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们在恋爱》日句水

6、夏末

　　陈知默见徐灿走了连忙跟上去，她边走边道：“你帮了我一个忙，我也帮你一个忙。说说你有什么烦恼吧，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徐灿嘴硬道：“我没有。”

　　“不要病急讳医呀，说说呗。”

　　阳光透过树隙，落下一地光怪陆离。

　　“我跟一个人吵架了，不知道怎么和好。”徐灿停下来。

　　“一个人？是你同桌吧。”陈知默坏笑着。

　　徐灿惊讶地瞪大眼睛，这就是女生的第六感吗。

　　“你们今天体育课没有在一起哦。”陈知默解答道。

　　原来是之前他和许秋呆在一起被看到了吗。

　　徐灿有些忐忑陈知默会把他和许秋的秘密说出去，但想了想只是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和好我擅长啊，一起跟杨晗做朋友的时候，她就经常生气，我可会哄人了。”

　　“不要，一个大男人哄一个大男人太奇怪了。”徐灿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男人为什么不能哄男人，还说我刻板印象，你才是吧。”陈知默调皮地道。

　　“就是不要。”

　　“还有一个方法，他保准会原谅你而且感动地稀里糊涂。”

　　陈知默凑在徐灿耳边悄声说。

　　“那他不答应怎么办？”徐灿有些质疑。

　　“那你就用苦肉计。”

　　次日晚，徐灿推着自行车走到学校南门，南门只允许车通行，不允许学生出入。而且南门外的街道连接着环城路，就连车都很少，因此四下无人，万籁俱静。

　　“每次放学许秋都是最后一个走的，到时候我就跑回教室，说你在南门被人堵了，他肯定会过来的，”陈知默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从正门出来要绕一大圈才能走到南门，他知道你被人打了，会心里着急肯定直接从南门跑出来，反正南门只有根道闸杆很容易就能跑出去。但是保安看到他又肯定会追出来，然后你带他骑自行车跑。”

　　徐灿蹲在马路边，不时向学校里面张望。

　　陈知默的计划确实很完美，但她还是不够了解许秋。

　　许秋很擅长隐藏自己，并且行动速度极快，最重要的是他运气太好了，保安正在接电话，并且因为已经放学了，他也没有盯着监控看。

　　陈知默追上许秋的时候，他已经摸到了保安厅下面。

　　徐灿无聊地提着路边的小石子，突然听到陈知默大喊：“许秋你等等我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许秋已经从南门冲了出来，保安在他背后穷追不舍。

　　一分钟前，陈知默急中生智，指着许秋大喊：“许秋你等等我啊！”

　　正在打电话的保安本来想让陈知默不要走南门出去，但一出来就看到了猫腰着的许秋。

　　许秋不得己只得直接冲出大门。

　　徐灿连忙骑上自行车，招呼着许秋赶快上来，生死之间也由不得个人恩怨情仇。

　　徐少爷马上启动粉色玛莎拉蒂带着求婚对象一骑绝尘了。

　　因此也没听到陈知默气喘吁吁的那句：“结婚我必须坐主桌。”

　　徐灿都要踏出火了，他也没想到陈知默找到的地方这么偏僻。

　　“平城有一个习俗，”陈知默道，“为了送别夏天，每年立秋前的一天就会在银滩那边开夜市、放烟花。”

　　“竟然还没立秋吗？”

　　“今年的立秋迟了一个月，我们开学是阳历八月十四号，那时候农历还在六月二十多。”

　　“可是我们那天要上学吧。”

　　“放心吧，零点的时候才放烟花。而且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人少，是看烟花的最佳地点。你沿着环城路骑一个小时，还有三十分钟烟花才开场。烟花、大海、星空，想想，在那种氛围下，不管是谁都会心软吧。”

　　“听着像是要求婚。”徐灿撇嘴道。

　　“猪头。”陈知默给了徐灿一拳。

　　“徐灿，”许秋率先开口，这是他们这么多天说的第一句话，“我们要去哪？”

　　“等下你就知道了。”

　　“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我没回家。”许秋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又无奈。

　　槽了，千算万算忘了这一点。

　　徐灿紧张地道：“我手机在外套口袋里，你先他们打个电话。”

　　许秋安慰他:"没关系的，我爸晚上要在保安室值班不会回家，妈妈她......一般也不会等我回家。"

　　“以防万一。”

　　“在右边吗？”许秋注意到徐灿右边的衣角比较下垂。

　　许秋伸手去摸徐灿的口袋，但他试了几下都拉不开拉链。

　　于是左手环过去扯住了衣服，才把拉链拉开，但这个动作，就像环抱着徐灿。

　　突然自行车颠簸了一瞬，许秋下意识地就抱紧了徐灿的腰。

　　“草！”徐灿低骂了一句，他的车摇晃了几下，许秋更不好松手了。

　　“那个......我有点怕痒，你别抱那么紧。”

　　“好。”

　　徐灿听到许秋笑了一下。

　　电话好一会儿才拨通，许秋道：“爸，我是许秋。值班室冷吗，要不要我给你送个毯子过去？”他撒了个小谎，不想父亲问他要做什么。

　　“那行。”

　　“明天不用上学？”

　　“好，那你保重身体，我先挂了。”

　　许秋把手机还给徐灿，顺便帮他拉好了拉链。

　　“明天不用上学？真的假的？”徐灿急切地问道。

　　“嗯，我爸说家长群发了通知，这周六不补课，星期一早上来。”

　　“估计被查了吧，不过这可太好了，我美好的双休又回来了。”徐灿美滋滋地道。

　　徐灿已经忘了两个人还在冷战。

　　“不过你爸爸这么晚还在值班吗？”徐灿问道。

　　“他一个人要养活我们一家，还要负担妈妈的医药费，白天工作，晚上再做保安能多赚些钱。而且小区业主的车都录入进系统了，也不需要他专门开门，所以他晚上也能睡一会，除非有别的车要进来才会把他叫醒。”

　　许秋的声音依旧温和，徐灿却觉得心酸。

　　徐灿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比陈知默预估的要晚，还有十分钟就要放烟花了。

　　他爬上那座巨大的礁石，回头看到许秋还站在原地，朝他伸出了手：“Come on!”

　　许秋笑了笑，握住了徐灿的手。

　　他们一直攀上礁石的最高处，海边的狂风吹乱碎发，环城路灯火通明延伸至远方，天上星河流转，人间川流不息，远处银滩上花市如昼，人来人往。

　　但没有人会注意到两个少年此时交握的手。

　　徐灿回头看到许秋在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原本想了很多道歉的话，但真正站在这里时，他反而什么也没说。

　　沉默是最好的对白，所有的话早就说过了。

　　对于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两个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已经是“对不起”和“没关系”了。

　　烟花在一瞬间绽放，压过了世间所有喧嚣，每个人都仰望着它。

　　烟花同样照亮了徐灿的面庞，他仰望着烟火，而许秋看着他眼中倒映的烟火。

　　徐灿就像烟花一样突然绽放在许秋的黑夜里，很吵闹，但也很绚烂。

　　阴暗的厕所里，他不断地拍打着门，无人理会，但突然地一瞬门被拉开了，于是他也被照亮了。

　　那时的许秋也没想到，以后的自己会如此深爱着那个拉开门的少年。

　　“徐灿。”

　　徐灿回过头，许秋向他靠近，缓缓地靠近，近得他可以数清对方的睫毛。

　　许秋一把抱住了他。

　　很多年后，同样是夏季的最后一天，徐灿在英格兰的海边看了一场烟花，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夜，他和许秋攀上礁岩，作别夏天。

　　“反正明天不要上学，要不你来我家玩吧，我家就在银滩附近，你现在回去肯定堵车。”徐灿跳到公路上，边向自行车走去，边对许秋道，“我们可以一起打游戏，还有几个游戏卡我都还没玩呢。”

　　“好啊。”许秋笑着答应。

　　这么晚了，许秋也没再给父亲打电话，只是借徐灿手机发了个短信。

　　“不过可能得你来骑了，我腿都软了。”徐灿垂头丧气。

　　“左边。”

　　“左边。”

　　“再右边。”

　　自行车一路驶进小区，徐灿半搂着许秋指挥方向。

　　徐灿打开门，从鞋柜了拿了双新拖鞋给许秋，“本来是给我爸准备的，但他还没穿过。”

　　许秋跟着徐灿走进来，暗暗观察着这座房子。

　　“我爸妈都不在家。”徐灿一边接水一边说。

　　“要水吗？”徐灿递给许秋一杯水。

　　“谢谢。”许秋道。

　　徐灿又给自己接了一大杯水哐哐喝下去，骑车真的特别容易口渴。他喝的很急，许秋看见有滴水顺着徐灿的喉结流进校服衬衫里。

　　许秋跟着徐灿上楼去卧室。

　　“出了一身汗，我洗个澡，你要吗？”徐灿给许秋拿了套自己干净的白T恤和短裤，“那我去楼下洗。”

　　刚洗完澡的两人坐在徐灿房间的地毯上，徐灿翻看着屏幕上的游戏，问：“你想玩那部？”

　　“你选吧，”许秋道，“我之前没玩过这种游戏。”

　　“那这个吧，”徐灿道，“这个操作比较简单。”

　　徐灿简单的教了一下手柄操作，许秋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显示屏上的像素小人。

　　“打他打他打他，快快快，”徐灿狂按着手柄按键，“差一点差一点。”

　　直到屏幕上打出“VICTORY”的画面。

　　“耶！”徐灿和许秋击了个掌。

　　“许秋你真是太有游戏天赋了。”徐灿靠着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