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不嚣张》thebluesky

2、002

　　游行走出凌濛的黑店才意识到天黑了。

　　学生证从他兜里掉出来，他捡起来看，翻到背面，看到【父母跟自己的全家福】，不由得怔愣好久。

　　父亲去世好几年了。
　　妈妈也去世好几年了。
　　爸爸妈妈是一个很遥远的词语。

　　游行看着父母亲的结婚照，又听凌濛说了句：“你不回家？”

　　“早说你给家里人安定位器不就好了，非得着这么吓我吗？”凌濛甩鸡毛掸子，“这事儿真不是我自愿，我也有困难……”

　　“别动不动吓我。”

　　游行看凌濛一脸鸡毛相：“我是认真的。”

　　凌濛说：“不是，你男朋友知道你是这种人吗？”

　　游行说：“我会把他操得下不来床。”

　　“……”凌濛倒仰靠墙：“我的天，你玩得这么野啊。”

　　“小哥哥，看过片吗？”
　　“我看过【山村老尸】，我觉得楚人美不够凶狠。”

　　“……”凌濛拿出一柄瑞士军刀，剖梨子。
　　梨子被剖成四块，凌濛分出游行一块：“你让我说什么好？”

　　“你不好。”游行心想这梨子真的是酸，过了会儿又听凌濛说一句：“吃了给钱啊……”

　　“你这笔生意，我再想想，太法外狂徒了。”凌濛无语：“你男朋友知道你是这种人吗？”

　　“他最好不要知道，否则会后悔终生。”游行把水果刀插在桌面上的苹果里，转了身，又靠墙，屏息几秒，“可我不会伤害他，也不会这样子做。”

　　“你信？”
　　“我不信。”游行如实答。过了十来分钟，天上下雨了，游行付了二十块钱当押金，同时借走了凌濛的雨伞。凌濛回头看，多开了几盏灯，顺带把洗好的棉拖鞋挨底子拍了拍，还不忘对屋里人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去给叔叔上香？”

　　“不去就不去，我很忙。”

　　“去死。”

　　兄弟两个打闹的声音碎落在车水马龙里，远远望去，游行容颜有些嚣张性的漂亮。

　　近乎妖冶的白。

　　当游行走到屋外，嘭一声撑开伞，一个影子躲了进来，游行几乎能够闻见他风雪的岑寂味，不由得又把伞给了容倾。

　　容倾捏游行的手，紧紧的。
　　游行顿了下，去扯，容倾更加扣紧，往十指相扣去。

　　游行停在原地，心想容倾是不是发神经？
　　容倾看游行拧起的眉头，把他身体往自己眼前掰：“你什么意思？”
　　“手都不准我握？”

　　容倾真的看不懂游行。
　　首先，游行的确是个性冷淡，让他很怀疑自己。
　　难道，心口归一？？

　　游行任他握：“你会后悔的。”
　　容倾勾他小拇指：“不愿意跟我说实话？”

　　“我说真的。”
　　“哦，难道阿行不是同性恋？”

　　游行看容倾，看向了容倾的领口，似有若无地闻到了熟悉的淡淡香气。

　　“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
　　“……”容倾笑说：“我当然喜欢阿行了，阿行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游行反握住容倾的手，主动让容倾撑了伞，两个人走到雨里，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车上，夜灯忽明忽暗。

　　“我也喜欢阿倾。”游行拉开车门，主动让容倾上车。

　　容倾：“……？？”

　　容倾回到家都没想清楚这个问题，到底游行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容倾推开门，扯领带，猛灌了杯水。

　　看向室内，一片黑暗：虽然可能过会儿游行就会来待一会儿？
　　可是为什么？

　　容倾听自己的心跳声很剧烈。
　　又胀。

　　为什么游行这么性冷淡？？
　　他都这么主动了，难道他就真的……

　　容倾扯掉领带，甩沙发上。
　　又打开自己的抽屉。
　　抽屉里密密麻麻的银质手铐。
　　无法想象如果把游行铐起，看他瞪自己的模样，该有多招人心疼。

　　容倾哐当，推上抽屉。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变态的想法了。
　　自从认识游行，似乎自己就再也没想起跟母亲在一起生活的噩梦。

　　犹还记得当初，妈妈柳夏生头胎，马上要生产了，却在中途不小心流产，而在医院生下死胎的柳夏却因此住进了精神病院，甚至于对他又喊又骂，说：“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你这个扫把星！”

　　容倾躺在床上，觉得身体酸软。
　　又看到天花板像毒蛇的信子那么冷。

　　他起身，先把制服外套放好，又看抽屉。
　　不知为何。
　　很想看游行哭。
　　最好是，游行哭到不能自已，只能依靠自己。

　　容倾躺了会儿，去洗澡，再刷牙。
　　手熟练地挤牙膏，又冲水。

　　滴水的地板上有花白的泡沫浮过。

　　过了十几分钟，容倾选择了冲冷水。

　　等到敲门声响起，容倾才扯过浴袍，而且拿大毛巾擦了脖子跟颈口。

　　游行订了奶茶，给容倾送。
　　容倾打开门，接奶茶，又愣了会儿，他看到游行端着奶茶进来的，就说：“垃圾食品，好喝吗？”

　　游行递给容倾，笑，“哥哥你喝喝不就知道了？”

　　容倾扯开唇：“想贿赂我？”

　　游行捏杯子的手顿住，“没那么凶残吧？”

　　“可是我很凶。”容倾坐到沙发上，头发还滴水，茶几上甩了几滴。

　　游行：“你能凶到哪里去？”
　　“你不会想知道。”容倾听游行实在是没有什么防备，又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游行拿了本数学书，嚼了椰果：“那哥哥你教我数学？”
　　“我特意拿回来请教你。”游行拖凳子，坐到容倾身侧，夸赞容倾：“哥哥你数学成绩很好，教教我呗？”

　　容倾打开数学书，看到密密麻麻的公式。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他。
　　教导主任布置的作业看来都比他对游行有吸引力。
　　而且，快八点了。

　　真这么勤奋好学？

　　容倾摁太阳穴，“我给你请个家教？”

　　游行盖上数学书，推远了。

　　“你性冷淡？”游行直言不讳，“没看见我拿数学书就是想跟你找理由待在一起吗？”
　　“你不愿意就算了！”游行踹容倾凳子一把，“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连这个也不可以？”

　　容倾看向浴室的门把手。

　　游行抱胳膊，“对啊，副会长不是特别喜欢这么说你吗？”

　　过了五六秒，容倾起身，拿了游行身旁的奶茶来喝，他主动打开数学课本，邀请游行说：“我挺喜欢数学，数学公式一看就想睡觉……”

　　“啧……”游行扫了眼目录，“马上要月考了，我算是主动从良啊……”

　　容倾：“白纸黑字，确实很性冷淡。”

　　“哦。”游行感觉容倾身上有股莫名的味道，又问：“你换沐浴露了？”

　　“嗯哼？”游行侧身去闻：“是我喜欢的那一款薄荷味？”

　　容倾拿了笔，坐到游行身边。

　　两个人挨一块，“我给你划重点。”

　　“谢谢哥哥！”游行转头，碰了容倾的手背一下。

　　容倾一愣，他刚好跟游行的目光对上了，游行拿他手中的笔，“没水笔芯了，哥你粗心啊……”

　　容倾垂眸：“今晚给你补课到九点。”

　　“……”游行：“我要十点呢？”

　　容倾露齿笑，“所以请家教好啊……”

　　游行：“那不行，哥哥你成绩好，我就喜欢你这种。”

　　容倾：“那是别的价钱。”

　　游行拿过容倾手中的笔。
　　恍惚间，有一瞬的错觉——容倾，是不是想摁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