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停》米粒闻春

3、记忆

　　六月的京城，知了声响彻不停，空气沉闷，风裹挟着炽热的阳光，像一双无形的手掐住脖颈，令人呼吸艰难，这一天，余婷和父亲一起去到新的学校，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乡的小镇去往县城里读书，外面的世界好像更独特，余婷开始更加期待她心心念念的高中生活。余婷对父亲说：“前面太多人了，我自己去交学费吧，你在这等我。”父亲点了点头，余婷小小的身体在人群中迅速移动，原本她站在人群中间，突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方涌来，猝不及防之下，她整个人被挤到了前方。她心中有些慌乱，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和位置，终于在队伍中勉强站稳了脚跟，她和前面的女孩对视了一眼，前面的女孩先是有点惊讶，后面又微笑着向她打招呼，余婷愣了一下，也急忙回以微笑。女孩热情地开口：“你也是新生吗？今天人可真多。”余婷点了点头说：“是啊，我是高一新生，今天人真的很多，我刚刚还差点被挤倒了呢。”女孩笑了起来：“我看出来了，当时吓我一跳。我叫林怡，你呢？”“我叫余婷，很高兴认识你。”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很快轮到林怡交学费了，交完后她和余婷说：“你很可爱，我真的很希望能和你分到一个班。”余婷笑着说：“我也是。”
　　余婷满心欢喜，初来乍到的紧张感渐渐消失。她交完了学费后和父亲去了公告栏，看自己究竟被分在了哪个班级。“终于找到了，在这里。”余婷激动着说，太好了，她被分在了重点班，她在第一行第二个，想必她应该是以第二名的成绩考进重点班的，在她上面的一行，写着一个名字：“墨煜”，她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独特，所以多看了一眼。她仔细地扫视着每一行名字想找到今天那个女孩，在名单的末尾看到了“林怡”二字。余婷兴奋得跳了起来，拉着父亲的手臂喊道：“我找到她了，今天我认识的一个女孩，我们在一个班呢！”父亲也欣慰地笑了。
　　余婷早早来到宿舍，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她好像已经没有床铺了，她开始担心起来，正在这个时候，林怡走了进来。“余婷，好巧呀，我们又见面了。”林怡欢快地说道。余婷也高兴极了：“林怡，我看到你和我在一个班的时候，我可激动坏了。这时，又有几个女生陆续走进来。林怡问余婷：“你怎么站在这里没有收拾床铺啊？，是没床铺了吗，要是没有的话你跟我一起睡更好了，反正学校是规定两个人睡一个床铺的。” 余婷说：“真的嘛，那太好了，我来的太晚了，没有占到床位。”林怡微笑着说：“害，没关系，以后我的床你随便睡，我帮你一起搬东西。”
　　等一切都安定好了之后，余婷和父亲出去吃饭，他们来到一家并不起眼的餐馆，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也许是因为这家餐馆前面被一棵大树所遮挡，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朝我们走来，带着微笑问我们：“你们需要吃点什么？”他的声音很温和，我看着他说：“我想要两碗馄饨，谢谢。”他笑着说：“好。”余婷被这阳光且明媚的少年一下就吸引了，她脑海里想着，他应该和我差不多大，他是在这里打工吗？还是这个是他家呢？想着想着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水杯，而那个男孩正好端着馄饨走过来，水直接洒在了他的鞋上，余婷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赶忙站起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男孩愣了一下，随后温和地说：“没事没事，天气热，正好凉快凉快。”余婷还是很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看他，反而看着父亲。父亲打趣道：“小伙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女儿比较冒失。”男孩笑着回应：“叔叔，真的没关系的，这个天气一下就干了。”
　　男孩放下手中的馄饨，这时，余婷的父亲微微侧过身，目光温和地看向男孩，开口问道：“小伙子，瞅你这年纪，和我家闺女估计差不多大。你也是在这附近上学吗？我女儿在芷江一中念书呢。”男孩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连忙说道：“真的吗？这也太巧了！我也是芷江一中的，今年刚入学的新生。”这话一出，余婷和父亲皆是一愣，眼中满是惊讶。
　　男孩笑着说：“既然这么有缘，这两碗馄饨我请了，就当给这位妹妹压压惊。”余婷一听，赶忙连连摆手拒绝，脸上带着几分急切，父亲见状，对男孩说：“你都还是个学生，要请也是我来请，如果你们是同学，以后我一定让我女儿经常来这里吃饭。余婷害羞的低下了头，男孩瞥了女孩一眼，笑着说：“好。”
　　回去之后，余婷一直在想那个男孩，“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呢，哎……也不知道他是哪个班的，要是能和他在一个班就好了。正想着，林怡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就要军训了，苦日子来了，真的不想军训，怎么办呀！”我笑着对她说：没事没事，我从来没有军训过，还好奇是什么样子呢。”林怡叹了叹气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天真的少女啊！”
　　上课铃响起了，这是高中的第一个晚自习，远山的蝉鸣越过天际，传到了这所学校，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息，教室闷热的透不过气来，班上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突然一个戴着帽子穿着白衬衫的瘦瘦高高的少年走了进来，余婷望着他走近，一股清新的薄荷味扑面而来，白色衬衫衬得少年的皮肤格外白，他直走到了余婷的后面，余婷回过头看了一眼，他摘下了帽子，余婷这时才发觉，嗯？这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她急忙。把头转了过去，心怦怦直跳。盛夏的悸动与青春的序章从这一刻开始，人与人的缘分一眼就注定了。
　　晚自习的铃声打破了教室的嘈杂，同学们纷纷归位。余婷强压着内心的波澜，将注意力勉强拉回到书本上。她偷偷用余光打量着身后的男孩，他正专注地整理着书本，侧脸在灯光下勾勒出好看的轮廓。余婷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被分在了一个班级，她有点说不上来的开心，旁边的林怡突然凑了过来，低声说：“刚刚来的这个男生长的还挺帅的。”余婷正想着什么压根没听到林怡说了什么，这时候一个戴着黑眼镜一脸严肃老师走了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接下来他就开始了自我介绍：“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姓周，大家以后喊我周老师就行，今后三年将由我带领你们共赴高考，我希望你们明白，高中三年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可以说高考是你们人生中一次最重要的转折点，你们的每一分努力都将决定未来的高度，希望你们扎扎实实学习，别想耍什么小动作，我会严抓班级纪律，下面开始点名……
　　墨煜，……到……，这一声清朗回答在余婷的身后响起。“原来他就是墨煜。”余婷心想，下一个名字就是余婷，“余婷……余婷”。旁边的林怡扯了一下余婷的衣袖：“余婷，老师叫你呢！”余婷这才回过神，快速的站起来说了一声“ 到。”班主任笑了笑，全班这时都看向了余婷，余婷感到很不好意思，接着班主任说：“刚刚念名字的同学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正好两个人还坐在一起，以后其他同学，可以多向他们两个请教，好了，你坐下吧。”余婷坐了下来，林怡说：“天呐，你成绩这么好，我真的太幸福了，有你做同桌，我以后作业不用愁了。”余婷看着林怡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军训的日子如期而至，炎炎烈日高，空余中，炙烤着训练场上的每一个人。余婷站在队伍里，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衫。教官严厉的口令声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动作都要做到标准规范。休息时，余婷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树荫下，瘫坐在地上。这时，林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递给她一瓶水。
　　“累死我了，这军训也太折磨人了。”林怡抱怨道。
　　余婷接过水，猛灌了一口，“是啊，我也真的快不行了。”
　　不远处，余婷偷偷望了一眼墨煜，他正在喝水，他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诶诶诶，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林怡打趣道。“没……没什么。”余婷连忙收回目光，脸颊微微泛红。突然几个男生走了过来，送来了几桶饮用水，墨煜也走了过来，他看了余婷一眼，余婷也刚好抬头，两人的视线就在太阳光的交汇下对视，日光交汇的刹那，余婷与墨煜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余婷有些紧张，手指用力地揪着手中的水杯，试图将自己的慌乱藏起来。墨煜微微挑眉，随后便自然地收回目光，和身边的男生们聊起天，时不时还发出爽朗的笑声。
　　体育老师再次吹响集合哨，余婷迅速归队，训练的时候，她有些走神，动作迟缓僵硬，教官罚她围着操场跑圈，余婷咬着牙，迈着沉重的脚步围着操场跑了一圈，她开始感到有点晕眩，后面还有几个人也被罚来跑圈了，她正打算继续跑的时候，晕倒在了操场，这时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醒来的时候是林怡在身边。“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直接晕倒在了操场，教官把你抱进了医务室，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医生说你是中暑了，还有点低血糖。”“没事，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你怎么也在这？”林怡说：“教官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我就主动说我认识你，这样就可以来陪你了，还可以少训练一会。”她们两人是在晚上才去队伍集合的，教官对余婷说:“下次不舒服的时候第一时间打报告。”余婷轻声说了一句：“好”。之后几天的训练都很平常，那是一段又艰难又幸福的时光。。
　　训练结束后，余婷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教室走去。在走廊上，她遇见了墨煜。两人都愣了一下，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墨煜率先反应过来，微微点头，礼貌地说了声“你还好吗，还认识我吗？”。余婷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小声回应了一句，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我记得你，好巧和你在一个班……我没事，就是有点中暑了”。墨煜递给她一瓶水还有一盒糖，：“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天气太热了，你记得多喝点水。”就这样淡淡的一句关心却让余婷乱了阵脚，她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谢谢，这个你留着自己吃吧，我不用”，墨煜皱了一下眉头：“你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我觉得这个巧克力很好吃，你也替我试试吧。”风吹过他的发梢，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余婷眨巴着眼睛缓缓接过他的东西，便飞速的走进了教室。
　　随后，余婷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场景。她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又有些期待能和墨煜有更多的交集。她偷偷瞥了一眼教室门口，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林怡突然凑了过来：“诶，这是谁给你的？……巧克力”。
　　“哦，这是别人给的”
　　“谁呀，我认识吗，难道你又交了新朋友？”
　　“就是我们班的一个男生，我之前和他见过一次。”
　　“快说，是哪个呀？”
　　“就是……哎呀，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我跟他还不算太熟。”
　　“不熟他还给你送巧克力，到底是谁啊，你快点告诉我，今天我一定要知道。”
　　面对林怡的质问，余婷只好告诉她：“就是……墨煜。”
　　“什么，就是我们班那个第一名墨煜，你竟然和他认识。”
　　余婷急忙捂住林怡的嘴：“你小声一点，我们就只是认识而已。”余婷此时已经涨红脸，林怡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了：“那你把巧克力给我吃一个。”余婷将一个巧克力递给林怡，自己也塞了一个进嘴里，巧克力的苦味瞬间在嘴里蔓延开来，好苦……两个人脸上都露出苦涩的表情，紧接着两个人都笑了，这时候余婷隔着窗户看到了墨煜，他笔直的站在走廊上吹着风，太阳照在他的头发上，温柔平静，他是那金光闪闪的少年。余婷嘴里是苦的，但此刻的心里又是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