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家是温暖的港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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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B3区监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立即执行X-0432应急预案，全体人员撤至D1区”。
天枢港管理一向严格，很少出事，能出的都是大事。
几年前的穹羽舰组事件基本上让天枢港90%的位置换了血，这次估计也好不到那去。
上次穹羽事件的无差别集中击杀让舰队高层的信誉在下级中降至冰点，就像狼来了一样，没人愿意去相信广播的话。
从高处往下看，港区的每条路都挤满了人，但唯独通往D1区的路无人踏足。
刺耳的警报声像是成千上万黄蜂在众人耳道深处啃噬着耳膜，摆在面前的困境不断刺激人们选择求生本能、放置道德。
现在，能看到许多人的另一面……
戴金丝眼镜的营养师撞翻餐车堵住狭窄的应急通道，自顾自的逃命去了；
还穿着工装的机械师抡起扳手砸向挡在他面前的人，那人的血在后继者们的踩踏下逐渐变成空气中淡淡的铁锈味儿……
此刻，往日和睦的同事关系被吞没、踩踏，玻璃幕墙映出无数张扭曲面孔，像打翻的调色盘里爬满蛆虫的油彩。
沈昭明艰难的逆着人潮跋涉，如同在满是淤泥的河道中一脚深一脚浅的前行。
三步被撞歪肩膀、五步遭人拉扯，还有不知会从何处飞来的“暗器”。
他制服左袖早在哪个转角被铁艺栏杆勾走半截，裸露的小臂上蜿蜒着不知谁的血。
“坎离逆顺阴阳转，艮兑回旋卦象寒……"沈昭明默念定位，以血为媒，按鎏金罗盘的指引，一步步向舰队机房靠近。
在走到一处T字路口时，罗盘指针忽然像服务器因过载而疯狂散热的扇片一样乱转。
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埋伏？
沈昭明十分警惕的打量四周环境，除了跑得慢的几个人之外，周围连个能威胁到他的器材都没有。
“哒哒——哒”，人群散的差不多之后，被掩盖的脚步声在沈昭明身后戛然而止。
那人似乎对数字有着敏锐的控制力，她与沈昭明之间的距离刚刚好，不远不近，十分适合并不熟悉甚至有些陌生的人交流。
沈昭明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陈意，甚至对她的脸感觉到陌生，只是对她周身散发的气场却有点熟悉。
有点……像谢临！难道是他派来的？
他试探着问道：“你……认识谢临？”
看到沈昭明这一脸狐疑又警惕的样子，陈意被逗笑了，“看来谢临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脸盲。”
检测到关键词，沈昭明有些激动，考虑到对方是女孩子便压制住想要进一步询问的冲动，原地问出一连串问题。
“你是谁？你知道到谢临在哪？你……”
活像个“谢临特版”十万个为什么。
陈意对沈??十万个为什么??昭明做了个噤声手势打断他的魔音贯耳，用哄孩子的语气自我介绍道：“我叫陈意，是谢临科研小组的成员，以前你去天衍科技探班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至于谢组长在哪，现在不方便透露。”
“不过，它会带你去找谢组长的。”
言罢，一只由数据构成的淡蓝色小猫从陈意身后钻出来，蹭了蹭她的裤腿，才依依不舍的往前走去。
陈意双手揣在实验服口袋里，嘱咐小猫：“新月别贪玩，要早点回来哦。”
若是其他人见到这只数据小猫第一反应是惊叹逼真的特效，沈昭明一眼便认出这是谢临融合道术与量子科技研发的数据灵宠。
她叫谢临组长，可科研组的人不都死于那件事了吗？
沈昭明想找陈意问清楚，一回头，却发现人不见了。
空气中只残存着丝丝缕缕蓝色符纹痕迹，如果不特意去感应，根本发现不了。
新月乖巧的坐在地上等沈昭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毛茸茸的大尾巴有节奏的在背后一摇一晃，像是在对人说，快来摸我呀，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沈昭明终于知道陈意为什么让这小家伙早点回家了，谁能拒绝毛茸茸呢？
“新月，带下路吧。”
“喵呜~”(跟紧我)
新月优雅的迈开步子，像它主人那样不远不近的让沈昭明跟着。
这条路应该是陈意提前清理过的，监控被破坏、守卫也被打晕。
很快，一人一猫就到了深空舰队的数据中心。
果不其然，虹膜识别装置也被破坏了，数据中心的门就这么大咧咧的开着。
新月进入数据中心后便开始东嗅嗅、西闻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沈昭明边跟着新月边打量着整个数据中心。
数据中心的天花板印刻这深空星轨，液态光子在二十八宿的银白色凹槽里缓缓流淌。
四壁蚀刻着先天八卦与沈昭明看不懂的方程的共生云纹，每当有数据流经过，那些云纹间隙便会渗出青蓝色磷火，在空气中绘制出实时星图。
整个地面是由的玄铁浇筑而成，印有阴阳鱼暗纹。
存储矩阵如同从地脉生长出的水晶竹林，每根棱柱表面浮动着洪荒星尘的全息投影，中间部分为存储内容的缩略图留白。
主控台是块悬浮在太岁位的昆仑玉璧，玉髓内部封印着三百六十颗微型脉冲星。当指挥官将手掌按在中央的星轨阵上，玉璧即刻裂解成漫天星子，在空中重组出详细星图。
“喵~”，新月蹲在一个存储矩阵上喵喵叫，提醒沈昭明。
“就是这个吗”，沈昭明打量着眼前的存储矩阵，内心十分迷茫，“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用啊？”
“喵…喵喵~”，新月睁大圆圆的眼睛，示意沈昭明过来，然后用香香软软的小爪爪轻点沈昭明右手食指。
沈昭明立刻会意，问道“你是想让我画符？”
“喵喵~”，新月用小爪爪指了下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示意让他跟着自己的尾巴一起画。
“好的，那我们开始吧。”
沈昭明咬破指尖跟着新月一起画符，只是这符，好像……不是好像，就是谢临当初给自己的符！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谢临光着脚丫子就跑到他跟前。
把手里攥着的符纹献宝似的递给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硬是睁成了水汪汪的狗狗眼，活像个献宝求表扬的狗子。
“师兄，这是我新研究出的符纹，可以直接破解世间所有设备的防护代码。”
谢临在沈昭明研究符纹的时候，悄悄绕到他身后，在他耳边轻声道，“而且这个符纹只有师兄知道哦~”
符纹在画好的那刻，蓝金色光芒自符纹边缘逐步向内蔓延，直至完全淹没血色。
存储矩阵在蓝金色光芒的照耀下流出数据、代码，这些数据流慢慢向空中某处聚拢形成一朵含苞的莲花。
花瓣次第绽开，蓝金色光芒渐强，亮至发白。
再次睁眼，沈昭明发现自己已身处数据虚空，一座被数据香火围绕得严严实实的宏伟古建筑突破量子马赛克的桎梏浮现于他眼前。
尽管知晓量子数据空间不会有挥发性气体分子，但沈昭明却隐约闻到一股厚重的檀香味。
“嗞喇——”
老旧木门门轴相互摩擦产生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城隍庙周围的数据香火迅速退散，蓝金色光芒冲破老旧门板。
强烈的光线让沈昭明下意识地挡了下眼睛，再次恢复视线时，他已经进入到了正殿，面前是一尊塑像，抬头往上看，塑像的脸很熟悉。
……就像，在他梦中无数次变成数据僵尸的谢临！
灯台昏暗的烛火在塑像上游走成蜿蜒的河，在金箔剥落处浮起暗红的鳞。
烛光掩映着塑像低垂的眉，深藏眉目间的慈悲。
在烛火摇曳间，沈昭明恍惚看见了三年来朝思暮想的人，以至于没注意到正真的谢临走到他身后，在耳边轻唤他名字。
“知白，好久不见。”
知白是沈昭明的表字，除了他父母和谢临，沈昭明不允许别人这么叫他。
这声轻唤穿过三千世界的风，传到沈昭明耳边时已逐渐飘渺。
沈昭明这三年的思念是断了线的风筝，在空荡荡的天空中漫无目的的飘荡着，一直在等待谢临带他回家。
此刻，谢临紧紧地抓住了这只风筝，死死的抱着沈昭明，大有就算末世提前到来也绝不松手的架势。
“三百零七次。”沈昭明鼻尖蹭过谢临突起的喉结，“这三年来，你在我梦里被感染了三百零七次数据僵毒。”
“我……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变……成数据僵尸”，沈昭明像个见到家长的受委屈的小朋友，哽咽地诉说着委屈。
谢临知道沈昭明说的是什么，也能体会他的痛。
如果不是为了隐藏行踪，他真的好想在沈昭明陷入梦魇时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然后告诉他。
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好好的活着。
最终，千言万语只能化作无言的轻风，护送自己的爱人远离痛苦。
谢临藏不住眼底的心疼，自带笑意的桃花眼在此时洇上了情绪的淡红。
他不动声色的调整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过分沙哑，以防刺激到沈昭明。
他捧起沈昭明的脸，拇指轻划过眼底的乌青，轻声问道，“对不起，这三年都没能让你好好睡上一觉。”
拇指停在眼角几不可察的伤疤，谢临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想问沈昭明这道疤痕是怎么来的。
没想到，怀里的人并不打算按他剧本走，猝不及防地推开他，开始检查起他的左臂。
沈昭明的手在谢临左臂游走，直至确定没有齿轮转动的咔哒声，也没有接缝的凉意，只有血脉在薄皮下突突跳动。
“呵”，谢临被沈昭明这一举动逗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沈昭明答道：“没什么，只是怕你没我保护被人打残了。”
谢临：我只是打不过你，又不是真的菜→_→
两人腻歪一阵后进入正题。
沈昭明指着面前的塑像问谢临：“费这么大周章，不会就是让我来看你的塑像吧？”
语气像是质问离家远行数年归家，弄得满身是伤并带回一堆破烂的丈夫，既嫌弃有心疼，更多的是胸中燃烧的无名火。
“怎么可能！”谢临回应的十分快，生怕沈昭明多脑补些什么，火气更大了。
“有东西交给你”，谢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枚U盘，郑重其事的放在沈昭明手掌心，“你想要知道的事都在这里面。”
“还有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相信‘我’说的半个字，哪怕那张脸有多像我。”
蓝金色数据流自U盘喷涌而出，在靠近沈昭明时汇作涓涓细淌进他体内。
沈昭明从来不会怀疑谢临会害自己，任由蓝金色光芒环绕其身。
随着蓝金色光芒的流逝，掌心U盘逐渐透明。
沈昭明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三年前出现过的记忆碎片，这次更加清晰，他能看清楚里面人物的脸了。
主角只有两人，一个是谢临，另一个是…他！
沈昭明不可置信的看着谢临，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更想让他回答自己。
来自大脑皮层的神经性疼痛又来了，顺着三年前的轨迹持续刺激大脑。
熟悉的晕厥虽迟但到。
沈昭明彻底昏迷前看到的画面是，谢临在坍缩的数据空间中越走越远……
嗯，是的，谢临不会伤害沈昭明，只是一味的把他送去温暖的港湾，但他却忘了港湾里有一位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父亲……
"别……谢临，别走！"
沈昭明从昏迷中惊醒时，后背还残留着亲爹赠送的一巴掌的钝痛。
他条件反射地想摸摸后背，指尖刚触到衣领就僵住了——面前这张铁青的脸活像被雷劈过的锅底。
哪里是他心心念念的谢临？
这分明是关了他三年的老爹！
"啊！"
沈少爷的惨叫惊飞了窗外三只麻雀。
他触电般缩回手，紧闭五指挡在眼前，仿佛多看亲爹一眼就会长针眼。
"您老杵这儿是要cosplay阎王爷吗？这脸都能直接拓印到城隍庙当门神了。"
逆子啊，那一巴掌还是打轻了！
沈青阳额角青筋跳得能谱出一曲十面埋伏。
他一把攥住儿子挡脸的手腕，三根手指往脉门上一搭，动作快得堪比市集上抢半价猪肉的大娘。
沈老爷子诊脉时还不忘用鼻孔哼气："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你这会就在流浪汉救助中心了。 "
确认逆子没事儿后，沈青阳打算去老婆那里洗洗眼睛。
不过，在走之前，沈青阳对看守的弟子吩咐道：“把脚镣手镣给他套上！”
沈昭明：？？？
“我是你儿子，又不是犯人，凭什么这么对我！”
门外立刻探进两个圆脑袋。
新入门的弟子捧着玄铁镣铐，眼神中带着公事公办的正直，用最不客气的语气说着客气的话。
“师兄，得罪了。”
沈昭明盯着那两对镣铐倒抽冷气。
这玩意通体漆黑泛着蓝光，锁链上密密麻麻刻满镇灵符文，最绝的是脚环处还坠着两个金铃铛——他合理怀疑亲爹是故意选了这娘们唧唧的款式。
“不是，你们真下得去手？”沈少爷扒着床栏做垂死挣扎，绞尽脑汁的想着说些什么让着两位小师弟放点水。
没想到，左边的小弟子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说"师父让我们把这个贴在您脑门上。"
沈昭明定睛一看差点背过气去，纸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莫挨老子。
是的，没错，那是沈青阳的手笔。
等沈青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沈少爷开始托着玄铁镣铐卖惨。
那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铃哐啷响，活像西域商队走失的骆驼。
"我说两位小祖宗，"他冲门口挤眉弄眼，"这玩意硌得我手腕疼，松松，就松半指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家是温暖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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