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鼠城（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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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场序号：001」
「秀场名称：鼠城(瑞景镇)」
「嘉宾个人镜头已开启」
「直播间名称抽取中——」
「抽取完毕。」
「选取名称：身份。」
「欢迎来到“行为艺术家”的直播间！」
与此同时，谷玚敏锐的雷达滴滴作响。他甚至顾不上看那小贩。
“唔……那个直播间怎么回事，能麻烦说明一下吗？”他还是决定提醒对方一下，“我和xx平台签的合同是独家，不能在别的地方直播。”
“我暂时还不想上法庭。”
赔偿款是天价，他拿不起。
「……已默认嘉宾询问直播间设定，恭喜您！」
片刻，熟悉的面板又出现，弹出了三个条款。
「主播要求：
1.直播间必须有人观看。无人者死。附加：真人秀需要的嘉宾必须清醒冷静，能给节目带来亮点和热情，以及观众的绝佳观感。
2.禁止播报18x，血腥暴力不计入内。播报者死。附加：嘉宾可以通过绝对的刺激性调动观众的激情。
3.直播间永远无法关闭，除非嘉宾私人时间内。关闭者死。附加：我们会永远跟随你。」
“……”
霸王条款，奇迹附加。
“好像卖身契。”莫拂流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添了把火。
谷玚“啧”了一声，眼皮半掀，深棕色的眸子泛出一星思索。
所以，18x是不含血腥暴力的吗？
那他当时被封的直播间算什么？
懵懵懂懂间，他好像悟了。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得问明白才好，当年签的合同，现在苦的他是彻底栽坑。
“‘有人观看’？什么样的情况才算有人观看？”
有些刚开播的小主播没有粉丝基础，很容易几小时，甚至几天不见一个观众。而且总不能有人从头到尾追下来，期间难免会有一些“无聊”的或是恶意的退出。
万一它是直播结束再结算，临到头人看不惯退完了，岂不是一场下来白干？
这个条款可是和他的性命挂钩，他正好年华，还没活够。再说他要是死了，那些嗷嗷待哺的粉丝怎么办？
「观看十分钟及以上的会被列入观看人数名单，不会按照秀场结束再计算，请嘉宾放心。」
“等等，你们这个直播间有弹幕吗？”身为多年老主播，谷玚敏锐的察觉到不对。
话音落地的刹那，视线仿佛被套上了一层灰蓝滤镜，右上角出现了一框观看人数，赤裸裸的红零刺瞎了他的眼。
右下角则是系统自动播报，看样子是弹幕发表的滚屏。
“嗯，真全面。”他由衷赞叹。
“嗯，卖了个富贵人家。”莫拂流满脸满意。
“……”谷玚笑着看他，手已蠢蠢欲动。
“你这是不是有bug？说好的三次化保留原次元背景，人物实力，有神赐实化做表现体，再怎么说也不能差到哪去吧。”
阿索雷斯亚死了般沉寂。
“呵。”他轻笑一声，也没指望回答。毕竟他拿着一个残次品，连说明书都没配全，出点bug是很正常的。
谷玚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那个不知名的小贩。
他和阿索雷斯亚的交流不超过半分钟，可谓是相当极速。
小推车灵活又迅疾的在人海中闪躲，时而加速时而放缓，没过几分钟，便稳稳当当地停在面前。
一旁的小瓦房突然推开门，钻出个富态的中年妇女来。她倚着门栏，手中还抓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喊道：“罗锅儿，又跑过来揽客?”
周围的瓦房门前慢慢都有人探出头来。或露个脸，或像中年妇女那样倚着门栏，再或是直接站到门外，开始同邻里攀谈。
“嗐，还不是近些年镇里生意不好做。”小推车后忽地发声。不过从上方瞧不见人影。倒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谷玚默默将视线下移，果真看到个严重驼背的男人。这男人皮肤黝黑，背弯的像虾米，身材异常矮小——竟还是个侏儒。
罗锅搓手，看向他们六个。一咧嘴，露出满口黄牙：“客官买点东西吧。小店这儿什么都有，像什么镇宅符、驭鬼篆…别家有的咱都有，别家没的咱也有。”
他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钻入小推车。不细看不要紧，这距离一缩短，再仔细一打量，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推车共五层。最顶上一层仅用竹栏罩着，活似超市购物车。而下边三层堪堪安了个铁板做分层，板上则摆得琳琅满日，东倒一瓶子西倒一罐子的。最下边斜放一木板，同车架拼接，也是放满物什。
“有问题。”莫拂流学乖了，抛下这三个字，便钻了回去。
且不谈罗锅说的话、先就过推车，四面漏风的设计，怎么能保证物品不掉，又怎么在人群中疾驰。
异常就意味着麻烦。
谷玚脸上一直保持的温和笑意收敛了些。
他讨厌麻烦。
罗锅在这儿翻翻找找，另一侧的中年妇女吐出几瓣瓜子皮，戏谑开口：“呦，卖东西的连卖什么都不知道，好意思出来?要我说，你们不如来我这儿。”
她面说一面伸手拍了拍门边的木牌。灰一抖落，牌上刻的字便一清二楚：“毕竟我们这儿，还提供住宿服务~”
话未落，瓦房里的人便统统笑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那妇她笑，留了只眼瞧罗锅。
“嫂子。”王然见状便凑上前去搭话。她对这种环境再熟悉不过。你瞅瞅俺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谁良心。我一见着你便觉得面善，一看都是个有福气的
徐思缈没出制止，扫她一眼便重新盯着小推车。她从来融入不了那种氛围，一般是被议论的那个。
中年妇女明显能够透出些信息，徐思缈怕弄巧成拙，免得没骗到不说，反倒被她记恨。既然王然主动找话，并且看样子适应良好，她也没道理去阻止。
徐思缈无意识拔弄着手上的尾戒。
“是在想事吗?”卷毛比笑更吸引人的方浩突然询问道。“我看你一直扣手。”
突然受到无数双月光的徐思缈：“……”
妈的，手有点痒。
她将手揣回兜里，答得毫不客气“关你屁事。”
戒指在半空中堪堪只停留了几秒。偏偏就是那几秒，金属质的戒圈折射阳光，直直照到谷玚脸上，刺得他眼睛一疼。
“……”不该来爬山的，还不如去跳伞。
舌头抵住上齿。他想抽烟了。
衣领忽然被拽了一下，小白狐狸一如既往的稳定输出：“变态啊一直看人姑娘，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万一是那姑娘隐私怎么办，比如什么和前夫和离其实对方出轨了、其实扣手是在安排人做掉他了……”
这厢吵闹让罗锅从一众杂物才探出头来，一双细长眸子掠了一下三人，见没什么热闹可凑，便又嘟嘟嚷嚷地埋头翻找。
“哎呦，这你可说对了。”中年妇女拨高了嗓子，笑道， “要换了别人我还不跟他唠。”
她身边此时除了王然，又多了一个宋彬。两人围在她旁边，看样子交谈甚欢。
“暖我跟你们讲呦……”她说话时，肥硕身子微微前倾，身上的肉随着话语一抖一抖的。
谷玚偏头看着。一张黄纸顺着中年妇女的动作若隐若现。纸上繁复弯折、龙飞风舞的朱红绘之、透出一股吊诡之感。
“王姐又取笑人小姑娘啦。”打眼一望，却是每间房前都有一张黄纸。
“是呀。”原住户七嘴八舌地说了几句后又一起哄笑。
谷玚由近到远，扫了一遍。门栏边，屋檐底、低翔中……那一抹黄在风中飘摇，煞是惹眼。
较近些的地方勉强能看清，相邻的宅子，朱红纹样各不相同。有些笔走龙蛇，折转之间尽是凌厉，更多的却是虽有结构与表象，可硬是仿皮未画骨，落了个松散迹。
“嫂子姓王啊。”那边儿王然听了面上一喜， “那我们几百年前还是一家嘞。难怪我一见你就觉着亲切。”
宋彬也加入吹捧她的行列；“对对对，王姐看上去就显财气。”
中年妇女明显被哄高兴了，红光满面：“我家用的可是上好的聚运篆！别人想买还没门道呢！”
她拍拍王然的肩：“看你们应该来这还要再待上几天，你合我眼缘，要住我这就不收你住居费了。”
不对。谷玚眉心微蹙。
他后退半步，与徐思缈并排。
“陈啸斌呢?”
徐思缈原本紧紧盯着老头，方才被方浩打岔后便被王然三人的热闹劲吸引。乍一听到，这才发现确实少了一人。
她诚实地摇头道：“我没见他。”
徐思缈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不用多管他。”
“而且，我有必要提醒你。我没有任何义务去保全你们的命。当然，你能知道关心队友是件好事。”
她说过之后便不愿多讲，直接将头扭回去，断绝了一切可能。
肩膀上一直叽叽喳喳的莫拂流此时却不答话了。
他沉默到诡异。谷玚轻抖了一下肩：“你呢？”
“自己跑了吧。”莫拂流敷衍又随意。
谷玚也不在意，反而是又叫了一遍徐思缈。
“干吗？”
“看来，你的提醒毫无作用呢。”尾调稍扬，带着点与他极不符的冷。
“什么意思？”
“嘘——”谷玚将食指抵在唇边。他笑的柔和，吐出的话语却大相径庭，“要不然，她怎么会自寻死路呢?”
徐思缈瞳孔骤缩，猛得回头。
*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王然故作推辞。“怎么能让王姐吃亏呢?”
她表面装得情真意切，心里却默默倒数。她出嫁后每天都同这种人打交道，最是知道他们好而子。
王然也不在乎这些，什么张姐李姐王姐，只要能让她占到便宜的那就是亲姐。
哎！”中年妇女一个音转了十八个弯，显然是上了钩， “妹子住算什么吃亏！”
王然在心底冷笑。面儿上这么大方，背地里怕不是早咬断了牙。
她没理会忽然噤声的宋彬——现在多出一个人就等于多让一分利，她才不干！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听姐的了。”免费的房不住白不住，像这种地方住一晚上费用肯定不便宜，而且也不知道要用什么付房租。
她王然一辈子精打细算，怎么可能在这里栽了！
“你真的要住吗?”那妇女突然直勾勾地盯着她。满是赘肉的脸将皮拉得松垮，拖得极长。她那双眼睛睁的很圆，眼珠乌黑，没有一丝杂质，像个漂亮的水晶珠。
可她的眼眶里连眼白都无、黑色填满了整个空洞，看不见任何倒影。
“等……”
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你真的要住吗?”妇女伸出双手攀到王然的胳膊上。王然尝试挣脱，可那双肥壮的手死死钳住了她，力道大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的骨头捏碎。
她强迫王然与她对视，眼里的黑愈来愈浓，下一秒，竟是顺着眼睑流了下来。
王然拼命挣扎，可那双眼像被赋了魔力般不断诱惑她。
是一种从灵魂根脉的召唤，强硬又温和地虏去她的注意。
“你真的要住吗?”那汪黑暗问她。而四周任何一个位置，都有人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我！——”
晦暗之中，却似有无数张嘴比拟着口形。
王然的目光渐渐呆滞。
她着迷地沉溺于晦暗，无意识地随耳畔的声去学会的口形：“我……愿……”
“妈的，她不愿意！”
一记狠厉地巴掌带着掌风飞来，一下打醒了王然。“
王然的神智慢慢聚拢。她一眼便看到了怒目又狼狈的徐思缈，坐在原处的宋彬，以及她明显露着遗憾，失望的“王姐”
“啊。”她循声望去，先入目的便是青年似笑非笑的神情。
一道微小的声音语焉不详：“没有任何义务来保全我们的命。”
徐思缈:“……”
草，破队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鼠城（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