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黑》离情诀

25、流言

　　五一假期一过，学校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除了还在拄拐的方梓浩。来回上下课还是靠热心的申严背，所谓蒸煮发糖，两人的cp向小视频都产出了不少。和每天消息轰炸教育他的林晓晨比，齐宇尧就像个陪聊机器人，基本不会主动找他聊天分享日常，还很容易把天聊死，方梓浩盯着聊天框郁闷极了。
　　又是政治大课，申严给方梓浩放到座位上，就去给他打水了。马洋一屁股坐过来，“可好久不见了老方，你这脚没事吧？”
　　“没啥事，再养一个来星期差不多了。”
　　“唉，没你在训练都没意思了。”
　　“太夸张了你。”
　　马洋笑嘻嘻的看着他，“诶我听说你和林晓晨在一块啦？你不是喜欢赵班长吗？”
　　“胡说！”方梓浩立马反驳，“你可别耽误林晓晨找对象啊，我俩啥也没有。”
　　“我就说你不是那种人！我懂得。”马洋又一脸什么都懂的表情拍了拍他肩膀，见申严回来就打了招呼走了，留下方梓浩莫名其妙，人类最该控制的能力就是脑补！
　　就这么又过了一周，方梓浩终于能自主直立行走了，整个人瞬间容光焕发。脚好了第一件事是什么？当然是去堵齐宇尧啦。
　　“学长们好！”
　　“方梓浩？你脚好了？”齐宇尧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健步如飞了。
　　“是啊！”方梓浩走到齐宇尧另一边，“不介意一起吃午饭吧？学长们？”
　　李思远挑了一下眉，偷偷撞了一下齐宇尧低声问他，“我怎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呢。”齐宇尧看着方梓浩的左脚没答话。
　　到了餐厅。“我请学长们喝水！”看着跑去水吧的方梓浩，李思远又撞了齐宇尧一下，“真的是时光倒流了，这桥段和上次一模一样。”
　　齐宇尧撞回去，“神经，碰到了吃个饭而已。”
　　李思远叹了口气，搂住齐宇尧的脖子，和他一起看向方梓浩的背影，“真翻篇了吧。”
　　齐宇尧给了他一记白眼，“不知道！但你真有病。”就往打饭窗口走，李思远嘻嘻哈哈的跟上。
　　看着依旧自己是柠檬水，齐宇尧百香果双响炮的配置，李思远强行压下自己的白眼，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
　　平稳的吃完了这顿饭，三人在餐厅门口分开，还是齐宇尧送李思远出校门。
　　“你这徒弟，还挺有意思。”李思远冷不丁冒出这句，齐宇尧疑惑的看他。
　　“风云人物啊！”
　　“那确实。”齐宇尧想起方梓浩那张惹人注目的脸，点了点头。
　　“他真和晓晨妹子在一起呢？”
　　“怎么这么问。”
　　“你是一点都不关注学校时事啊。”李思远把传遍天的各种cp向产物给他看，“喏，万能搭子方梓浩。”
　　齐宇尧看着屏幕里的人，微微皱眉，“这是他舍友。你怎么也看这种东西，同学之间互相帮助而已，配个歌颂爱情的背景音乐干什么。”
　　“这不是重点。”李思远笑着展示分享人，“这是林晓晨朋友圈转载的。”
　　“啊？”
　　看着齐宇尧震惊的样子，李思远也笑了，“我点开看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哈哈哈，林晓晨还把自己男朋友和别人配对呢，唉就是闹着玩呢，现在年轻人真的难懂。”
　　“尊、尊重吧。”齐宇尧三观都有点不完整了。
　　李思远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你反应更好笑啊！还是年轻人有意思啊哈哈哈。”
　　齐宇尧翻了个白眼，推着李思远赶紧走，“别笑了快回家吧你，老年人。”
　　“哈哈哈拜拜，明儿见。”
　　回到宿舍，齐宇尧越想越觉得不妥，掏出手机点开了林晓晨的朋友圈，找到了那个链接。
　　视频本身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无非就是一些肢体接触、对视、交谈什么的，如果不听背景音乐的话确实很正常，但下面的评论却让齐宇尧越看越皱眉。真给子，南通，同性恋的字眼刺痛了他的眼睛，仿佛耳朵里也听到了一些声音。
　　“死娘炮！”
　　“他就是个同性恋！”
　　“死娘炮！同性恋！”
　　“他不是！”齐宇尧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不是…”
　　齐宇尧打小学习就不上不下的，和品学兼优的隔壁家孩子许安浩形成鲜明对比，原本还有一样吊儿郎当的高会陪他，后来因为高爸爸工作调动，初二暑假高会就和他爸去南方了，这下捣蛋团伙彻底消停了。
　　初三开始学校加了晚课，也不用去接许安奇那个小拖油瓶了，好班总是拖堂，齐宇尧有时候也不等许安浩就自己回家了。
　　有一天许安浩值日，早上走得很早，许妈妈揣给齐宇尧两个鸡蛋让他给许安浩分一个。齐宇尧吊儿郎当的往楼上走，中途还被老师训了不要插兜走路。
　　他桌子上怎么都是垃圾，齐宇尧皱着眉把垃圾清理了，看着周围零零散散在座位上低头学习的人，齐宇尧踹了一下桌子，大声问“谁干的？”
　　“尧哥？”还没等到人回答，许安浩从门口擦着手进来，“你怎么来啦？”
　　“许姨怕你没吃饭。”说着从兜里掏出还温热的鸡蛋递过去，注意到许安浩红红的眼角，他皱着眉低声问，“谁欺负你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诶呀，就是上了个厕所！”许安浩赶紧把他往门外推，“能有谁欺负我啊，马上早自习了，你快回去，不然又要被骂了。”
　　“真没事儿？”
　　“真没！你怎么也磨磨唧唧的了！”
　　“行。”根本不可能没事，齐宇尧一看就知道他哭过了，桌子上都是垃圾，能是没事的样子吗？
　　晚上放学，齐宇尧偷偷在门口堵了一个他的同班同学。齐宇尧虽然不打架，但是烂班出来的人好学生总是怕的。从面前人磕磕巴巴的描述中，齐宇尧得知了最近有外班的人总来找许安浩麻烦，他握紧了拳头。光成绩好有什么用只会死读书，连同班同学被欺负了都不管。
　　高会不在，齐宇尧基本就丧失了对这个学校小道消息的掌握，但打听一个总往好班跑的差班生还是不难的。
　　周五晚上放学，齐宇尧把吕逸飞约在了学校后山。
　　“呦，这不是尧哥吗？什么事儿啊？”
　　“我听说你最近总往楼上跑啊。”
　　“楼上都是好班，我爱学习怎么了？”吕逸飞双手插兜，扬了扬下巴，“你不也去吗？”
　　齐宇尧抬手看了看表，“我不跟你废话，直接说怎么能不去找许安浩麻烦。”
　　“嘁。”吕逸飞靠近齐宇尧，“他和你讲的？说我欺负他了？”吕逸飞最烦的就是齐宇尧这副面无表情自以为是的样子，“你们两个不愧是好兄弟，亲妈都是搞破鞋的，般配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
　　吕逸飞大吼回去，“我胡说什么了？你妈搞破鞋谁不知道！你不就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野种吗！哦，也不对，你爸也不要你了，真可怜。”
　　齐宇尧做了个深呼吸，“别往我身上扯，我问许安浩怎么你了。”
　　“我说你俩亲妈都搞破鞋！你听不懂人话吗？”吕逸飞猛地把书包摔到地上，“他妈不让我家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齐宇尧一拳打过去，“你胡说八道！”
　　脸上挂了彩，齐宇尧在院门口坐着不敢进去，不停张望奶奶关灯了没有。
　　“你打架了？”许安浩从门口探出头来。
　　齐宇尧看了他一眼低头没说话。
　　“你干嘛打架啊？”许安浩往地上铺了块手绢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伸手就去掰他的脸，“让我看看。”
　　齐宇尧打开他的手，“关你屁事。”
　　许安浩笑着从兜里拿出创口贴，“哎呀，那真是好大的屁。我还以为再也用不上了，高会走了以后，你都没再受过伤了，快扭过来给你贴一下。”给齐宇尧脸颊上的伤贴好，许安浩笑了笑，“到底为什么打架啊，怎么都不告诉我。”
　　“你不也什么都没和我说吗？”
　　看着齐宇尧黑黑的眸子，许安浩一下子就懂了，“你去找吕逸飞了？”齐宇尧又扭过头不看他，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半晌，许安浩试探的问：“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齐宇尧立马气冲冲地回道。
　　许安浩一下子笑了出来，齐宇尧像看弱智一样看他，微微松了口气，“你还笑。”
　　“你就是好笑啊。”许安浩拍了拍齐宇尧身上的灰，“吕逸飞也不过是找我撒个气，小打小闹没什么大事。”
　　“行，我不多问。不过以后上下学你必须跟我一块走，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回去吧？我屁股凉。”
　　“矫情。”齐宇尧抬屁股就进了门。
　　大概是因为齐宇尧总跟着，吕逸飞最近没怎么再找许安浩麻烦了。
　　一天放学，都要到停车棚了，许安浩突然发现自己有张试卷没拿。
　　“拿不拿吧。”齐宇尧没当回事，他书包里什么都没有也没事。
　　“不行啊，写不完要挨老师说的。你等我一下啊我很快的！”说着就跑了回去。
　　齐宇尧坐车座子上等了老半天也没见他回来，就返回教学楼，一楼厕所隐约有什么声音，齐宇尧赶紧跑了过去。
　　“你干什么！”一脚踹开吕逸飞，齐宇尧赶紧脱下衣服把裤子都被扒下来的许安浩盖住，就要上前揍他。
　　“尧哥！尧哥！”许安浩赶紧拦住齐宇尧。吕逸飞捂着腰倒在地上笑，“齐宇尧你这么护着他干什么？天天都在一起，你俩也搞过了？”
　　“你他妈的再胡说八道！”
　　“亲妈都搞破鞋了，让我搞一下怎么了！齐宇尧！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住口！住口！”齐宇尧挣脱了许安浩，红着眼冲上去就揍吕逸飞。
　　“打啊！打我你们也他妈的是破鞋！妈是儿子也是！”吕逸飞的叫喊声响彻一楼。
　　厕所的动静惊动了学生，校警过来拽开了撕打的两人，当天晚上三方家长就都在办公室里了。
　　吕逸飞虽然看起来被打的满脸是血，但好在都是皮肉伤，本来就是自己儿子有错在先，吕逸飞爸爸也不好再说什么，最终齐宇尧和吕逸飞都记了过这事儿就算结了。但这种事是永远不可能真正了结的，齐宇尧最知道，流言会像一把钝刀子，时刻都捅着心脏。
　　吕逸飞转学走了，关于这事的传言却不会就此离开。齐宇尧妈妈的事儿再度成为街坊邻里的谈资，许安浩每次想说抱歉，都被齐宇尧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要不我们以后别一块上下学了。”
　　“因为他们说咱俩是同性恋？”
　　“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不知所措的许安浩，齐宇尧一把搂住他，“我们管不住别人的嘴，想说什么随他们，咱们不听就好了。还是说你不乐意跟我一块了？嫌弃我了？”
　　“我没有！我现在可就剩你一个好朋友了！”
　　“诶呦让高会听见可要骂你咯。”看着眼睛里似有泪水的许安浩，齐宇尧捂住了他的耳朵，“我们只要听爱我们的人讲话就可以了。”
　　“嗯。”许安浩一头埋在齐宇尧肩膀上，泪水打湿了衣服。齐宇尧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别把鼻涕蹭我衣服上啊！”嘴上嫌弃着，手轻轻地拍了拍怀里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