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次约会后就结婚吧》何枝

9、009第二次（下）

　　本来还担心这场展览会太过平淡无奇，然而两个小时悄然而过，展馆却才走了一半。

　　并不是因为展品本身有着何等令人流连忘返的魅力，而是身旁的那个人让每一次交谈都充满了意想不到的乐趣。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等会儿还得去吃饭。”

　　在二人即将离开展览馆的时候，突然有人主动上前和他们打招呼，是一位华国的艺术家，他也有作品参展。

　　在这个汇聚了众多特邀嘉宾的地方，没有人会做出偷拍这样失礼的行为，同样地，面对友好的问候也无法视而不见。

　　作为公众人物，聂山早已习惯了与各界人士的交际应酬，正准备开启他的社交模式时，却发现对方似乎对谢清泉更感兴趣。

　　名为方野均的艺术家穿着一件宽松的亚麻衬衫，搭配着深色的修身牛仔裤，向谢清泉露出了一个优雅得体的笑容，并询问道：“不知道这位先生是？”

　　谢清泉也没有失礼，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谢先生对现代艺术也很感兴趣吗？。”方野均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聂山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可是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干涉谢清泉的正常社交。

　　谢清泉摇头：“我对艺术完全没什么了解，这次都是朋友带我来看眼界的。”

　　“其实艺术并不遥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仿佛没有听懂对方的暗示，谢清泉：“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应该不会来。”

　　聂山心中的烦躁瞬间冰消雪融。

　　“这是我的名片，欢迎谢先生随时联系我。” 方野均脸上依然挂着礼貌的笑容，但聂山从他微表情中读出了尴尬。

　　这下聂山瞬间就有些幸灾乐祸了。

　　告别方野均之后，聂山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要不先去吃饭吧。”

　　谢清泉侧头：“聂老师刚才不是说还有几个有名的艺术家没看吗？怎么改想法了。”

　　聂山总不能说是因为他看见方野均也朝着原本想去的展馆走去吧，一想到对方可能还对谢清泉感兴趣，聂山决定还是先去吃饭。

　　二人走入停车场，气氛突然有些沉默了。谢清泉并不是没有受到过别人的追求，但是当着约会对象面前，如此直接的邀约还真是第一次。

　　“聂老师，麻烦和我一起好吗？我找个垃圾桶扔东西。”谢清泉的声音在安静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

　　聂山有些不明所以，扔垃圾也需要陪同吗？不过他还是很快回应道：“好。”

　　不过停车场里，哪有垃圾桶，二人只能往回走到电梯处，才找到了垃圾桶。

　　谢清泉从口袋中掏出刚才方野均递给他的名片，轻巧地丢进垃圾桶中，然后对聂山笑道：“聂老师，垃圾扔完了。”

　　在这暧昧不明的光线下，唯有谢清泉的笑容在聂山的眼中清晰可见，尤其是眼角那一抹微微上翘的弧度。

　　聂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伸出手去，温柔、坚定地握住了谢清泉的手。

　　“谢老师有点犯规啊。”

　　谁犯规了？谢轻泉在心里嘀咕道，有这么直接牵手的吗？

　　不过谢轻泉并没有挣开聂山，而是坦率说道：“我不会养鱼，更不会在和别人相互了解的过程中，去尝试其他的可能。”

　　“当然，这只是我对自己的要求而已。”

　　谢轻泉的确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可如果对方和自己三观不合，他绝对会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谢轻泉平时显然不是特别在乎手部护理，能够感受到中年男子皮肤的粗糙与摩挲，聂山确信自己很喜欢这种接触感。

　　“巧了，我也是这样的人。”

　　二人相互牵着手朝着停车位走去，甚至二人还心照不宣放慢了自己的步伐，毕竟如此亲密的动作，代表着他们在彼此心里都不仅仅只是朋友了。

　　不过停车场就那么长一段路，再怎么放缓，也只有寥寥几分钟而已。

　　倒也没有难舍难分，二人很自然在车前分开了双手。

　　反正，来日方长。

　　今天晚餐聂山没有喝酒，就是为了履行自己司机的职责。聂山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助理在这种场合出现。

　　“那我也不喝了。”

　　之前几次见面，他们都喝了酒，聂山自然会认为谢轻泉和自己一样是好酒之人。

　　“稀奇啊，我还以为你挺能喝的呢。前几次不都……”

　　谢轻泉截住话头：“还不是因为要迁就你？你应该挺喜欢喝的吧。”

　　聂山挠挠鼻尖：“我的确还挺喜欢喝酒的，自己在家里偶尔也会小酌。但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酒鬼，而且酒品也很好，绝对没有酒后发疯的习惯。”

　　这后半句话怎么听都像是保证，谢轻泉也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了。”

　　聂山也有点尴尬，他认真说道：“以前有段时间喜欢通过喝酒来找灵感，喝醉了之后，会真的感觉自己好像融入某个角色一样，有共同的经历与情感。后来不需要这种方法体验角色了，也保留了喝酒的习惯。谢老师不会觉得我是在找借口吧。”

　　谢轻泉摇头：“没有，我觉得这是有科学依据的。酒精能降低大脑的抑制功能，使得神经系统的自我约束减弱，从而让人更容易释放内心的情感和想象力。我估计酒精还可能会影响了海马体和前额叶皮质，它们负责记忆和决策，导致现实与想象间的界限变得模糊，帮助你体验到与角色共鸣的感觉……”

　　聂山听得出神，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专注地注视着谢清泉。那目光如此直接而炽热，让谢清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别这么看着我。”

　　“我就是觉得这样的你，太帅了。”

　　越是诚恳的赞美，越是让人心动，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从心仪者口中说出，更加让人难以招架。

　　你们做学问就不需要灵感吗？”聂山好奇地问道。

　　谢轻泉摇头道：“有很多人都会需要吧，阿基米德的皇冠、牛顿的苹果、凯库勒的蛇……就我们学校我也听说过一个社会学的老师和别人吵架的时候灵感突然爆发，后来出了一本书叫《脏话文化史》。”

　　“不过，谢老师，你不是研究经济学的吗？你刚才说这些东西，和经济学也有关系吗？”

　　“我发现单纯依靠传统经济学的模型很难完全解释人们的决策行为，比如面对风险时的不同反应。所以我就开始了解一些神经科学的知识，想从大脑活动的角度来看看这些行为背后的原因……”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过于专业，谢清泉急忙道歉：“对不起，一不小心又开始说无聊的话题了。”在聂山面前，他发现自己异常放松，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话题的方向。

　　“果然老师的颜值高真的能让学生认真听讲啊。”聂山一击成功后，又立刻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不愿意讲你工作上的事情。”

　　谢轻泉：“因为无聊啊。”

　　“谁说过无聊吗？”

　　“绝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很无聊吧。知识就在书本上，愿意去了解的人却不多，不就是因为无聊吗？” 谢清泉反问道。

　　聂山无法反驳，毕竟他当初也是一个连课本只是都看不进去的“坏学生”，他可没有什么资本和立场来说自己喜欢学习。

　　“看来我只是单纯喜欢谢老师讲课啊。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吧。”

　　铺垫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通过情话来“调戏”谢轻泉吗？

　　谢轻泉突然低头沉默了，然而这一沉默反而让聂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谢轻泉抬头后，脸上带着明显的痛苦挣扎。

　　“聂老师，你平时说话都这么肉麻的吗？”

　　聂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说道：“也不是，你就当是我的职业习惯吧。就像你偶尔喜欢讲课一样，我也偶尔会说一些很戏剧化的台词。”

　　原来谢老师并不习惯这样的情话啊，聂山心中一边快速找补，一边自我反省着。

　　就在他为自己的解释感到满意时，谢清泉却突然展露笑容：“虽然我不是很习惯，但我还挺喜欢的。”

　　被谢清泉这么一说，聂山先是短暂的惊愕，随后露出了认输的表情：“谢老师……”

　　只喊了谢轻泉一声，其中似有万千言外之意。

　　谢轻泉话语中带着一丝调皮和挑战意味：“聂老师，你算算你都捉弄过我多少次了，我回击一次，也不过分吧。”

　　谢清泉的争强好胜并没有让聂山感到不适，反而让他更加欣赏对方。

　　毕竟，聂山自己也是一个喜欢掌控主动权的人。无论是主动约见谢清泉、提出十次约会后结婚的想法，还是通过言语促进两人关系的发展，聂山总是积极主动地行动着。

　　“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下周的约会，就由我来安排吧。到时候我开车来接聂老师可好？这样你就能喝酒了。” 谢清泉脸上的笑容看似人畜无害，但聂山知道这背后是谢清泉不想总是处于被动位置的心思。

　　“好。”

　　既然谢轻泉喜欢，那就只能答应了呗，不然还能怎样。

　　看着谢轻泉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聂山心里也有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