趁机把游曳清手里的东西拿过来,又把自己手里的物品放在矮茶几上。
“看看你送的什么。”他两只长腿弯曲起来坐在矮沙发上,迫不及待去拆游曳清给他送的礼物。
“蛋糕做的还挺好看,”江大少一边拦住恼羞成怒的游曳清,一边继续拆,“钢笔?很合我心意。”
但拿出最后一件时江燃焰明显愣了,随后被气笑:“这本‘告别情绪不稳定’的书是几个意思?”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游曳清和江燃焰争来争去,二人的动作被嘈杂又灯光璀璨的屋内的人看了个明明白白。
“有种你把你的礼物拿出来?”游曳清皱着眉去够茶几上的东西,瞅见了江大少面子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一部江少同款手机、另外竟也有一支钢笔。不过当游曳清拆出最后一件什物时,脸也冷了下去。
那是一本“如何分辨真假喜欢”的书。
两个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最后被贺青山一人抹上一把奶油蛋糕才打破了沉默。
“清儿你现在真的跟只猫一样!别揍我啊!”贺青山说完又被游曳清追得满屋子跑。
“游曳清,”程郁拦下了贺青山,又叫了游曳清一声,“我有东西给你。”
他不知道从哪里订制了一大束花,给游曳清送到手里,包厢里被他安排的氛围组和兄弟都十分给力地吱哇乱叫着起哄。
“这是我托人在国外定做的球鞋,听贺青山说你有时候会打球。”说着他又把一个鞋盒也一股脑递过去。
游曳清出于礼貌,最后还是收下了。不过那束花他着实不想收,因为他知道自己压根不喜欢程郁,还打算在今天向对方挑明这件事。
“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喊了一嘴,“回答不出来或者玩不起的就罚酒!”
房间里放着DJ,几个岁数大差不差的人围在一起,拿了个酒瓶子在中间转。
第一次转就转着了程郁。
“真心话吧。”程郁无奈笑笑。
几个人凑来凑去地商讨半天,最终问:“对你最近正在追的人是不是真情实意啊?程少?速速招来。”
程郁一愣,说:“铁定是真心的。”
于是酒瓶子再次转起来,每个人都多多少少中过招,除了游曳清和江燃焰。
贺青山这次自告奋勇要去转瓶子:“我来我来,我倒要看看到底能不能转着清儿和焰哥。”
不太妙的结果是,还真让他转着了二人中的其中一个。
游曳清:“……真心话。”
程郁抢问:“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有好感的人呢?”
坐在游曳清身边的江燃焰闻言偏头,一差不差地看着游曳清,等着对方的回答。
“喜欢?”游曳清思忖着,慢吞吞道,“不知道,但有一个挺想接近的人,算么?”
“那怎么就不算啊?不是喜欢就是有好感!”
酒瓶子又在飞速转动,晃了几下后,还是缓缓指向了游曳清。
贺青山爆笑:“酒瓶也是会讨债的,焰哥你一枪都没躺过,可得多多注意啊。”
“……大冒险。”游曳清有些认命地扶了扶额。
不知是哪个人才说:“就跟你刚刚说的那样,有一个想接近的人不是吗?那你现在……去抱一下那个人?”
不过很快遭到了质疑:“那要是那人不在场内呢?”
贺青山:“清儿认识的所有人都在这儿了,你们真就放心好了……”
程郁满怀期待地看着对面迟迟没吭声的游曳清,又无端地瞟了一眼旁边的江燃焰,心里摸不准底。
这些问题都是他拜托兄弟设计好的,为的就是让游曳清开窍。
没成想游曳清浅棕的眼珠貌似避了避,眼皮垂下去盯着桌上的酒,冷冷说:“我喝酒。”
说着,他伸手朝那杯盛满啤酒的玻璃杯而去。指尖碰上杯壁的前一刻,一只宽大的手掌拉住他的手腕。
江燃焰:“我倒是想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游曳清无言地望了这帮人一圈,程郁和他叫来的那伙兄弟都正看着自己,江燃焰也颇有点让他继续游戏的意思。
但他做不出来这事,因为他不能想象自己跟江燃焰抱在一起后这个包厢里会有多糟糕。
程郁会变成什么心情他不了解也不在意,贺青山会多么惊讶他也不愿理会,偏偏唯独怕江燃焰会是哪种反应。
其实他或许在江燃焰帮他还债那晚,对方告诉他“只要真心喜欢恋爱就不分性别”时,他就想无限接近这个人了,想了解他,想被他触碰。
刚开始游曳清怀疑自己被误导了,毕竟他头一次知道这些,自己或许并不是真的有那些感受,所以一直在别扭地跟对方相处,不过现在他可以确定,他或许真的,不想只把江燃焰当成同桌、大哥亦或是债主什么的,也不想只和江燃焰做朋友关系,但他又觉得自己和对方的身份并不匹配。
他会和张淳那样被当做一个趋炎附势的人吗?
游曳清最终还是喝了那杯酒,冷静地示意他们继续,然而众人却没了玩下去的心思。
江燃焰在一片闹哄哄的声音中凑到游曳清耳朵边,漫不经心道:“你是怕抱了程郁后……我会发疯么?那还真是算你识相。”
在江燃焰看来,游曳清如果不罚酒就一定会抱程郁,如果自愿罚酒就是因为怕当着他的面抱程郁罢了。
总之游曳清一定是会选择程郁的。
这么想着,江燃焰极为不爽地舔了下尖硬的虎牙。游曳清为什么要看程郁?如果不是喜欢程郁的话还有什么解释可以圆了这个说法?他不想让游曳清看任何人哪怕一眼,只想让对方看着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就是想。
第一次见游曳清时,面对对方的毒舌嘴硬,他当时就冒出了一个很不人性的想法:他想尝一尝游曳清的唇,看看会是什么味道。
但第二次再见游曳清时,他只想抚平他的伤口,让他只为自己一个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