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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李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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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城连下了几天雪,道路结满剔透的冰,在日光下泛着点晶莹的光,积雪吸光了热量,整座城市充满寒意,空气冰冷潮湿。
这是一月中旬了。
这几日,柏城七中的校论坛几乎每天都要炸,原因是两个知名度极高的人总在学校里针锋相对。
他们是家庭背景雄厚又神秘,平日却财不外露的江燃焰和总是明摆着炫富的程郁。
两位都是少爷,家里还是世交,以前是要好的兄弟,却不知怎的在一夜之后两人之间就开始硝烟战火满天飞。
上场体育课,二人在球场上争得风驰电掣,学校的篮板子早已碎了好几个;参加个羽毛球社团刚没几天,他俩人就各自打烂了五六个球;学校一说要修建什么设施,第二周升旗仪式上就宣告关于收到两个人家里捐款的感激信。
但似乎处处看来,都是那位江少更胜一筹。
有人说,二人比来比去都是为了那个赌鬼父亲在学校跳搂自杀了的游曳清。
不少人在论坛上口嗨:
匿名:要是我的话我早就随便选个人接受了,这个YYQ什么实力都没居然还装上了
匿名:说到底富家少爷难道都是死gay?真是让我这个本来还抱有幻想的小女生心碎了。
游曳清本人不爱看论坛,连账号都没注册,更别说能看到他们的风言风语了。还有一周就要期末考,为了江燃焰答应他的免债的奖励,他要专注于学习。
对于江燃焰和程郁的针尖对麦芒,他没什么感想,因为他在乎的人只有江燃焰一个。
并且通过一个多月的同居,他已经了解到江燃焰远比他想象中要强很多,他知道程郁是斗不过江燃焰的,而江燃焰看起来只是陪那个人玩玩。
倒是贺青山这一个月里心理饱受打击,想不通江燃焰怎么会喜欢他兄弟。
于是趁着今天两位少爷不在学校,贺青山偷偷上五楼溜到了9班,想跟他兄弟谈谈话。
游曳清忙着复习化学错题集,对霸占了江燃焰座位的贺青山视而不见。
“清儿,你就跟我讲讲呗,就当讲故事了。”
游曳清翻了一页错题本,眼皮抬都没抬:“没什么好讲的。”
“……行吧,到点了,那我们校门外吃饭去?”
游曳清:“不饿。”
贺青山泄了气:“行行,你是狠人,学习吧你,我饿死了,出去吃饭了啊。”
游曳清点了点头。
如果是以往的话,他不饿也是会被江燃焰拉去吃饭的,今天对方和程郁不知为什么都不在,他也能趁机喘口气。
没一会儿,他就看完了错题集,正要趴着午睡一会儿,就见贺青山发来的消息——
绿水:我在学校附近碰到混混了,快来救我。
绿水:【位置共享】
游曳清眉头一皱。
青天大白日的,怎么会莫名其妙被混混盯上?贺青山人缘好,也没惹谁,难不成是劫财的?
Q:先报警,我这就来
发完消息后他立刻往校门外跑,却发现手机上的位置正在远离学校。
他打了辆车,手指飞速打字。
Q:怎么离得越来越远了?
绿水:你抓紧来就是了,不准报警,不然你兄弟就没救了。
北方的冬天即使在车里也有些寒气逼人的感觉,但游曳清这会儿额头上却冒出了点细密的汗珠。
他又打了李晋的电话,那边一接他就焦急地问:“贺青山和你在一块么?”
“没有啊,贺兄出什么事了?”
游曳清把电话挂了,要求师傅开快点,低头一看后那边又来了一条消息。
绿水:只能你一个人过来,在目的地五十米外走过来。
一直开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开出城外才停了车,游曳清付钱后下车往手机上的位置走,兜里装着出校门时买的美工刀。
这是一处位置偏僻的废弃地方,房屋破败不说,还有几个烂尾楼林立着。
游曳清小心翼翼地走了一会儿后,进了一座灰扑扑的破败大楼。
如对方的要求,他一路踩着灰尘爬上了顶层,由于没吃饭体力几乎要耗尽。但此时那边却告诉他贺青山在另一座楼的第一层。
他懂了,对面这是故意要消耗他体力的意思。
游曳清在第33层喘着粗气,心里爆了句粗口。早知贺青山他妈的这么蠢,游曳清说什么也要跟对方一起去外面吃饭,说不定能避免这场糟心的事。
但他静了静心,握紧了手里的刀,忍着腿上的酸痛又飞快往楼下狂奔,想着待会儿碰碰运气劫持对面一个人,跟对方做人质交换。
他猜贺青山应该是和江燃焰程郁他们交往时惹到了哪家公子的不满,遭来了报复。可贺青山是他兄弟,他哪怕知道对面力量不可小觑也得过来救人。
等他从三十三层下来,膝盖和大腿早已抖个不停,呼吸也有点困难。但他顾不了那么多,冲进了旁边那座死气沉沉的烂尾楼。
“把他放了。”
游曳清用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把第一时间扑上来的一个人劫持住,用刀抵着对方的脖子。
这时他才看清深灰色的水泥房里站了不少打手,而贺青山被捆在一旁,被人看着。为首的人坐在一张干净的椅子上抽烟,很面熟。
“……你是——李藤?”
由于来回爬了三十三层楼,游曳清早已累得虚脱,此时喘着气,但脑子还在飞速转动,手里的刀也紧紧放在被他劫持的人的脖子上。
“哟,这么聪明啊,我没记错的话,也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程郁在你面前叫了我一声,你现在还记得那么清楚?”
李藤对于游曳清劫持了己方一个人手并不在意,掸了掸烟灰后朝后面挥了下手。
于是贺青山旁边一位看起来站姿颇具力量感的人也拿出一把刀,抵在贺青山脖子上。
“你要杀那人,可以,因为他只是我雇的跟班而已,为钱卖命是他应该的,”李藤从椅子上坐起来,把烟头扔到地上,“但你兄弟和你感情应该很好,你看不了他死吧。”
“清儿,”贺青山要说话,但是感受到冰凉的刀刃在自己颈动脉前一紧,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游曳清冷静道:“杀人是犯法的。”
李藤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般笑得前仰后合,说:“你觉得我会自己动手吗?我可以雇人来干这些事,但你不行。你如果杀了人,就必须蹲大牢,因为你穷,只是个贱人而已。”
“怎么样,是不是怕了?这地方方圆几里都没人,你连警都没报,今天就别想跑了。”
游曳清没放松一刻,警惕地看着他:“你想怎么办?”
李藤:“很简单,我对你兄弟没什么兴趣,只要你过来和他交换,我就暂时把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贺青山看着游曳清满是虚汗的额头,轻轻摇了摇头,用嘴型无声道:“别,你给焰哥打电话。”
游曳清看着贺青山脖子前面的刀,这会儿居然笑了:“可以,我换他。”
李藤鼓了鼓掌,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水泥房里有些回音,笑道:“不愧是程少看上的人,勇气可嘉。”
游曳清听见他这句话,嫌恶地皱了眉。
贺青山被松绑了,但整间偌大的屋子里有十几个专业打手,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游曳清被人捆上。
游曳清看着贺青山暂时没了生命威胁,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了避免他出去找人,我得先把咱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解决了才能让他出这片地,现在,让他去二楼喝会儿茶吧。”
李藤又拿出根烟叼在嘴里,他那刚被游曳清放开的跟班过去帮忙点燃了烟,却被熏得两眼流泪,可李藤只是粗鲁地把他推到一边。
游曳清这时却有些走神——李藤对自己的跟班貌似不怎么尊重和关心。
“请问,我哪里惹到你了。”游曳清虽然被绑着跪在地上,但眼里却含刀那般盯着朝他走过来的李藤,语气冰冷至极。
“还记得当时江燃焰朝我踹的那一脚吗?” 李藤蹲在跪着的游曳清面前,一手夹烟,一手指着自己的腹部,“包厢里那么多人,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况且我李家和程家在市面上本就是竞争关系,没签过一张合同,既然他喜欢你,那就只能委屈你来替他受这个罪。”
李藤又猛吸了一大口烟,然后撩起游曳清的校服,把猩红的烟头狠狠按在了他紧致白皙的腰上,留下一个乌黑可怖的印子。
游曳清一声闷哼,再低头看时,那里留下了红色的椭圆烫疤,渗着一些液体。
李藤貌似不过瘾,站起来用皮鞋尖使劲摩擦着他刚被烫过的地方,脸上笑得很狰狞。
游曳清忍着剧疼,抬起苍白的脸,忍不住说:“我很好奇一件事。”
李藤好似有了点兴趣,蹲下去问:“你倒是说说看。”
游曳清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猛地朝李藤脸上狠命呸了些口水。
对方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刚要下脚踹人,却听游曳清说:“其实你挺窝囊的,既然是江燃焰踹的你,你怎么不抓江燃焰?他还是程郁的兄弟呢。”
他语调慢悠悠的,极具挑衅讽刺意味,和平日面冷话少的性格有些反差。
“你怕江燃焰,是吗?只会欺负没权没势的人而已,其实你和狗没什么区别。”
游曳清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李藤的表情。他还是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恐惧。
这就证明,这人并不是江燃焰的对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从游曳清出学校到这里,应该一直有江燃焰的人在跟着自己才对——毕竟对方说过,他走到哪里江燃焰都能了如指掌,正是因此他才会无所畏惧。
并且他想试试,要是李藤真的对自己做了什么,江燃焰这个疯子到时候会怎么办。
人就是要相互折磨感情才更坚固不是吗?
李藤十分佩服地冲游曳清竖了个拇指:“你确实挺聪明,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知道为什么程郁和江燃焰今天都没去七中上课吗?因为今天他们的行程都在外地,一个要去跟着学习贸易谈判,一个要去参加商务洽谈,都挺远的,我特地挑了今天,没人会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