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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擦肩而过 ...

  •   路浔想过他会因难以启齿而说不出来,但话到嘴边,路浔却觉得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可以说的事情,竟然就那么平静地告诉了丘迟暮。
      看见男孩皱起眉,似乎不懂,路浔心底也没有说出真相的羞耻感,反而他觉得轻松了不少,继续把话解释完。
      “正常的大家一生只会经历两次分化,但有些高阶级的信息素会根据信息素浓度的提升,进行再一次的性别分化,这种情况叫做第三次分化,只不过现在很少见。”
      但很无奈,路浔就是那么强,就是遇到了第三次分化。
      一旁没说话的岑老师比丘迟暮更快捋清楚事情经过 ,“原来是因为分化晕倒了么?”
      路浔点点头,而下秒丘迟暮又开口了:“但你还是alpha,还分化有什么意义?”
      路浔心道要是真还是就好了。
      他摇头:“不是了。”
      丘迟暮疑惑:“不是了吗?你自己怎么确认的?”
      路浔突然沉默下来,转眼看到亲妈想开口。
      算了,他也没有回答一半不说完的习惯。
      “我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了。”
      终于说出来,路浔不知是什么感受,似乎有点惆怅,心脏在密密麻麻发痒。
      但不疼,痒也不是因为难过,可能是因为比起一开始的失落,现在路浔更期待丘迟暮听完后的反应是什么。
      是惊讶,亦或同情?
      “但我能。”
      心中那只半空悬浮的大铁锤猛然砸下直逼心窝,片刻后,掀起泱泱汹涌涛浪。
      丘迟暮说,他能闻见他的信息素。
      “不可能。”
      路浔的第一反应是否认,“他不是alpha”这件事是他自己亲自确认的。
      他一开始也不相信自己会彻底感应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反复去做检测得到的也是数据异常,根本测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曾经的路浔也自欺欺人过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只是一些分化后遗症。
      但过了这几天,在如何感应都无法得到一点自己信息素存在的消息后,他总算认了下来。
      路浔是一个拥有极高自律性的人,他给自己设定了作为高阶alpha明确的目标与对自身的要求。
      严于律己的性格决定了他不能容忍自己失败,和同样不能接受自己拒绝承认失败。
      因此只是经过了反复确认的几天后,路浔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就是失去了自己的信息素,路浔是个没有信息素的alpha,不。
      他不伦不类得都不法称作beta。
      而这时候却突然有人告诉他,还有人能闻见路浔的信息素。
      告诉路浔,他还是alpha。
      丘迟暮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路浔的心里掀起骇浪,似乎他只是在认真的阐述自己所感知到的:“你的信息素是花香对吗?”
      路浔点头,许久后,他开口:“是。”
      丘迟暮顿下,路浔看到他鼻子动动,似乎嗅了嗅,像是再确认一遍,接着道:“是一股开始有点甜,但后调很苦的花香,对吧?”
      心脏重锤,掀起滔天巨浪。
      路浔看向丘迟暮,这次目光里不带任何调侃或意味深长,仅剩纯粹的凝视,语气都端正不少:“对,你都说对了。”
      细细水沫汇做泉泉小溪,点点滴滴聚拢于硬生生砸出的大坑里,形成一小块明镜般的水泊。
      ……
      “信息素匹配度……-0.01%?”
      沈玫拿着两人刚刚做出的信息素匹配单不太理解,她面色不佳看向路浔,奔波受惊一周而显得疲惫的脸上露出担忧:“这是什么意思?”
      路浔露出安抚神色,说出他的推断:“这可以解释,alpha与alpha之间本就不存在匹配度这一说法,匹配度为负是正常现象。”
      相反的意思,他和丘迟暮现在只差0.01%的不匹配度才是最不正常的。
      路浔抬眸去看一旁同样盯着检查表的丘迟暮,不良少年神色漠漠,目空无视般望着擦得反光的大理石地面。
      明明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放做其他寻常alpha在此路浔肯定会排斥至极。
      然而现在在他身边发呆的人是丘迟暮,路浔不觉得他有什么看不顺眼的地方。
      这其实很奇怪,无论从什么方面上谈,都很奇怪。
      难道不是无稽之谈吗?
      丘迟暮一个alpha,他一个丘迟暮说还是“alpha”的alpha。
      他竟觉得丘迟暮万分顺眼,甚至,他控制不住想接近眼前这个alpha。
      不是外貌气质之类可饰物体的吸引力,这像是一种直觉在告诉路浔:
      靠近丘迟暮一点,就能好受一些。
      尽管现在路浔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需要治疗的不适。
      这种东西,他愿意归结为信息素的相互吸引力。
      虽然,“alpha”与“alpha”之间有吸引力这一点,本就是荒谬错误的。
      就像他和丘迟暮的重逢是在初秋而非满夏。
      像丘迟暮从“池慕”成了“迟暮”。
      他们这次重逢或许就是错误的。
      是迟来的惩罚。
      是来自孩童约定的谴责。
      “吴医生,你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医生走进病房,沈玫女士担忧地上前询问。
      “刚刚路同学说得猜测是对的。”姓吴的医生从他手里接过检测单,抬头看了看路浔,随后把目光定格在丘迟暮身上,语气带些犹豫,
      “第三次分化病例太少,且目前几乎没有可提供参考的数据出来。路同学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我目前并没见过同例。”
      沈玫女士压在胸口的气不上不下,沉沉压着心脏,闷得喉间翻涌来干涩。
      就连最好的医生都说无医可治,那她的儿子,那么骄傲的孩子今后该怎么办?
      “但我认为这并不是无药可救,还有一丝……可能,我认为的。”吴医生看着女士难受,也不好意思卖关子,说完上去就立刻接上下句。
      吴医生开口时看着丘迟暮,一旁纵观全局的路浔明白了吴医生在想什么。
      解铃人还需系铃人。
      破局钥匙,已在眼前。
      吴医生说了很多,这和路浔几乎一致。
      大概意思,路浔不是失去信息素,而是信息素等级过高,因意外提前分化,身体机能没来得及适应突破的信息素,引起了“雪盲反应”。
      当四周全是积雪,在晴天日光的照射下,反射的雪光会使人短暂失明。
      吴医生继续道:“而丘同学也是超高阶alpha,根据匹配度,你们之间的信息素吸引力是最亲密的。”
      路浔心底一动,看向专心听讲的丘迟暮。“我认为,丘同学的信息素可以帮助路同学重新感应到自己的信息素。”
      路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望他,但现在的路浔想看到丘迟暮脸上做出相对应的表情。
      或许真是无聊到透了。
      又或许,是看到了希望后,路浔试图抓住这一忽明忽灭的微弱隔帐烛。
      烛光透过薄薄一层灯罩映入他的眼帘,路浔像极那只扑火的飞蛾。
      那么丘迟暮,你应该怎么想呢?
      黄毛男孩瘦削的身板□□,笔直直立着,俊美的面容没有泄露出丝毫多余表情,淡色嘴唇依旧如故的下拉,只是浓密睫毛轻轻扇动,像只舞动蝴蝶,似乎悬停路浔心上。
      单薄蝶羽,一颤一颤地,拂起风吹在心间。
      路浔不记得那时丘迟暮到底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神色来说出那句话了。
      他只记住了沈女士惊讶且感激的泪,以及那位岑老师深深的鞠躬。
      沈女士说:“下周,我就让路浔去到A班。”
      岑老师点头答应:“好,我下周会安排路同学和丘迟暮做同桌的。”
      两位女士握手言和,依依惜别。
      就这样,在路浔还不知什么情况之下,他和丘迟暮被安排了同桌。
      直到连沈女士都出去,四周无人,直到病房里那台力道有劲的空调吹到路浔裸露的皮肤上,冻得人猛打一激灵。
      他才慢慢反应过来。
      好像刚刚沈女士在出去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好像是告诉他了今天就可以出院。
      这会儿沈女士是去办出院手续。
      感觉一旁的光很亮,路浔看过去,还是那扇关上的透明窗: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错,似乎是秋日里少数不多的暖风天。
      路浔住的病房楼层并不算高,从这里的窗望出去,能看到树影晃动的枝干。
      南方的秋日树和北方的秋日树不一样。
      北方树挂满一片金灿,明日便可散落一地黄金叶。
      南方树大朵青葱枝头,似乎存留满夏用不完的活力。
      翠绿的叶映入眼眸,路浔心想着,好像,“这也不算是没看到南方的夏天吧?”
      毕竟树叶都还绿着呢。
      忙活不久后,沈女士进来叫他出院了。
      坐在车上,路浔终于看清了窗前那颗树的具体位置:
      是一颗老榕树。
      榕树的树枝苍大茂盛,密密麻麻绿叶大朵舒展,底头沉甸甸压着一个陈旧盖顶的公交站台,正巧标着“25路”的公交汽车即将到站,在站台上唯一的一个车客准备上车。
      车客耳上亮闪闪带着三个黑色耳环,酷拽极了。
      路浔眼见车客伸手把暖黄的头发重新压在乌黑衣帽下,他的背脊笔直削瘦,就那么站着,像极在他头上的那颗老榕树,沉默却沸腾。
      下秒间,车客抬起眼,与路浔的目光对上,而沈女士成功启动车,丘迟暮同步登上25路。
      一东一西,他们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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