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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采访 ...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其实并不能算缺少主见,只是他还没准备好,没准备好怎么去解释,没准备好怎样去面对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恋。
他骗不了自己,这四年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对方,他以为他的爱一直都很汹涌热烈,可直到真正见了面,他才发现自己捉襟见肘,挑挑拣拣半天,终究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
他爱段宋,不减反增,可也正因为这份爱,他需要不断地犹豫和权衡。
他没有办法再像曾经的那样不计后果。
“嘉嘉,你看看我装的对不对,没少吧?”张姨的声音由远及近,走到面前的时候,芮嘉看到她已经脱了围裙,手里握着一个黑色的冷水袋。
芮嘉把手机熄了屏,苦笑一声,“谢谢张姨。”
后面又简单唠了几句,芮嘉这才出了门。
今天不似昨天那样阴冷,是个风和日丽的晴天,小区公园里的八棱海棠被暖融融的太阳烘焙着,香气浓得直塞人鼻子。
在学校上完第一节课的时候,童梦婷发了消息说想跟他当面谈谈项目的事情。等他去了,他才知道,另一个所谓的本科生是池栩。
“你看你,叫半天死活不来,”他进门的时候,童梦婷正用手挽着头发,“你再看看人家池栩,多积极。”
说完这句,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就垂在她脑后,干练得不成样子,芮嘉看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到跟前,用食指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脑门,眯着眼睛说,“你这是不服从组织昂。”
“学姐,我有课……”芮嘉心虚地说着,用指弯擦了擦鼻尖。
他确实不想来,但是实在拗不过对方,最终妥了协,但也有私心。
房间里隔着桌子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头顶稀疏地像是一堆乱草的学长,一个是戴着黑框眼镜的潦草学姐。
芮嘉干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好好珍惜你们的本科生活吧,崽子们,”童梦婷苦口婆心地说着,走到桌前随手抓起了一张纸,冲他和池栩扬了扬下巴,“呐,我们的课题研究流程,都分好了工。”
“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池栩走到旁边,温声在他耳边问了句。
芮嘉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格外得不舒服,往旁边退了退,勉强扯出一抹笑,“没有,可能是湿气有些重吧。”
“我认识一个老中医,挺靠谱的,带你去看看?”池栩又说。
那大可不必,芮嘉心想。
“你俩搁那嘀咕啥呢?”童梦婷倚着桌沿,不耐烦地朝他们拨了拨手,哀怨地催促着,“事态紧急啊,同志们,咱们可没什么闲情逸致聊天了。”
芮嘉倒是感谢她的及时解围,毕竟很难想象被抓到中医面前“寸丝不挂”地批判的场景。
想想就够心塞的。
如果说,那天芮嘉只是抱着看看的态度去见的童梦婷,那最后被四个人联合着要求“签字画押”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毕竟,到手的鸭子之所以飞不了,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这个受益者多么多么地强,反而是它自己不信邪,上了贼船。
于是,“自己不信邪,上了贼船”的芮嘉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到了B大附属医院。
“你好,我叫方肖洄。”领路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生,性格不错,喜欢呲着牙笑。
芮嘉很快地瞥了一眼,低声回着,“芮嘉。”
楼道里堆着些临时病床,周围大大小小地摆着各种东西,全都挤在本就不宽敞过道,让人看着莫名地有些压抑。
“你先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叫段哥。”把他送进门后,方肖洄笑着倚着门说了一句,就丢下他关上了门。
“嘭”的一声,周围的一切突然都静了下来。
芮嘉茫然无措地站在门口旁的一排座椅前,看到正对着的窗户外面立着一棵树。
阳光透过蔓延交错的枝干,混在层层叠叠的叶片间,连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
他忽然又想起来,那个他曾坐在楼梯上看光影的暑假。
这个办公室跟来时的楼道一样,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办公桌的一侧立着一个书柜,里面稀稀落落地摆着些立体模型和文件夹。
另一侧的墙上挂着一副人体解剖图和两张医疗宣传海报。
芮嘉越看这些布置,心里越紧张,觉得腿有些发抖。
直到几分钟后,方肖洄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段哥,芮嘉已经等在这里了。”
闻言,芮嘉抿了抿发干的嘴巴,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这才忐忑着转过了头。
只见段宋穿着一件白大褂,白色的工作牌垂在左侧胸前,他一只手埋进同侧的口袋,另一只手正捏着眉心,似乎很疲惫。
见他转过头,对方微微抬了抬眸,却出乎意料的没像之前一样,毫无波澜,像是见一个陌生人。
芮嘉心下一沉,却还是勉强地笑了笑。
“那你们先聊,我走了。”方肖洄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转了转,说完就关上了门。
又是“嘭”的一声。
只是这次,被关的变成了两个人。
芮嘉紧张地滚了滚喉咙,一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像上高中的那样,明明考前准备了一大堆,可是拿到试卷的那一刻,看着题目,脑子却仍然一片空白。
“听说你是来采访我的?”段宋突然说着,从他旁边走过坐到了办公椅上。
对方走过的时候,带起一阵风,像是裹着丝丝凉意,擦着芮嘉的脸侧而过,但是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没有称呼,没有寒暄。
甚至连一个客套的话都没有,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进了主题。
芮嘉忽然觉到一股悲哀,胸腔内的心跳重重的。
又愣了好几秒,他才勉强抑制着内心的冲动,咬紧牙关转过了身,正好对上段宋望向他的目光。
只见对方慵懒地仰躺在椅背上,身上落着叶影和光斑。
而其中一只手随意地放在桌上,虚握着拳,薄唇微抿。
像是审视猎物一样,即便是坐着,却莫名给芮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他忽然有点想逃。
可是腿却像是被牢牢粘在地上了一样,怎么也挪不动。
“快点吧,”大概是见他愣着不动,段宋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像是有些不耐烦,才又沉声道,“等会儿约了人,恐怕时间有点紧。”
“哦……好的。”芮嘉这才回过神,慌乱地收回视线,强装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摘下书包掏出了里面的文件。
可拎着书包的另一只手却又有些尴尬,他不知道究竟该把书包重新背上还是放到哪里。
在生人面前他一向拘谨,但远不及现在站在段宋面前这样不自在。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在对方眼里的每一秒都格外像个傻子。
而段宋就一直这样静静看着他的表演,没再说一句话。
可越是这样,越让芮嘉的心发慌。
他就像是隆冬早晨起床的人,好不容易才用最大努力跳出被窝,即便浑身冻得瑟瑟发抖,也只有继续熬着冷硬着头皮穿衣下床,已经没有什么办法再缩回去。
于是,几秒后,他颤颤巍巍地咽了口唾沫,试探着请求道,“可以……让我放一下书包吗?”
“当然,”段宋回得很快,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包,朝门口的那排座位扬了扬下巴,“随便放。”
等到放好包,段宋的声音又突然在背后响起,“你也坐那吧。”
芮嘉手一顿,最后还是乖乖听话坐到了椅子上。
也好,这样分坐办公室两端,离得远些,某些动作表情也不至于被对方立马捕捉到。
毕竟,来之前,他就想在说话的时候留给对方些好印象。
虽然当时他也不太确定能不能做到,哪怕现在也一样,怀疑着愈加忐忑不安起来。
“开始吧。”他刚坐下,就见段宋也摆正了身体说。
像是一秒也不愿意多等。
见状,芮嘉小幅度地吸了一口气,翻开了手里的文件,“好的,首先是第一……一个问题,请问你当初为什么会走上心外科医学这条道路?”
“为了一个重要的人。”对方依旧回得很快,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闻言,芮嘉心脏忽地漏了一拍,恍惚中某个微小的记忆碎片忽然在脑海中发了芽。
他记得那应该是段宋刚上初中的那一年,某次他们一起在车站等车的时候。
那时正值寒冬腊月,刺骨的风像是要透到骨髓里一样,他将脸狠狠地塞在宽大的围巾里,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小宋哥哥,你长大想当什么呀?”百无聊赖的他,没一会儿,嘴就又闲不住寂寞,望着段宋忽然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段宋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声音被刮来的寒风打散混在了空气中。
“我才不信。”芮嘉不满地撇了撇嘴,带着毛线帽的脑袋忽然撞了撞对方的肩膀。
段宋紧跟着满脸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狭长的双眼里装满了无语,然后又是那句经典语录,“你烦不烦?”
可芮嘉却脸皮厚得很,他也跟着挪一步又贴上了对方,仍死性不改地仰着脸问,“谁让你不说,你要是告诉我,我保准安静一会儿。”
段宋:“……”
“你快说嘛。”说着,他又用胳膊肘碰了碰对方。
只见段宋又挪了一步,冲着他翻了个白眼,终于拉着脸说:“心外科医生。”
“为什么?”芮嘉又贴上去,不解地问。
“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他记得段宋当时说。
可是却还不等他再问,就已经被人流挤着上了公交车,后来他也忘了这件事。
于是,这个所谓的对段宋“很重要的一个人”,也就逐渐被时间搁置了。
直到今天,他又突然从对方口中听到。
所以,会是谁?
然而,就在芮嘉心里冒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段宋像是能听到他的心里话,又补充道:“不过,如果要问这个人是谁,恐怕就不能告知了吧?”
顿了顿,对方忽然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又说,“毕竟,我们……也不熟,对吧?”
虽然是笑,却满是冷淡,就像是阴寒欲雪天的淡日。
即便挂在半空,可却传递不出一丝暖意,甚至更让人觉得瑟瑟发抖。
芮嘉身体跟着猛地颤抖了一下,全身绷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击着心脏,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和耳朵像是突然从沸腾的热水里过了一遍,立马被烫得泛起了红。
是啊,不熟……
甚至比陌生人还不熟……
可为什么昨天不说……
他越来越住摸不透段宋了。
“就这一个问题?”见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反而微微歪了歪头,又追问说。
“没有,还有……几个。”芮嘉低下头,装作翻看文件的样子,弱弱地回着。
良久,他才又开口,“你如何看待心理疏导和临床治疗对患者影响的关系?”
“我觉得两者并不必然强加关系,”对方正色说着,放在桌上的手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敲着,“临床治疗是挽救患者的硬性条件,可是心理疏导却不一定。”
“毕竟,一个人如果要从一场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主要——还是得靠自己。”
“除了自己,什么人都靠不住,哪怕是……曾经最亲近的人,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对方反咬一口。”
“你说……对吧?”
芮嘉不是傻子,他能听出来对方这是在内涵他。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除了低头沉默,他什么都干不了。
他想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去弥补,他已然是个黔驴技穷的末路鬼。
“第……第三个问题,”他被怼的没话再说,只得又继续硬着头皮往下问,转了话题,“你对我……我们这次合作的项目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
“嗯,那……你累吗?”
然而话刚出口,芮嘉就浑身一僵,猛地抬眼,才反应过来刚才走神说错了话,他误把来之前心烦随便乱写在文件上的问题问了出来。
这次对方回的却出乎意料地没之前快。
芮嘉看到对方在桌子上敲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方才还浮在脸上的淡笑也跟着敛了敛,黑沉沉的眸子隔着几米的距离望过来,意味不明。
两人又双双沉默了几秒,直到段宋忽然冷笑了一声,凛声道,“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真是可笑,他居然抱着幻想觉得对方会回。
明明这么明显,一听就能听出来到底是谁问的。
所以,除了工作,他们就再也没办法有别的话题了吗?
芮嘉用力攥了攥手中的文件纸,低头使劲闭了闭发酸的眼,勉强抑制住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地点了点头,“好,那就不打扰了。”
说完,连文件都没放进书包,他就匆忙狼狈地逃离了现场,没注意到背后之人眼底忽然一闪而过的晦意。
出了门,情绪像是终于撑不住,一瞬间便决了堤,他穿过人来人往的楼道,一滴热泪突然滚到脸上。
他走得很快,可是明明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
仿佛是在跟心里的痛在赛跑,只要跑得快,这些痛就赶不上他。
可是,到底还是自欺欺人。
直到泪眼模糊间,他忽然撞上了一个人。
“芮嘉?你怎么哭了?”
是方肖洄。
闻言,芮嘉急忙用手擦了眼角的那滴泪,可声音却还哽咽着,“没有,我没有哭。”
“你当我是瞎子吗?”方肖洄拉着他坐到楼道旁边的座位上,不明所以地说,“是不是段哥欺负你了?”
芮嘉摇了摇头,“没有。”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我去找他。”方肖洄说着叹了口气,就要起身走。
芮嘉急忙拉住他,红着眼眶,突然哀求说,“求求你,别去找他,也别告诉他。”
他不想每次见面,在对方面前都是这样狼狈。
“你们究竟怎么回事?”方肖洄被芮嘉这一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但只得又继续坐着。
“没事。”芮嘉哑声说着,勉强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方肖洄皱了皱眉,“段哥他平时看着挺严厉,其实嘴硬心软,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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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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