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爱意》Juez

3、第八十三片梧桐叶

　　第一章梧桐影

　　沈公馆的雕花铁门在暮色中缓缓合拢，将街角报童"号外！直奉大战！"的嘶喊隔绝在外。沈清如伏在二楼窗台上，钢笔尖在牛皮本洇开墨痕："五月十七，梧桐新叶第八十三片。"

　　父亲总说深闺小姐不该关心窗外事，但那些随风摇晃的梧桐叶影，就是她丈量世界的尺。直到那个血色的黄昏，碎叶混着玻璃碴泼进书房——砰！

　　枪声像撕开绸缎的剪刀，沈清如缩在波斯地毯下，听见军靴踏碎青花瓷瓶。父亲嘶吼着"账本早烧了"，接着是窗外躯体落地的闷响。她咬住手腕遏制尖叫，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

　　第二章暗格

　　阁楼霉味钻进鼻腔时，沈清如才发现自己攥着染血的钢笔，不自量力地把这支笔当成自己的武器。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见角落里蜷缩的黑影。那人衣装残破，腰间渗出的血在松木地板上蜿蜒成河。

　　"别点灯。"沙哑的嗓音带着江浙口音，"追兵在巷口。"许砚声苍白的脸从阴影里浮出时，沈清如想起被暴雨打湿的白玉兰。她扯下绸缎窗帘为他包扎，发现他怀里揣着半本烧焦的账册——正是父亲书房暗格里的那本。

　　第三章夜莺与火

　　"沈会长替军阀洗黑钱，我们截获的账本缺了关键几页。"许砚声咳嗽着往伤口撒磺胺粉，"那页记着军火交易，所以他们要灭口。"

　　"…我想帮你们。"

　　沈清如将参汤放在樟木箱上，汤匙碰着碗沿叮当作响。

　　此后，阁楼成为了他们交换情报的基地，所有人都再三小心，谁也不想让悲剧重演。

　　这个声称要撕碎旧世界的男人，会在喝汤前吹凉匙羹，会用钢笔在报纸边角画滑稽小人逗她笑。当他讲述纺织厂女工蜷缩在漏雨棚户里分娩时，沈清如的钢笔第一次写下"这是吃人的世道"。

　　第四章暗潮

　　许砚声的体温在雨夜节节攀升，沈清如贴着门板，听见管家在楼下应付警备厅："小姐受惊发热，不便见客。"她转身时撞进滚烫的怀抱，许砚声眼底燃着幽火："明日码头有批童工要运去南洋。"

　　钢笔尖划破掌心。

　　沈清如褪下翡翠镯子塞给他："找当铺老周，就说...就说梧桐叶落了。"阁楼小窗推开时，秋雨扑灭了许砚声最后的呢喃："你该是玻璃罩里的玫瑰。"

　　第五章血色晨雾

　　火车站月台上，沈清如裹着灰鼠皮大氅，看着许砚声混在挑夫群里。他忽然折返，将一本密码本塞进她手袋："等新梧叶长满八十三片..."汽笛声吞没尾音，只有他残留的体温贴在心口。

　　三个月后，卖报童在沈公馆外蹦跳："革命党许砚声等人伏法闸北！革命党许砚声等人伏法闸北！"沈清如站在父亲坠亡的窗边，看着第八十三片梧桐叶飘落。许砚声画过小人的报纸浸在血泊里，钢笔吸饱墨水，对应着密码本，沈清如在纸上写下第一行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