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山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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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赵宝这副神秘样子，宋逐云不免也被勾起了些许好奇。
紧接着，就见赵宝一手捏起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道：“天地阴阳，吾血昭昭，”随着念咒声的响起，她的鬓角竟隐隐泛出些鳞片似的印记，“三首来偿，以通化境——”
铜镜骤然碎裂，纸人们脖颈之上的红绳随之绷紧，像被什么牵引着似得，一个个吊起来，荡到空空如也的镜框之中。
赵宝伸手拽回来两个，将其中之一塞给了宋逐云：“拿好。”
未及细问，赵宝又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青色血雾，点点滴滴洒在这两个纸人身上，纸人颤抖一番，红绳缠绕在一起，勾勒出一道门，门环上的独眼铜狮滴溜溜转着眼珠子。
“走。”赵宝拽着宋逐云纵身跃入门中，“你可记好了，一会看到些乱七八糟的，可别随便碰，要是被山神发现了，有咱俩好果子吃。”
门中世界雾气浓厚极了，要说是伪神洞，却又隐隐有些不太像，一切情景仿若梦中，迷蒙看不真切。无数丝线从不知何处通来，一缕缕连在头顶，其上还串着数枚铜钱，偶尔碰撞在一起，便一个接一个响起叮叮当当的回声。
“踩着我的脚印走。”赵宝嘱咐道。
小女孩此刻面孔板正极了，眼神警惕，看起来比她外貌可靠的多。她伸手一招，远处便飘来一盏灯笼，昏黄光晕照出脚下泥泞的青灰色湿润土壤。
宋逐云不敢大意，亦步亦趋跟着赵宝走。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越发浓厚了，她突然回过神来，却发现前面领路的矮小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赵宝？”
她轻声喊了几次，却并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是深处飘来了铁链拖曳的声音，正缓慢向她靠近。
这可不妙。
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请赐时间已过，这伪神洞中的气氛诡谲非常，且似乎有迷惑人心智的能力，她与赵宝正是突然就走失了。
现下又遇到不知名生物，她修为尚低，也没什么奇异手段，难不成要死遁回竹身里去？
——要说这死遁之法，正是宋逐云自《功法》里学到的，亦是她敢两次同赵宝下洞的底气。虽说会损耗修为，可她现下本就没多少，便是丢了也不甚可惜。
宋逐云暗中掐好手决，只觉得死也要当个明白鬼，咬牙思索一会，竟是冲着声音来源迎了上去。
“我就看一眼。”她暗自思量着，“看到了，我就立马离开。”
以防万一，宋逐云又用了隐息蔽形符，这才往前走了几步，拨开浓雾，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队从头到脚皆覆着铁甲的人，制式看着倒是与洞口的守卫很是相像，只不过更加沉重了些。
铁甲人步伐沉重，身上半点活人气都没有，领头人举着面黑旗，上书两个宋逐云不认识的字。
但这字她曾见过的。
就在村子门口，那块大石头上。
只不过村口的石头实际上有三个字,宋逐云当时便猜测这是村子的名字，这么推算的话，黑旗上的两字兴许就是“某某村”中的某某。
这队铁甲人不像是冲宋逐云来的，反而似乎在巡逻，一举一动宛若丈量好的一般，个个如出一辙。
她小心地将自己又往雾中躲了躲。
待他们走近了些，宋逐云正能看见这群人眼中都跳动着青色的火焰，与她擦肩而过。走动间，盔甲摩擦，响起阵阵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
身后石壁正在这时突然伸出一只手攒住宋逐云的胳膊。
若非顾忌着铁甲人此刻正在自己面前，她险些就要惊叫出声来。
好不容易憋住后，再回过头看，身后哪来什么石壁？
分明空空如也——还站着个小女孩。
赵宝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走到这来了？”
宋逐云连忙捂住她的嘴，频频回头，看铁甲人离开没有。等他们走远了，她才将手撤下,道：“你也不怕被发现了！”
赵宝露出个莫名其妙的表情：“被什么发现了？”
难不成赵宝看不到？
宋逐云蹙着眉回道：“一队铁甲人，手上拿着黑旗子，上头写着的就是村子门口石头上的前两个字。我看他们举止，倒不像是活人，或者是傀儡？”
傀儡有别于死尸，乃是将活人以秘法炮制，或蒸或煮，骨肉酥软之后，将以自己指尖血浸泡过的线从中穿过，再次缝制成人形后晾晒而成。
若想要傀儡更加强大、听话，浸泡血线时，便要用自己心头血了。
赵宝若有所思，摸着下巴道：“村子门口石头上……那就是‘白石’二字了。你当不知道，白石村之所以这般命名，正是因为这里有不少采石人，也就是你白天看到的那些守卫。村子里的成年男性都被山神征召了去，取而代之的，便给了其他村人请赐的权利。”
“采的石头就是贡品吗？那石头莫非有什么奇异之处不成？”
“放在这里，倒也算个稀奇物件。此地灵气稀薄，白石依托于灵脉而生，久而久之便沾染了不少灵气，比起打坐吸收要快不少。只不过我两年前来时，便察觉到此地灵脉已然将近枯竭了，按理来说不该撑这么久……”
赵宝思索片刻无果，索性抛开不管。反正真相如何，待她筹谋之事一成，自然也水落石出。
“至于你说的铁甲人，我确实没有看到，只见你突然就越过我往前走去了，怎么喊也不听，可能是四将的手笔。你之前来那次，兴许是被它们下了标记。不过，只要你拿好我给的纸人，不要到处乱碰，我自能保你性命无虞，且放心就是。”
对方虽这么说，宋逐云却不敢将自己性命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真正令她安心的，还是那死遁之法——好歹是她花费半数修为试过的。
她不曾表现出来，只点头道：“那现在去哪？”
赵宝微微一笑：“这不是已经到了？你且睁开眼看看。”
睁开眼？
什么睁开眼？
她现在难道眼睛不是睁着的吗？
宋逐云心思几番轮转，意识到此眼非彼眼。
她下意识闭目凝神，复又重新睁开，眼前景色便骤然变换，漆黑狭长的甬道扭曲拉长，复又缩回来，变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洞府。
这洞府比白日所见到的更为奢靡，无处不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铜钱元宝堆的满地都是，红烛幽幽燃烧着，更添几分鬼魅。
可是既然都是伪神了，难道还在惜这些俗世财宝吗？
宋逐云本想问问赵宝，谁知有心说话，身体却不听使唤，莫说开口了，连动都动不得一下。她再抬头看去，方才本该是赵宝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具铁甲人。
她被骇了一跳，然而这具无法驱使的身躯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她表达情感的手段。
只听赵宝传音道：“这两具采石人就是那两个纸人的生辰八字之主，我俩现在算是附身其上，借其五感，某种意义上大概跟四将差不多。”
“这法子虽说隐蔽，可要想贴近被附身者的五感，一路上便有些凶险。再加上四将与此法同出一源，它们也容易察觉到我们的动静。不过好在只要附身后不轻举妄动，倒也没什么风险。”
她这么一说，宋逐云当下再不敢尝试操控这具躯体，只老老实实呆着，默默将学会传音提上了日程。
这俩采石人仿佛不会累似的，在这站了不知多久，宋逐云也感受不到一丝疲惫。
她正漫无目的的发呆，突然听赵宝语气急促，小声传音道：“来了。”
她连忙打起精神，耳边飘来锣鼓齐鸣的声音，循着声音来源望去，远处正走来一队车辇，两侧列队的都是铁甲人，手上举着黑旗。
待车辇行近，只见其上坐着的人头戴漆黑旒冕，一身黑袍，绣着四爪金龙，却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龙身上还有一团莫名的金色绣团，远处看去，仿若第五只龙爪一般。
宋逐云心里暗叹：难不成这个世界没有这些忌讳？龙袍谁人都可以穿，旒冕也成装饰物了？
无人可以与她解答，她无聊之中，便忍不住想多了些。
说不准这伪神野心勃勃，想要造反称帝，所以才搜罗这么多财宝，好彰显地位；又或者这人是什么亲王之流，被流放到这荒凉地界，现在还暗搓搓想要报仇？
胡思乱想间，车辇已走到面前了。
被附身着的采石人恭敬弯腰低头，宋逐云的视线随之落到地面，视线盲区里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见一双黑色长靴缓步从视线上方落到正中央。
“抬头。”
山神说。
采石人听话抬头。
宋逐云却如临大敌般，心下一惊。
她此时此刻竟有种被野兽盯上般的毛骨悚然，吓得她险些炸毛，又按捺着不敢轻举妄动，也无法阻止采石人抬头的趋势。
紧接着，一根玉笏落在了她的下巴。
采石人虽然抬起了头，却仍垂着目，丝毫不敢直视山神真容。宋逐云也无从知晓此刻对方脸上又是什么表情。
她只是惊疑思索：难道是自己身上的印记被发现了？
正此时，却听赵宝蓦然传音，急声道：“走！”
与此同时，那双捏着玉笏的手虚虚在她面前一拢，宋逐云便感觉自己似乎正在逐渐从采石人身上脱离出来。
危急时刻，赵宝一手将纸人从宋逐云身上唤出，强行掐断了两者之上的联系，她们两人才险而又险回到房间中。
宋逐云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她离开之前，听见那山神轻笑了一声，道：“糟心的小虫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山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