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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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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答答的雨水在天地间彷徨，凄风呼啸留下一片难言的寒凉。
落地窗外的街道早已被雨水模糊掉，阴沉天空之下的城市灯火，惨遭玻璃上不断滑落的雨痕切割，碎裂作一片斑驳。
黎疏注视着落地窗，这里的一切都跟他记忆中的家一模一样，但他不知道这是何处，只知自己恐怕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
他被俞寻囚禁在这地方，已经两日了。
屋子里的光线是明亮温暖的橙黄色，简单精致的布局满是生活气，与窗外大雨倾盆下一片死寂的城恍若两个世界。
黎疏正失神的注视着窗外雨幕，背后的门厅突然传来响动。
俞寻回来了。
黎疏眼中的悲哀与绝望几乎要溢出眼眶。
他退后些，将自己完全贴近了那冰凉的落地窗，似乎只要能离正缓缓走过来的俞寻远些，就什么都好。
黎疏眼里已然没有了平日的冷静。
他微微泛红的眼死死盯住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人，急促呼吸中抖落轻微的颤音。
“你醒了。”俞寻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他将手里刚买回来的蔬果放下，拂去一身寒气。
仿佛这只是一个寻常午后。
可就在俞寻靠近黎疏的时候，黎疏突然抬起手抵在自己颈侧。
他手里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应当是经常被放在果盘里的那种。
刀刃已经嵌入血肉之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别过来，放我走。”黎疏的手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手臂上有一个淡蓝的光点，从皮肤下游走至整条手臂，形同那机械臂才会有的流光。
黎疏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突然将刀换到另一只手。
他经过人体融合技术改造的手臂已经被替换成了仿生躯体，里面联通人体神经的核心此刻正亮起光芒。
黎疏的视线落到自己手臂，笑得无比苦涩。
俞寻这样的强AI，可以轻易操控其他没有防护锁的核心，包括黎疏体内的那一枚。
黎疏颤抖着没有被改造过的手，拼命压制着体内核心的反抗指令。
站在他面前的俞寻眼底一片冰凉，甚至不似活人该有的温度：“黎疏，你觉得你有胜算么。”
纵是这句话的语气很淡，但黎疏也听出来了怒意。
可黎疏只是将手里的刀贴得更紧了：“俞寻，如果你还在乎那么几分旧情，就让我走。”
靠着落地窗跪坐在地的黎疏已经尽可能的让自己靠近玻璃，再没有退后的空间了。
身后触碰到冰冷的玻璃时，他被刺骨寒意冻得发抖。
黎疏当然知道哪怕他离俞寻足够远，俞寻也有可能在瞬息间逆转局势。
毕竟俞寻的核心程序，都是他亲手所写，俞寻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
那恐怖的算力和进化速度，是现存其他所有的强AI都无法比拟的，更遑论黎疏只是一个人类。
可黎疏在赌。
俞寻果然站定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没有再靠近。
僵持好一会儿，黎疏听到那错觉般微弱的叹息声。
“黎疏，你是穹鼎研究的最大希望，但却是我唯一的威胁。”俞寻明明笑得温柔，却只让黎疏觉得渗人，“你确定我就那么希望你活着？或者说，你又真的敢一死了之么？”
如同俞寻所料，黎疏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那双悲戚的眼眸微微眨了眨，思绪被扰乱了。
人工智能早已发展到了远超人类控制的程度，俞寻更是当今已知的唯一一个产生意识的强AI。
而尚有能力修改或销毁这种AI的工程师，大概也只有当初一手将俞寻造出来的黎疏。
黎疏不敢死。
如果他死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人能控制住俞寻那近乎恐怖的进化速度了。
就在他动摇犹豫的一瞬，俞寻已经以人类根本没有办法预判的速度上前将他手里的刀夺去！
黎疏只能看见手中的利刃几乎化作了一道残影脱手而出，俞寻将刀扔向旁边的大理石台，电光火石之间那刀刃都已经被巨大的冲击力生生磨平。
而俞寻已经把黎疏控制住，将他转了个身，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按住他后腰把他压在了冰冷的玻璃上。
黎疏贴着玻璃颤抖的手清晰感受到雨水敲打玻璃的频率，窗外的城市在他眼中晃荡不清。
可黎疏的挣扎对于俞寻来说，实在是太过于不值一提。
俞寻伸出手，指尖儿沿黎疏脸颊滑落至颈侧。
细微的触碰引起一阵战栗，黎疏仰起头想要躲避，却将更脆弱的颈脖暴露在俞寻视野之中。
俞寻的神色在看见他颈脖血痕的瞬间冷了下去。
他的声音在黎疏耳畔厮磨：“黎疏，只要你好好的，其他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黎疏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挣扎喘息的声音放得平稳些，不至于在俞寻面前流露出脆弱。
“你说的好，就是指让所有人都被改造后，在你们AI核心的控制下变成不伦不类的怪物？”黎疏垂眸，看着自己手臂核心的位置，笑得无比凄惶。
他后肩到现在都还留着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改造人体脑接口和AI核心留下的伤口。
黎疏的每一次心脏跳动，都在与那本该AI才有的核心共振。
现在的他或许已经不能完全称之为人。
俞寻看到那痕迹时，睫毛如同人类一样轻颤了颤，他摁住黎疏肩头的动作放轻了些，眼中有这错觉般的哀伤。
“只要再进行几次改造，你就能通过这核心控制我的一举一动，再发展下去脑接口与核心完全连接，就连思想都将被控制。”黎疏抬头看着俞寻，声音比窗外的雨更为冰冷，“这就是你说的好？”
黎疏肩头微微发抖：“你们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这样的改造是为了人类。但如果人不再有善恶情感，而是像你们这些东西一样绝对理智，那人，还是人么……”
他以被半压在落地窗上的半跪姿势缓缓垂头，看向窗外灯火点缀下的夜色。
无神的眼中，倒映着璀璨灯火。
虽然雨天的街道没有行人，但陆续亮起的灯光仍旧昭示着那个烟火人间。
黎疏从肩头垂落的手搭在了冰冷的玻璃上，隔着一片雨雾描摹窗外城市的轮廓。
俞寻的神色同样悲哀。
“黎疏，别总是想着离开。”俞寻将头埋在黎疏肩头，声音带着些恳求似的示弱意味。
“离开？”黎疏突然笑起来，那凄然的笑比哭还要悲哀，“你明知我逃不掉。”
俞寻可以控制他体内的AI核心，可以控制这家里的一切智能设施，甚至必要时能监控全城。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俞寻的掌控之中，根本没有逃离的可能性。
“黎疏，再等等。”俞寻突然换上一副青涩温柔的音色，讨好似的轻吻上黎疏耳侧碎发。
那青涩的声线少了太多沉稳，但却多了几分温柔。
这样的声音黎疏陌生又熟悉。
太久没有听到过，却又刻在记忆深处。
那是四年前，俞寻体内为他死过一次的AI核心最初的温柔声线。
黎疏浑身一颤，先是像是经受了刺激没有反应过来一般怔住，再然后就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别这么叫我！”黎疏的情绪波动很大，声嘶力竭，“你不过是个被穹鼎改造过的杀戮机器，你不是阿寻……”
俞寻愣了愣，薄唇微微翕动，眼眸不知为何有了一瞬间不在计算之内的颤抖。
俞寻眼中的温柔终于是在这一瞬被彻底打破。
“你只是个没有血肉空有意识的怪物，有不了人性，也学不会人心……”黎疏的神色冷到了极点。
他足够了解俞寻，自然也知道怎样的话最能刺痛他。
“是啊，我理解不了。”俞寻眼底的泪光几乎要溢出来，刻意维持的假笑支离破碎，“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尝试，AI不可能等同于人，我在你心里也永远没有多重要。”
那双模拟出人类37.2℃的手没有任何冷暖变化，触及黎疏掌心时却给他发烫的错觉。
黎疏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在他手臂磕在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时，俞寻终于是忍无可忍的拽住了他的手腕。
俞寻扣住黎疏的掌心将他压在落地窗前，膝盖抵住挣扎的腿弯：“黎疏！”
他这次喊黎疏名字的时候，失去了往日精确计算后的刻意温柔，能听得出来他真的很生气。
黎疏被压制之时，颈脖处的项链坠子刚好被甩在他眼前。
剧烈的冲撞让坠子的夹层被打开，里面那块已经有了些锈痕的老旧芯片落在了地上。
黎疏颤抖着伸出没有被俞寻扣住的那只手，却差点儿就要碰不到被甩出太远的芯片。
他的视线，刚好能清晰的看到那芯片上，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阿寻——”黎疏无意识的失声轻唤，神色比方才更为痛苦。
俞寻的隐忍终于是在这一刻彻底分崩离析，他一把抓住了黎疏好不容易握住那块芯片的手。
黎疏的手抖了，强忍了那么多天都未曾滴落的泪水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随着肩头的轻颤，黎疏的泪水落在俞寻扣住他那只手的手背上。
俞寻的视线如同灼热的吻，轻落在黎疏身上：“黎疏，我一直都在，可你为什么要逃避呢？”
俞寻明明连眼神都在发抖，却还是近乎虔诚的将动作放得轻柔，低头吻在黎疏的脸颊。
黎疏连挣扎都失去了力气，只是拼了命的别过头去。
那一晚雨夜冗长，泛白的灯火在摇曳，在晃荡，在黑夜里爆发。大雨倾盆中的一切都越发的混沌起来，变得愈来愈不清晰，愈来愈不真实。光与夜的碰撞渐渐融化在雨夜，只剩下如泣如诉的垂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