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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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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很难受吗？”黎疏满目慌张的伸手去擦拭俞寻眼角泪痕。
那滚烫的泪水太过于真实，以至于黎疏的手有些轻微发抖，像是不太敢触碰。
此时的俞寻已经转过身正面对着黎疏。
哪怕明知仿生的眼泪只是在模拟人类的温度，却也晃得黎疏心惊。
“就不该植入痛觉模块！”黎疏慌忙想要关掉痛觉模块，可他刚绕到俞寻身侧，就被一把拽住了手腕。
黎疏身形不稳，一手撑住旁边的工作台，另一只手就顺势摁在了俞寻手臂，若不是俞寻扶着他的手，只怕就真的撞了个满怀。
黎疏惊慌中连呼吸的频率都已经乱了。
俞寻侧身拉住他被泪水濡湿的指尖儿，又轻笑起来。
只是这个笑容要比刚才的泪水更为真实，连眼底温柔都在随着笑意轻轻的颤。
“你——”黎疏被笑容晃了眼，一时有些无措。
“不难受，刚才不过是感情模块连通仿生躯体后的功能性测试。”俞寻坐着，需要仰头才能看清黎疏，“那泪水是无意识的，但现在的笑是真的。”
情感模块中通过计算转化的生理反应在仿生躯体内游走，愉悦之时算力的短暂活跃和落泪之时核心的滞缓，都变得无比真实。
俞寻有了感情模块，开始想要尝试不同的体验。
他逐渐热衷于听悲伤的歌曲和看搞笑的电视节目。
但最过分的，还属大晚上看恐怖电影。
那晚黎疏因为睡前吃了不少零食半夜渴醒，刚走到客厅，就看到一个全息投影的鬼影披头散发的向自己爬过来。
阴森黑暗的客厅，窸窸窣窣的氛围音，再加上那真实得可怕的画面。
“啊啊啊啊——！”黎疏几乎当场就要跳了起来。
刺耳的惨叫实在是太过于凄厉，还好俞寻看恐怖片之前记得关上窗户，隔音甚好，不会打扰到酣睡正香的左邻右舍。
虽然黎疏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宁愿相信是有AI工程师造出了鬼魂AI，也不会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
但信不信和害不害怕，是两回事儿。
黎疏惊叫起来的瞬间，客厅的灯被迅速打开，全息投影在光线照射下变得白蒙蒙的。
黎疏与坐在沙发正中央观影位的俞寻四目相对，俞寻心虚的伸手去摸茶几上的投影遥控。
“你知道的，我不需要睡觉，所以……”俞寻自知理亏。
但是晚了。
被吓得睡意全无的黎疏觉得自己现在完全可以加班搞程序。
“我这就去给你更新一下程序，以后得学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然日子没法过了。”黎疏说着，砰的一声把喝完的空水杯跺在桌上。
俞寻默默关掉投影，心虚的拿起旁边的水壶给黎疏再倒了一杯水。
当天晚上黎疏当真一夜都没有合眼，连夜修改了奕迅的作息相关程序，就算不需要充电的时候，也得麻溜的滚去睡觉。
“这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俞寻试图抗议。
“你看恐怖电影显然也不是什么值得花时间的正经事。”黎疏无情的按下键盘回车键，将接口拔掉。
俞寻有些无奈的抬头打了个哈欠。
好吧，以后按时睡觉。
之后的一段时间，有了情感模块的俞寻，逐渐能够表达出更多的情绪。
AI核心毕竟是冷冰冰的程序构成，就算俞寻有意识，也很难去理解那些复杂的人类情绪。
他所显露出来的喜怒哀乐，更多时候都不过是根据数据和计算所模仿出来的一种表达。
但现在依靠情感模块与仿生躯体间的调控互通，他可以更近似人类的表达喜怒，会在或喜或悲的时候有更为真实的反应。
所以今天，俞寻在察觉到愉悦是一种如此重要的情绪之后，在黎疏的咖啡里多放了半勺糖。
他把咖啡端到工作室门口敲响了门，却只听里面闷闷的嗯了一声。
今天这是在忙什么，都懒得组织语言了。
俞寻推开门，把咖啡放在桌上，见黎疏并没有要瞒着他的意思，就往旁边的显示屏看过去。
黎疏面前的显示屏上是大段大段的文字，不断生成的信息迅速下滑，一眼望不到头。
“杀戮机器人？”俞寻俯身看去，“你怎么会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黎疏研究的方向专注AI核心的程序研发，一般情况下不会专注运用于单一领域。
更何况是杀戮这种禁忌领域。
黎疏终于是从显示器上移开视线，接过了俞寻递过来的咖啡。
今天的咖啡奶和糖都足够多，倒是比平日那健康的饮食符合黎疏胃口得多。
黎疏的心情自然也好了些，轻声回答道：“你还记得前几天见到的肖岳平吗，他之前最得意的杰作，就是现在最顶尖的杀戮机器人。”
“噢，就是那个看起来很邋遢的家伙。”俞寻显然很记仇，他可还记得自己上次被泼了一身水的事儿。
黎疏看向已经自动整理完成的资料：“我搜集了些业内未公开的资料，怀疑之前的有几次暗杀，有这个杀戮机器人矛300的参与，但它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俞寻翻看着那些资料，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可他怎么像是凭空变出来的，再往前就没有任何信息了。”
“是啊，很奇怪。”黎疏道，“这么完美的杀戮机器，从初具雏形到完成需要相当长的发展期，但是他就好像从天而降突然出现，没有任何发展过程。”
而四年前的很多事情也被人刻意抹除了痕迹，什么都查不到。
“四年前的他属于肖岳平，那现在呢。”俞寻在旁边的飘窗坐下。
“现在属于一个叫沈越的人，但那人的信息未公开，查不到他的身份。”黎疏皱起眉，“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把老肖逼到现在这程度，如果是故意隐瞒身份，那他定然不简单。”
当年肖岳平研制这机器人的初心是为了守护而非杀戮，可现在，一切都已经偏离了他的初心。
俞寻对肖岳平的敌视渐渐被同情取代：“算我大度，下次见面勉为其难安慰他两句。”
“你们见面能不掐架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黎疏对此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你如果给他来一句节哀顺变，那跟在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俞寻笑起来：“这样安慰虽然不会很有效，但会很痛啊。”
黎疏默默掏出日记本，写下【能自主学习的AI，比人更容易学坏】。
“四年前的AI，活动的关节还是机械设计，外观也没有那么接近真人。”黎疏分析道，“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自主意识，为什么会选择背叛。”
“意识……”俞寻轻声重复着，逐渐蹙眉。
意识不过是人脑对于客观存在的能动反映，有没有意识，是很难凭借单一事件去判断的。
更何况，也许AI的进一步发展，并不会偏向于意识。
俞寻突然道：“黎疏，也许有一种可能性，人类眼中极为珍视的意识在AI族群的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什么意思？”黎疏认真的看向俞寻，等他说下去。
“绝对理智的判断，在他眼中或许比情感更重要。”俞寻揣测道，“也许甚至都不存在所谓的背叛，只是绝对理智的趋利避害而已。”
黎疏缓缓低头。
他从未往这个方向设想过。
毕竟作为一个人类，本能的觉得人类胜于AI的关键，就是人所独有的意识和能动性。
但如果AI想要的与人类完全不同，从来没有想过感性的羁绊呢？
那失控，似乎就成了意料之中。
黎疏的手一抖，看向此时就坐在他面前飘窗的俞寻，突然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俞寻太像个人了，以至于黎疏时常忘了他的不可控性。
但如果俞寻也是如此想法，或许情感对于他来说也本就不重要，黎疏想构造的所有约束，也理应对他无效。
“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本就都不是绝对可控，很多时候，不过是看个人的选择。”俞寻看向旁边的显示器，“就像有的人选择金钱，有的人选择名利，但也有人会选择与挚爱执手一生。”
选择一事，本就很难说对错，也从来没有标准答案。
黎疏没能找更多跟矛300有关的信息，而直接去问肖岳平，也定然会吃闭门羹。
罢了，也只能暂且多留意着。
至少黎疏相信，他一定不会步肖岳平的后尘。
大概是前几日的确有些累了，黎疏半下午的时候就在沙发上靠着睡着了。
不过这个斜靠沙发的姿势显然算不上束缚，睡醒怕是容易落枕。
俞寻犹豫着把人儿移到卧室会不会惊醒，一番思索后还是决定把沙发靠垫挪一下，让黎疏躺舒服些。
毕竟这人的觉实在是太少了，若是惊醒只怕又好久都睡不着。
俞寻正准备扶着黎疏脑袋挪动靠垫，熟睡的人儿却并不安稳的蹭了蹭那温暖有力的掌心。
“阿寻……”
黎疏的声音很轻，似同悲泣。
俞寻的手一顿，原本小心的动作也轻微颤抖。
“所以我不是阿寻，是么……”
他低头看着熟睡的黎疏，心头荡漾开一阵如同被攥紧一般的酸楚。
这样的情感他尚是第一次体会，却比往日的喜怒来得更为强烈。
俞寻深知自己在穹鼎的这四年，与黎疏之间断然没有如此悲恸的经历。
黎疏口中的阿寻，或许从来不是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