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点绛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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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点绛唇
江煦在自己五岁的时候，迎来了一个小弟弟。
他当时看了《大耳朵图图》，聪明的他已经知道了小宝宝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的了，于是他拿起爷爷上次来他们家留下的放大镜，认真地端详着陈燕的肚子。
还没看出什么来，就被亲爹拍了一下脑门。
江华阳指着沙发上的林洋兰和一旁抱着孩子的苏鹏举，对江煦说，“是林阿姨和苏叔叔生的小宝宝。”
江煦很捧场地“哇”了一声，引来几人的一番笑。
苏鹏举给他说，小弟弟叫“苏醉舟”。
那时候的江煦刚上学加上地域因素捋不清舌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发音都读出来过。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
林洋兰牵着江煦的手去碰苏醉舟的脸，给他念这首词。
苏醉舟把他的手指当成食物，含进了嘴里。
小婴儿没有牙齿，只有柔软湿润的触感，江煦看着自己抽出来后亮晶晶的指尖感觉很神奇。
江煦不知道什么秦观，也不知道什么叫《点绛唇》，他只知道小弟弟的名字是从这里来的。
这两句词也成了刚上小学的江煦除去课本上的必备外，会的第一首课外古诗词。
或许是alpha的基因使然，江煦小的时候很快便承担起了“大哥哥”这个角色的责任。
他每天一放学，把书包往家门口一扔，便跑到对面，去看看他的小弟弟，一直等到饭点了，被陈燕揪着耳朵回家。
去的太勤，又兢兢业业，“哥哥”这个词语成为了苏醉舟除却“爸爸”“妈妈”外会的第一个词。
小弟弟慢慢长大，变成了跟在江煦身后的“小弟”。
小孩子的天性就是“见异思迁”吧。
在看到了班上同学的omega妹妹之后，江煦也希望一觉醒来自己的小弟弟也能变成小妹妹。
但哪怕他日思夜想也改变不了“苏醉舟依然是个男性alpha”的事实。
心动不如行动。
动手力极强的江煦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了几条陈燕的丝巾，带到对面，覆在苏醉舟的衣服外当做裙子穿。
林洋兰看到了也不恼，而是放下手中的纸笔，笑嘻嘻地加入，并且真找出来几条当时苏醉舟还没出生时买的小裙子。
两人给苏醉舟装扮着，搭配上林洋兰的发饰，陈燕的丝巾，苏醉舟因而有了人生中第一张女装照，并被装裱好，挂在了客厅里，受万人敬仰。
……
江煦最开始很享受这种被小弟追随的感觉，可到了青春期，这个在他眼里和自己没有共同语言的幼稚爱哭鬼很快便被他抛之脑后。
江煦上了高中后，暴躁程度呈指数式上升，和自己甜味的信息素极其不搭。
按江华阳的说法，是因为基因遗传，暗指某位脾气暴躁的陈女士。
而陈燕女士则用一个白眼和一句“长残了”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但对面的苏鹏举和林洋兰不这么觉得，因为自己的孩子太安静了，或者说……不是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就是在哭……
也就偶尔被江煦逗逗笑得露出他换牙期时的缺牙巴。
所谓“自家的孩子哪比得上邻居家的孩子”。
两家时常萌发出想要交换个孩子养的念头。
每到这时候，就会有个家长惆怅地叹气，“可惜了，孩子都已经明事了。”
以前江煦还是一个懂事的小甜A的时候，会捂住苏醉舟的耳朵，保护对方幼小的心灵。
可现在的他，只会伸脚轻轻轻地梯一下苏醉舟坐的老老实实地小板凳，强行解除对方故意设下的屏蔽金钟罩。
他给苏醉舟递去一个眼神：看吧看吧，你爸妈不想要你咯。
江煦上了高中后，和苏醉舟的第一场对话是在一个中午。
江煦坐在单元楼下的长椅上，还没熄屏的电话手表上是和陈燕的对话框。
妈：“先自己找个地方玩，我还在忙。”
忙着打麻将。
发来的语音里还能听见一句“杠上花”……
“哥哥……”
江煦正背着书包在椅子上发呆，感叹自己命运孤苦，都快要挤出几滴眼泪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都长这么高了啊。
这是江煦的第一反应。
他读的是寄宿制高中，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跟苏醉舟的见面频率很低。
“怎么了？”他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
苏醉舟的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刚刚哭过。
“没……没事……”苏醉舟摇摇头，眼泪却不听使唤似的掉了下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江煦莫名其妙地有些想笑，想起了以前这个小鬼跟在自己身后给自己当小弟的岁月。
“跟我来，”他把书包和行李箱扔到长椅的一边，站起来对苏醉舟伸出了手。
那时候的苏醉舟刚上五年级，手小小的，还有些软乎乎地，摸起来很舒服。
简直不像是个alpha。
江煦在心里默默评价。
苏醉舟不知道江煦心里在想什么，他只觉得，哥哥走的好快，他都快要追不上了。
苏醉舟迈着小腿，小跑地跟上江煦，等到了小区外的小卖部，他的脸因为兴奋有些发红。
可在江煦眼里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江煦提着刚买的零食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棒棒糖递给他，看到他红红的脸，皱了皱眉，“小鬼，你怎么这么能哭？”
苏醉舟看着他递来的草莓味的棒棒糖，撇了撇嘴，开口还带着没有褪去的哭腔，“可以换成荔枝味的吗，哥哥？”
呵。
江煦看着他那双红彤彤的眼睛，有些不耐烦，“你看我像荔枝味的吗？”
两人就这样在便利店门口沉默着站着。
过了一会儿，江煦终于想起。
哦，他确实是荔枝味的。
江煦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来。
行，他还真反驳不了。
江煦返回便利店，给他买了十四个荔枝味的棒棒糖，花费七块大洋。
他把棒棒糖一股脑塞给了苏醉舟，带着他回到了长椅，“我要再过两周才回来。”
“不是喜欢吗？你难过了就吃一个。”江煦低下头看着他，“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
还没等到苏醉舟回答他，江煦的电话手表亮了起来。
他低头，是陈女士百忙之中抽空发来的语音。
妈：“忘了给你说了，你苏叔叔和林阿姨有事回老家了，你帮忙带一下小舟哈，他今天要提前放学好像。”
妈：“我还有两个小时结束战斗，你们俩乖一点，我晚上回去煮火锅哈。”
江煦听完了语音，看着仍然低着头的苏醉舟，挑了挑眉，“听见了吗小哭包？你这两个小时都得跟着我混，有什么还不快如实招来。”
苏醉舟垂着头，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过了半晌，他才终于开口说道，“我把……我把班费弄丢了……”
说着，好像又要哭起来了。
江煦眼疾手快，把纸巾往他脸上一怼，“不准哭，多大的人了。”
“班费多少钱？”江煦皱着眉头思考着。
“一百块。”
听到这个数字后，江煦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那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
江煦听到苏醉舟这样说，抬了抬眼皮，拿起桶装薯片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头 “你应该向我求助啊，你是猪吗苏醉舟？”
他知道苏醉舟不好意思给别人添麻烦，不会去照陈燕和江华阳求助。
“不是……”
“不是什么？”江煦把薯片拆开，嚼着薯片，“不是应该向我求助，还是不是猪？”
“谢谢哥哥。”苏醉舟的眼眶又蓄满了泪水。
江煦看着有些起火，“行了哈，问题都解决了还哭什么？小心我揍你哈。”
等到陈燕回来，两人从苏家转移到对面，开始帮着她处理食材。
等到江华阳回来，几人刚好把食材下到锅里。
火锅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江煦突然想起来，曾经有一次两家一起吃饭，林洋兰开玩笑地对陈燕说，“燕儿，你的信息素莫不是火锅味的哦，怎么这么香呢？”
陈燕是个Beta，哪能有什么信息素，她笑着在肩膀上给了林洋兰一下 “咋子嘛，你这个omega也是为我倾倒了嗦，还能闻出我的信息素味来了。”
两人又开始笑闹起来。
那时的苏醉舟好像还在上学前班，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问江煦，“哥哥，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啊？”
当时的江煦正在极力劝阻江华阳不要给自己的油碟里加蒜蓉，闻言扭头回答他，“荔枝味的啊，怎么了？”
趁着他分神，江华阳往他的碗里加了一勺蒜蓉，在江煦崩溃大叫时，嬉皮笑脸地说道，“有了蒜蓉才好吃嘛。”
“……”
在江煦垂头丧气地拿着油碟返回餐桌时，苏醉舟戳了戳他，“哥哥对不起，要不你把你那份给我吧。”
他的那份只有一点香油。
“算了，”江煦扯了扯嘴角，“小孩子吃清汤锅，要什么油碟。”
还不如我的蒜蓉呢。
苏醉舟撇了撇嘴，突然趴在他的肩膀上说，“哥哥，我的信息素是雪松味的哦，是不是很帅。”
“臭死了。”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江煦的嘴毒程度在那时就已经能够窥一斑而见全豹了。
那时的苏醉舟比现在坚强多了。
只是心情有些低落，一滴泪都没有掉下来。
吃过饭，江煦带着苏醉舟去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在卧室里翻翻找找，终于拿出一张一百元钞票。
其实是江华阳藏的私房钱……
他上次找书的时候翻到了……
“谢谢哥哥。”苏醉舟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江煦扔了一本字帖，“收了我的钱，就帮我描字帖呗。”
江煦那时候的字很飘逸，字分开来都很不错，凑在一起就乱七八糟了，英语老师看不过去，让他每个月给他交几篇字帖。
这周是因为学校要用作考场，所以他们提前放了假，但是作业也随之增加。
正好，让苏醉舟来当这个苦力，嘿嘿。
江煦在心里夸赞自己的聪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点绛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