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撮雪》月亮坠落了呀

1、“娇气”

　　美国纽约
　　22:00
　　“Hey！Joe！”
　　浸着酒意的呼喊越过千万红紫灯光，传达于耳边
　　江逸琛嘴里的烟一顿，向不远处一瞥，对酒吧门口角落里的人影点了点头，迈着步子走近
　　“Hey，bro！”
　　沈易捶了捶江逸琛胸口，笑了笑
　　江逸琛将叼着的烟向上扬了扬，指尖捏住烟柄，缓缓吐出一口烟
　　“行了，别装了”
　　江逸琛将烟蒂扔在地上，皮鞋不留情地踩着
　　“得，江哥，你别说，这英文还真烫嘴”沈易继续笑道
　　江逸琛偏头嗤笑了一声
　　“待了三年还没习惯？”
　　“哎！这哪儿能一样！”
　　沈易跟着江逸琛，进了酒吧，随便选了个正对舞台的位置
　　这一路上，江逸琛听着沈易说的国内佳肴，从四川火锅到北京烤鸭……香气扑鼻
　　“吃货”，他扔下一句，唯留沈易一人仍喋喋不休

　　“对了，江哥，你来这儿多久了？”沈易跟着他坐下
　　“八年”
　　“今年回国吗？”
　　江逸琛连开了三瓶酒
　　“回” 他漫不经心地答
　　“圣诞节后就回”

　　八年前的伤口早已结痂，也该回去看看了

　　听着沈易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皮，江逸琛接着一杯又一杯啤酒下肚，耳边扑克牌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红紫色灯光扰着他眼，他不适地眨了眨，向别处望去
　　那是……
　　！
　　23:00整
　　白色光束穿透红紫色光，汇聚于酒吧舞台上
　　台上的人身穿一件白色蓬蓬裙，身后一对小翅膀随着节奏摇摆，在灯光下亮亮的，像星星，发着光
　　她唱的是Anson Seabra的《Christmas List》
　　孟夏弹着吉他，柔和的音符从红唇间缓缓流出
　　“I tried to make my Christmas list
　　But I don’t want a single gift ‘ Cause I’ve got everything I need
　　So I won’t ask for anything
　　No shiny toys or fancy things ‘ Cause I’ve got everything I need
　　With you here next to me”
　　……
　　这是我想送给他的圣诞礼物，是一份跨越了八年的礼物

　　江逸琛走出酒吧，他想去透个气
　　他感到心底有什么在慢慢开裂，暖暖的，夹杂着些许疼痛
　　结痂是骗人的，血液在涌动

　　孟夏喜欢这样的隆冬
　　冰冰凉凉的，指尖一碰就要被冻僵了似的
　　像他

　　高纬度的冬天还会下雪
　　不像在南城，一小撮雪都要渴求好久好久

　　孟夏戴着蓝色围巾，撑开伞，从旁边的小巷子里缓缓穿过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路，旧旧的，静静的
　　可以一个人欣赏雪花，可以看看圣诞节里不一样的角落，彩色里的一抹灰
　　今天也一样，伸手去够雪花，再看看是什么形状

　　可是，
　　“嚓”
　　一道火光在余光里亮起，孟夏侧过头，借着那一点点的光亮，仔细地用目光描摹那人的脸
　　他嘴里叼着根烟，烟头处是点点猩红
　　他的指尖捻过烟蒂，缓缓吐出一口烟
　　许是太近了，孟夏呛了口烟，偏头猛咳了一阵
　　微张开眼，孟夏在满眼泪光中看见那个身影正缓缓走近
　　“娇气”
　　他嗤笑
　　猛地回头，逃离逃离逃离……她脑瓜子被这样的字眼充斥
　　她，认出他来了，那个上一秒还念念不忘的人，单凭气味，她都能找出他

　　江逸琛回忆着刚刚看到的那条蓝色围巾
　　“好旧啊”
　　他不会知道，后来，那条围巾是他忍不住的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