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看吧》垠娗

7、在易城的约饭

　　姜过夷正在回答最后一个年轻人的问题。宇逞站在不远处，和几个同学聊了几句，又随意扫了一眼电子总结。

　　她收起手机，准备离开。刚迈开步子，宇逞的声音便从身旁传来。

　　“结束了？”他的语气平缓，完全没有急切。

　　姜过夷点点头，“嗯。”语气自然。

　　宇逞看了一下时间，“你现在直接回去，还是准备先吃饭？”

　　姜过夷本来没有太多计划，听他这么问，稍微思考了一下，“应该会先吃饭。”

　　“那一起？”宇逞提议，语气依旧自然。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可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两人同场参会，又认识，不至于把吃饭这件事上升到其他层面。

　　两人一边走向酒店方向，一边简单交流了一下时间安排。

　　宇逞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姜过夷：“晚上。”

　　宇逞：“那正好，我也是。”

　　她站定，拿出手机翻了翻前一天看到的餐厅页面，页面上的评价显示这是一家服务和环境都不错的星级餐厅，食物口碑很好，但人均消费稍高。她习惯性地确认了一下：“你对预算有没有要求？”

　　宇逞看了她一眼，语气随意：“400以内都行。”

　　姜过夷点了点头，调出餐厅信息，给他展示了一下：“那这家怎么样？”

　　宇逞扫了一眼餐厅环境，点头：“可以，就这家吧。”

　　“好。”姜过夷直接打电话订了位置，干脆利落。两人约定好时间，各自回房稍作整理，准备一起出发去餐厅。

　　餐厅位于城市中心的一栋高层建筑内，环境精致典雅，服务员的礼仪周到而流畅。从进门开始，便能感受到这家店的细致考究——大厅里摆放着装饰性的绿植和精致的艺术摆件，灯光温和，烘托出舒适静谧的用餐氛围。

　　两人一进入，便有服务员主动上前，微微弯腰，温和地询问：“请问是姜女士吗？”

　　“是。”姜过夷点头，落落大方。

　　服务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领他们走向预约好的座位，并细致地为他们拉开座椅。姜过夷神色自然地坐下，随手将外套脱下递给一旁的服务员，动作流畅且习以为常。她并没有因为高端餐厅的礼仪而显得拘谨，反而从容大方，显然对这样的用餐环境并不陌生。

　　宇逞的目光扫过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情绪。他发现，姜过夷并非那种对高端环境感到不适，或者需要刻意适应的人，相反，她很习惯，也很自洽。

　　餐桌上摆着一份菜单，服务员递上来时，姜过夷微微颔首，接过翻阅了一下。她点餐时也十分干脆，确认好想吃的菜后，轻轻一抬手，示意服务员过来。

　　“这道，和这道。”她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声音清晰利落，“然后再加一个招牌汤。”

　　宇逞等她点完，补充了一道自己想吃的菜，随即合上菜单。服务员微笑着确认：“请问需要其他推荐吗？”

　　“不用了。”姜过夷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沉稳，“这些就够了。”

　　服务员微微弯腰，接过菜单，轻声应道：“好的，请稍等。”

　　“你很习惯这种环境。”他随口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点观察后的笃定，而不是简单的客套。

　　姜过夷轻轻扬眉，“什么意思？”

　　“你点菜的节奏，包括对服务的熟悉度。”宇逞笑了笑，“有些人会有些拘谨，或者不太适应这种比较正式的服务模式，但你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姜过夷端起水杯，淡淡地抿了一口，语气平静而自然：“我从不觉得享受服务是一件需要适应的事。”

　　话题就此展开，两人都没有刻意把谈话引向过于私人的方向，而是自然而然地聊起了今天的论坛。

　　“你觉得今天论坛怎么样？”宇逞问。

　　“挺好的。”姜过夷轻轻点了点头，坦然道，“比我预想的要有趣。很多人有真材实料，愿意探讨实际问题，而不是空谈概念。”

　　宇逞略带兴趣地看着她：“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姜过夷抬眼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弯起，并不否认：“嗯？”

　　“因为你今天说了很多话。”宇逞语气平静，带着一点观察后的确认。

　　姜过夷笑了笑，语调随意：“我本来也不是话特别少的人。”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喜欢安静的人。”宇逞顺势接道。

　　姜过夷轻轻挑眉，语调依旧淡然：“可能今天心情好吧。”

　　宇逞轻笑一声，缓缓道：“那你之前微信总是只回我一点点消息？”

　　她看了他一眼，平静道：“那可能你话太多了。”

　　宇逞低低地笑了两声，没有反驳，反而顺势道：“那今天你是不是觉得我还行？”

　　姜过夷抬眼看了他一瞬，似笑非笑地道：“你指什么？”

　　宇逞耸耸肩：“至少今天，我们能聊得上了？”

　　姜过夷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思索片刻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我一直都能聊，只是大多数人跟不上节奏。”

　　宇逞闻言，眼底笑意加深：“那我呢？”

　　姜过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真的很巧能在易城遇到你。”他随口说道。

　　“是啊。”姜过夷应了一声，神色自然，“不过你导师没来，让你一个人来，确实挺意外的。”

　　“我导师对这种论坛兴趣不大。”宇逞笑了笑，“但让我来听，算是让我接触一些行业的不同角度。”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姜过夷问。

　　宇逞微微一顿，随后笑道：“我很喜欢你今天关于可持续发展城的发言。”

　　姜过夷挑了挑眉，“哦？”

　　“你说的观点和很多人的角度不太一样。”宇逞的语气带着几分思考，“大多数人在谈论未来城市时，都会强调科技和绿色能源的结合，但你更关注的是人的需求，关注社交和社区归属感，这一点很有意思。”

　　姜过夷端着水杯，慢慢地旋转了一下杯身，淡淡道：“其实也没那么特别吧？你说的，的确是大部分人的角度，但很多人的理想生活并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智能系统在管理一切。”

　　宇逞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听起来，你对这类话题的思考比一般人更深入。”

　　“只是我不喜欢忽略本质的问题。”姜过夷放下杯子，看向宇逞，“那你的角度呢？”

　　宇逞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科技赋能城市是必然趋势，成本下降，效率提升，资本流动更顺畅……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会接受。市场归市场，人的需求归人的需求。”

　　姜过夷轻轻点了点头，认可他的回答：“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务实一些。”

　　宇逞失笑：“你之前觉得我是那种理想主义的？”

　　“也不算吧，毕竟你之前的表现，主要是在查户口。”

　　宇逞被她这句带着一点玩笑意味的话逗笑了，“那你现在对我的印象有改变吗？”

　　姜过夷淡淡地道：“还行，至少你在饭桌上没继续查户口。”

　　宇逞轻轻敲了敲桌面，认真道：“那我还是要趁机问一句——你是云陵人，但是在映湾读的研究生？”

　　姜过夷不意外他问这个，倒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语气随意地道：“我本科在云陵，研究生在映湾，学分修够了，论文也通过了，现在实习。”

　　宇逞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来你比我还早摆脱课程的束缚。”

　　姜过夷轻轻一笑。

　　宇逞点了点头，话题不知不觉深入了一些，他有些感兴趣地问：“那你为什么选择去南恒实习？”

　　“公司方向符合我的兴趣。”姜过夷简单回答，但又稍微补充了一句，“而且南恒确实有更好的行业机会。”

　　宇逞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道：“所以，你的选择一直都很清晰。”

　　姜过夷没否认，轻轻挑眉：“你也是吧？”

　　“算是。”宇逞轻轻转着茶杯，语气带着一丝笑意，“不过我的选择，有时候也看缘分。”

　　“哦？”姜过夷抬眼看他。

　　“比如今天的饭局，就是个不错的‘缘分’。”宇逞笑着说道。

　　姜过夷轻轻笑了笑，没有接话。

　　两人不疾不徐地吃着，偶尔聊几句，彼此的互动自然而流畅。话题从论坛的内容，逐渐聊到各自的学习、实习经验，甚至偶尔提到一些行业内的趣闻。姜过夷并没有抗拒这样的交流，她本来就不是完全冷淡的人，只是她更习惯有意义的对话，而不是无谓的社交。

　　两人结完账，走出餐厅。离高铁发车还有点时间，两人便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附近的商场随意走了走。

　　姜过夷走到一家纪念品店，目光在货架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一排城市冰箱贴上。她随手拿起一个，上面印着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和代表性文化元素。

　　她随意地翻看了几款，然后拿起它们放进购物篮。

　　宇逞看着她的动作，微微挑眉：“你是到哪儿都买冰箱贴吗？”

　　“正好遇到了。”姜过夷淡淡地道。

　　宇逞低低笑了一下：“那你家冰箱上该有不少了。”

　　“还行。”姜过夷不置可否，结完账后，随手把小袋子放进包里。

　　两人从商场出来，正好时间差不多，便一同打车前往高铁站。

　　夜晚的易城灯光璀璨，街道上的车流川流不息。

　　车内气氛一时有些安静，直到姜过夷忽然想到什么，轻声道：“……好像退房时间挺晚的，不是平常的那种。”

　　宇逞闻言，微微挑眉，笑道：“你是刚刚才想起来？”

　　“嗯。”姜过夷看着窗外，语气随意。

　　宇逞轻笑：“看来你今天是真的心情不错。”

　　姜过夷没有接话，眼神依旧平静地望着窗外的夜景。

　　车厢里又恢复了短暂的安静，但这次的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余韵。

　　高铁站越来越近，车内的广播报出即将到达的提醒。宇逞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车次信息，随口道：“你几点的车？”

　　姜过夷随手解锁手机，看了眼票务页面：“二十分钟后检票。”

　　“那差不多。”宇逞点头，随口问道：“回南恒后回家？”

　　“不然呢。周末去加班。”姜过夷淡淡道。

　　宇逞轻笑：“看来你还是比我忙。”

　　姜过夷没否认，拉好包的拉链，抬头看着窗外的高铁站，淡淡道：“走吧，检票去。”

　　两人下了车，一起走进站厅。人流不算太多，广播里循环播放着车次信息，自动检票机前的队伍有序地排着。

　　站在队列里时，宇逞忽然开口：“下次有类似的论坛，你还会来吗？”

　　姜过夷语气淡淡：“不一定。”

　　宇逞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下次再见？”

　　姜过夷看他一眼，没否认，语气平静：“再见。”

　　高铁稳稳地停靠在南恒站，姜过夷拎着行李下车，熟练地叫车回家。南恒的夜晚灯火通明，窗外的街景熟悉又带着一点久违的疏离感。她靠在车窗边，难得有些放空。

　　进了家门，她把行李箱随手放在一边，伸了个懒腰，准备先去洗个澡再考虑工作上的事情。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宇逞云大：到家了吗？】

　　姜过夷瞥了一眼，手指停顿了一下，还是随手回了一句——

　　【刚到。】

　　对方倒是秒回——

　　【宇逞云大：那就好，早点休息，晚安。】

　　姜过夷扫了这行字一眼，没有再回，随手把手机扣在桌上，转身去浴室。她向来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周围有或没有人，都不会影响她的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