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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礼物 ...


  •   轰隆隆,天边滚过一串闷雷。
      从前天夜里就开始积蓄的能量,终于在此刻爆发。
      雨跟不要钱的水一样,一盆一盆往下泼。

      窗外不时闪过的闪电,把屋里正跟另一人大眼瞪小眼的懵逼少年的脸映得苍白发亮。

      乔桉屿顶着一头乱发,抱着被子坐在那儿,愣愣望着斜倚在桌边的林澈。
      “我、怎么在这儿?”

      林澈摸着下巴,一副研究外星生物的表情。
      “我也想知道,怎么能有人喝醉了酒,就疯成那样?”

      乔桉屿更懵了:“疯?醉酒?我、我没有啊。”
      他垂下眸,努力回想昨夜。
      他确信自己真的没醉。
      只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

      时间倒回。
      昨晚一桌子人醉得东倒西歪,但谁也不肯走。
      眼见天色越来越沉,已经起了风,白天拿出来,没来得及收的遮阳伞,被风吹得左摇右摆。
      大有随时要砸下来的架势。

      老板不得不出来赶人:“马上下雨了,要收桌子了,要不给你们挪到里面去吧。”
      里头人满为患,少年们这才不得不意犹未尽地散去。

      时间耗得太久,杨川酒已经醒了,左手馋着涛子,右手拎着罗奇,送他俩回去,临分别时跟乔桉屿打招呼。
      乔桉屿摆手说:“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哈。”
      “你也是。”杨川交代了一句,便在街角分开,各回各家。

      等乔大少爷以一个正常人的姿态回到家,一进院门,就看见了在他家门口站着的林澈。
      然后,这位自称没醉、能走直线的乔少爷,就笑眯眯地搂上了他的脖子。
      林澈被搂了一个措手不及,当即把‘你怎么才回来’的质问,给吞了回去。

      从高一到现在,整个三班,还没谁敢这么“大胆”

      乔大少爷整个人长臂猴似的挂在他身上,咕咕哝哝地说了好些话,一会儿笑一会又哭丧着脸抱怨,面部表情极丰富。
      表演完变脸,他便很好客地,把林澈请进了......林澈家?

      进屋后,他主人似的招呼林澈随便坐,别客气,还跑进厕所说要给他倒水喝。

      林澈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秉承着关爱精神病人,人人有责的原则,勉强沉住气没跟他计较。

      然后这人就在他的纵容下,把屋里搞得一团乱。
      他一会儿穿着鞋在沙发上蹦,一会儿又站在桌子上说要表演跳楼,一会儿又冲进厨房,抱着水龙头嚎啕大哭,嘴里喊着:你怎么舍得扔下我,自己走啊!
      ......

      直闹嚷到后半夜,啪叽一下,往林澈的床上一倒,不动了。
      林澈的床可能铺了层粘鼠板,乔桉屿粘上去就撕不下来了,谁碰咬谁。
      ......还是只会咬人的老鼠。

      林澈回想起来就觉得头疼,掐着眉心说:“赶紧起吧,马上要迟到了。”
      乔桉屿这才如梦初醒,在床上摸了半晌,最终在被子底下找到了手机。
      摁亮屏幕看了眼,一声鬼叫随即灌满整间屋子:“七点二十!!你管这叫快迟到了,这是已经迟到了好吗?!”

      林澈非常无语地说:“所以叫你快点。”
      乔桉屿正要掀被子下床,忽然扭脸看见了另外半张杂乱的床,说:“慢着,你昨天晚上......不会跟我一起睡的吧?”

      林澈:“没,在隔壁睡的。”
      乔桉屿这才想起屋里有两间卧室,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那看来,另外半张,亦是他的杰作。
      他可能身上带刺。

      林澈看他的反应不大对,说:“什么叫那就好?我很可怕吗?俩男的睡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乔桉屿:“没啊,没什么问题啊,只是我睡相不太好,放屁磨牙打呼,有时候还说梦话、梦游,这不是怕吓到你吗?”

      他说得极真诚,也许正是因为这份过度的真诚,林澈才越是怀疑。
      “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乔桉屿茫然着垂了垂眸,说:“什么癖好?”
      林澈总觉得他刚才的垂眸,是在瞟什么地方。
      他的视线跟着往下一移,眼神就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气氛有些微妙。
      乔桉屿瞪大眼睛说:“......你想什么呢,老子是直男!”
      林澈迟疑了一下,说:“噢,不直也跟我没关系。”

      乔桉屿咕哝道:“神经。”

      林澈说罢去厨房把早饭热了热端了进来。
      一进门就见喊着要起床的乔某人还是一副混乱的样子,正光着脚站在桌边,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看。

      “你怎么还不去洗漱?”林澈把早饭放在桌上,见他手里拿的是一个红色的礼物盒。
      乔桉屿把这东西朝他举了举,笑着问:“这是什么呀?好像还挺好看的。”

      林澈犹豫了一下,说:“你的生日礼物。”
      他说得极勉强,嘴里跟嚼棉花似的,把那六个字含糊而过。
      但乔桉屿听见了,而且听得很全。
      “真的假的?”他开心地笑起来:“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不稀奇,但是林澈买的生日礼物就很稀奇。
      依他那独来独往、张嘴就怼人的做派,实在不像是会记得别人生日、给人买礼物的人。
      反而像是会批评买礼物,花钱可耻的。

      林澈往后缩了下脖子,皱眉说:“你干嘛?我脸上有花啊?”
      乔桉屿:“花儿是没有,但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什么?”
      “帅气。”
      “......”

      这位少爷还真是摸不透。
      认真思索,想好好聊聊的时候,一哄一个爆炸。
      随手买个便宜的小东西,倒开心了。

      乔桉屿把礼物放在桌上,说:“我拆了啊。”
      “嗯。”

      红色的礼物盒很普通,随便在大街上一找,都能找出几百个一模一样的。
      里面的东西更是没什么新意。

      乔桉屿搭着黑色的编绳,把吊坠提起来,举在眼前看。
      吊坠是古铜色的小小盾牌,上头刻着个用花体英文绕成的单词:study。
      乔桉屿脸上的笑顿时就凝固住了。

      林澈看着他的模样直憋笑,手虚握拳掩在唇边轻咳了一下,拍着他的肩膀道:“这是在提醒你好好学习。”
      乔桉屿把盾牌攥在手里使劲捏了捏,拿它当了林澈的替身。

      他将吊坠很小心地放回盒里,盖上盖子收好,说:“昨天怎么不给我?”
      没得到应答,抬头对上林澈一言难尽的眼神。
      瞬间明白了。

      昨天,他们因为那篇课文,闹了些不愉快。
      林澈或许是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所以没有提吧。

      乔桉屿:“那我要是没发现,你打算怎么办?不会是给别人吧?”
      他半是试探半是调侃。

      林澈:“想什么呢?大概会找个机会,塞你包里吧。”
      乔桉屿:“那我也会知道是你。”
      “为什么?”
      “谁家好人送礼物,会在上面刻‘学习’?”
      “......”

      今天的三班,上午第一节课的状态显得格外骚动。
      因为——林澈迟到了。
      而且昨天刚在课堂上激烈辩论过的两位,今天不仅没有红脸,还一起进的班门。

      不论哪一个,对三班来说,都是爆炸性的新闻。
      不少人把书立起来挡脸,悄摸摸转头看站在后面的俩人,然后跟同桌小声八卦。

      林澈被请到后面的原因是迟到。
      而乔桉屿除了迟到外还有一项“罪责”——数学作业没写。

      不过跟林澈一块罚站,这让他心情很好。
      虽然以前也有跟其他同学一块儿罚站的经历,但那都没什么特别的。

      林澈就不一样了。
      他是谁啊?
      天之骄子、学神大佬。
      几百年不见得能被罚一次,居然就让他给遇上了。
      乔桉屿颇有些洋洋得意,又有些幸灾乐祸。

      王慧老远看见他颧骨高升,怒然将书往讲桌上一拍,说:“我看呐,班里有些同学,还是没点紧迫感,本周末就是月考了,紧接着的就是数学竞赛。”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笑得出来,看来是全学会了啊,是吧?乔桉屿?”

      被突然点名的乔桉屿下意识抬起头来喊了声到。
      他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退去,眼里又带了些迷茫和好奇。
      天真烂漫又不失滑稽。
      引得全班一阵哄笑。

      王慧这下是真生气了,脸唰一下沉了下来,厉声呵道:“乔桉屿!插科打诨很开心是吧?特有成就感是吧?!”
      这一声训斥,让全班的笑声如潮水般退去。
      八卦的不敢再八卦,全都扭回头来坐好了。

      王慧的大嗓门依然在教室里回荡:“既然什么都会了,那你上来把这道题解一下。”
      乔桉屿放下笔,噢了声,穿过过道走上讲台。
      拿着粉笔在黑板前面了会儿壁,然后十分坦然地扭头对王慧说:“老师,我不会。”

      底下又是一阵按耐不住的笑声。
      林澈的三叉神经又开始痛了,他回想起第一天去他家收作业时,他也是如此坦然地对自己说‘我没写’的。
      这位少爷的自由散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收一收,改一改呢?

      之后,乔桉屿便被王慧拎到了办公室,听了半上午的端正学习态度之类的训骂,又写了篇很长很长的检查。
      直到第三节课下课,才放他回教室。

      课间操因为暴雨而改为自由活动。
      可乔桉屿进了教室发现,教室里依然空了大半。
      人全跑操场上疯去了。

      少年的世界和极端天气一样热烈而疯狂。
      天空黑沉,一半黑云翻滚,一半电闪雷鸣,远处是靛蓝色的云层夹着天光铺散过来。
      狂风卷树梢,暴雨如注。
      那群少年,就在这样极端的天气里高歌狂舞。

      操场中间的人工草坪上,已经汪了一片积水,大概能没过脚踝。
      有人干脆脱了鞋子,赤着脚在草地上狂奔,任由雨水打湿全身。

      操场上疯闹作一团,不分年级不分班级。

      三班的队伍里,罗奇无疑是领头的,看准目标,一声令下。
      身后的人便鬼喊鬼叫地冲上去,把目标放倒,集中火力,疯狂泼水。

      体弱多病的乔大少爷不敢参与这场热闹的混战,只能可怜巴巴地站在楼道的西窗前观赏,连眼都不眨。
      被知行路上的树挡住了视线,他还要伸长脖子,侧着身子看。
      这一侧,肩膀就碰到了一个人。
      他正要说对不起,扭头见是抱臂靠在墙边的林澈,对不起仨字当即就吞回去了,改为一句:“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玩?”

      林澈侧头望着窗外,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意思,说:“因为我稳重。”
      乔桉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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