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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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遥，不是我说你，你在干什么？预谋邂逅啊？你以为你的生活是偶像剧，还是苦情歌？”辛然一只手搭在吧台上杵着脸，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夹着烟，眉头皱得快要打架。
而他眼前这个坐在凳子上心事重重的男人，正反复解锁又锁屏，对他的言语不闻不问，事不关己的模样。
“钟遥？钟遥哥？你说句话啊？”
“句话。”
好，毁灭吧。辛然深吸一口烟，狠狠吐出。
“小孩抽什么烟。”钟遥招招手，试图在烟雾缭绕中寻找一片净土。
辛然嘟嘟囔囔：“成年了，才过的十八岁生日。而且，别说得好像你没抽过似的，你个老烟枪。”
“十八了啊……”钟遥依旧没看辛然，飘忽的眼神落在了吧台的水渍上。
……
“钟遥，你会抽烟？”
“抽烟，有害身心健康。别抽了。”
“你心烦可以和我讲，就不用抽烟了。”
“咳咳咳……这东西……咳……简直谋杀……咳咳咳……”
“钟遥，你……对，你这种人，虚伪至极！你……”
……
对啊，那年方芜也十八。
“……所以啊我觉得……不是，哥？你听我说话没？”辛然的手在钟遥眼前晃了晃。
钟遥起身，拿起抹布：“你说，我在听。”
“信你？”辛然嗤笑。
“那你还说不说，我差不多要出发了。”
“我是说啊，你这个行为没有意义。就算见到了，然后呢？你说什么？是你说的啊，人家当初都恐同了，你现在又出现，说不定，说不定……”
“说不定，方芜根本不想见到我。”
“……对啊。”
酒吧里没开灯，仅有的光线从大楼的阴影挤进门窗，包裹着在空气中缭绕蔓延的灰尘，再依次落在酒柜、吧台、座椅、地面。
“可我都知道他回来了，怎么能不去？”
“去干嘛？被他骂一顿？遥哥你有时候还挺m啊。”辛然想不明白这些个弯弯绕绕。如果是自己被同性朋友突然亲了……一定不会想再见到对方，除非对方是来给他一大笔精神损失费的。
“我要是不去……”方芜知道了估计要骂我的。钟遥又想起方芜皱着眉凶巴巴的样子。
“行，你去搞偶遇，我在平安夜调酒到断手……你最好是给我三倍，不，三十倍工资。”辛然的声音从吧台后的房间传出，等他再出来时，钟遥已经不见了踪影。
钟遥的酒吧离大学城不远，刚到晚饭的点，几乎还没人来。吧台坐着几个女生，和正在调酒的辛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是呀，还有三天就是平安夜了，估计又要忙了。”辛然把调好的酒推到客人面前，余光里出现一个身影。
“眠姐，稀客呀。”
易以眠四处张望着说：“阿遥呢？”
“钟——遥——眠姐找你——”辛然擦擦手，对着二楼喊了一声，回过头来，“昨晚他不在，下午才回来的，估计刚起吧。”
正说着，钟遥就晃下楼了。
“眠姐，你怎么来了？莫非易言终于装不住好人，把你扫地出门了？”
“没有，我运气可比你们好多了。”易以眠拉着钟遥就往角落卡座走去，“聊正事。”
钟遥划拉着聊天记录反反复复看着，沉默不语。
“方芜三句话你翻来覆去能看出花来？”易以眠伸手，示意钟遥把手机还回来，“如果他真的来了，你要去吗？”
钟遥又把聊天记录看了一遍。
“直接发消息问我不就行了，怎么还来一趟？你不是不喜欢和过去的人有牵扯？”
“我昨天去药店遇到你弟了。”易以眠打量着他，“你养父又……”
“没事，谢谢姐。”钟遥打断，把手机往前一递，“你快回去吧，回去晚了言叔着急的。”
易以眠接过手机道：“所以，你会去吗？”
钟遥往后一倒，摊在座位上，缓慢闭上眼，又睁开一半。
“不去。”
“他那个‘失恋’，说的是跟你吧？不去问问？”
不是我，钟遥心想，但是这个误会也不错。
“……不去。”
易以眠起身往外走：“好吧，那我约他们来‘再遇见’咯。”
“哎别别别，眠姐，哎呀，我去的我去的，我就是说说嘛！”
这是开酒吧以来，钟遥头一次后悔给酒吧取了这个名字。
平安夜，真会挑时候。平安夜生意可是会比平常好的。钟遥回到楼上，对日历写写画画。
被红笔圈起的的24旁边写了几个丑丑的字。
“去偶遇”
结果直到散场，方芜都没再理他。
钟遥反而意外地跟阮舟聊了不少方芜的事。比如方芜看起来生人勿近的，但是会主动请大家喝奶茶；平时似乎很靠谱，但论文也是会被导师反复嫌弃；长得一副品学兼优的模样，结果次次组会不是迟到就是开小差被批……
钟遥觉得微妙。他自以为很了解方芜，至少高中时候是这样。而现在，关于方芜，他只能靠“听说”。
这个阮舟，会是方芜带来的吗？以什么身份呢？
当时方芜在旁边听他们聊他，不看也不理，只是时不时喝一口啤酒。
他又在想什么呢？
“方芜，顾云祁来接我了。”江沐泽指了指路边刚靠过来的一辆车，“你和我们一起？”
方芜想了想说，“你们家和我家又不顺路，我打车就好。”
“行，走了啊。”江沐泽闹腾一晚终于蔫了，上车后吃力地招了招手，“到家记得说一声！”
“好。”方芜答道。
K市再怎么宜居，在冬夜还是挺冷。凉风呼呼往裤腿里灌，早已关门的商铺门上装点着的圣诞树沙沙作响。方芜划开手机打算打车，却因为酒精和寒冷的缘故，动作十分迟缓。
“……那个，方芜。”
他回头，才想起来后面还站着个钟遥。
“你也打车？”
“不，我开车了，我……送你？”
“我搬家了。”
“哦。”
“在城南那边。”
“嗯，我送你。”
“你不顺路的。”
“顺路，走吧。”
方芜跟着钟遥往停车场走。天空是暗色的蓝，钟遥就走在方芜身前半步的位置，风吹得他发梢一晃一晃，晃得方芜晕乎乎的。
方芜坐在后排，看看窗外又看看手机，余光瞟见钟遥透过后视镜看他，立马换了个姿势把头偏向窗外。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
“钟遥你回来没啊？我快忙不过来了！”
车载蓝牙放出了辛然焦头烂额的声音，混杂在酒吧的嘈杂里。
“咳！”钟遥立马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开口，“我……送同学回家，去趟城南就回来。”
“城南？我看你也不用回了，你回来我尸体都凉了！”辛然抱怨着，又低声和旁边的人说，“L22的，送过去一下。”
“行了行了我送完人就回，挂了啊！”钟遥赶紧挂了电话，又看了看后视镜里方芜的脸。
“你说的顺路？”
完了，辛然你个杀千刀的。
“啊，绕了，一点点……”
“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导航结束。”
听到导航语音播报，方芜看向钟遥说：“停路边吧，我到了，谢谢你送我。”
“客气，应该的。”钟遥回头看他下车，“到家发个消息啊！”
这完全是钟遥的条件反射。话说出口，钟遥才反应过来，他们整整七年没发过消息了，说不定方芜早就把他号码删了。
他看着方芜晕乎乎挪进小区，又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区大门发愣。本以为方芜会骂他，会赶他走。
但是方芜没有。
为什么？他不是恐同吗？自己当初做了那么莫名其妙的事，方芜脾气真的那么好？
烦。
钟遥掏出一支烟。
“你心烦可以和我讲，就不用抽烟了。”
他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方芜。
“啧。”
钟遥掐灭了烟，起步掉头。
今晚再遇见的生意比想象中好，辛然忙得不可开交。突然门口传来什么叫骂声，就连店里的音乐都没盖住。
“别搞啊……老子已经够忙了，发酒疯能不能去别家店门口。”辛然无奈向门口走去。
刚准备拉开门，就闯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戴着副长方形眼镜，胡子拉碴，一身酒气。他只瞥一眼辛然，就把他推到一边，对着众多人开始哭喊。
“这家店老板不管他爹妈啦……我们夫妻两个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啊，没想到领回来的是个白眼狼！他养母啊，我媳妇儿，现在重病在床，他一分医药费都不出啊，这是要把我们夫妻俩活活逼死！”
中年男人见人就凑上去哭诉，辛然上前去拉，拉也拉不住。
“你放开老子！哟，这不辛然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钟遥的钱全拿去，养你这个小白脸了！”钟志华跪倒在地上，“开店了赚钱了只顾自己痛快不给父母治病啊，领养了这么个东西我老钟家造孽啊……”
“这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啊，听见个什么领养？老板的养父？”
“原来这儿的老板这么恶心啊？”
“可不是嘛，还包养这个调酒的！”
“我记得老板也是男的吧？”
“呀，同性恋！乱得很~”
周围不少人讨论起来，不少人人看这情况不对，边说着扫兴边匆匆走了。
“钟志华。”
钟遥一手推开门，一手把手机塞进裤兜，大步走向地上的钟志华，一把拽着领口把人拎了起来，压低声音说：“还想要钱就他妈别在我店里撒泼！”
钟志华一个踉跄，差点撞到准备离店的客人：“行啊！都打上他爹了！都来看看啊，儿子打老子了啊！”
今天这生意是做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