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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相拜过同一尊神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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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了大约二十秒,谢川点了接听,没说话。
裴行砚好像在室外,有呼呼的风声:“你出发了吗。”
“没有,马上。”
“那,我跟你一起?”
谢川默了,小学生么,出行还要结伴,雁云山又不远,打车半个小时就到。
他没有直接拒绝,拐弯抹角地回:“你不是有司机么,我要去坐地铁,不方便。”
裴行砚淡淡道:“司机今天没在家,我也打算坐地铁。”
旁边随时待命的司机缓缓地冒出一个问号。出于职业素养,没有出声,默默地等待安排。
把他的话又堵了回来,谢川拧着眉思考了两秒,说:“行吧,地铁站口见。”
裴行砚挂了电话,漾开了一个微笑。
司机看怔了,好想给老板发一个:“好久没看到少爷笑了。”
地铁站口,谢川先到,入秋天气渐凉,树叶簌簌的被吹响,他穿着黑色冲锋衣,全身上下都是黑的,单肩背着背包,一手插在兜里,面色平淡。
站在那里疏离感就很强,进站的人频频回头,有人想要联系方式却又不敢上前。
谢川往旁边站了一些,躲开人群的视线,发微信催促裴行砚:“还没来?”
低头看手机的功夫,面前压过来一个黑影,“来了。”
谢川抬头,裴行砚跟他穿着相似度很高,也是冲锋衣,一头黑发软软地垂着,半遮住眼睛,因为比谢川高了一点,更显得凌厉、压迫。
他转身:“走吧。”
还挺帅。
国庆期间,地铁比平时都要挤,一进去就没有位置,只有站在角落,谢川面色有点不好看,皱着眉,旁边有个大叔一直往他这边挤,都快没空间了。
谢川有些后悔坐地铁,他本来是想打车,但开始为了堵裴行砚的话,说他要坐地铁,后面又不好改口了。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挡在了大叔和谢川中间,有力又稳健,把双方隔绝开来。
裴行砚一只手抓着吊环,一只手护着谢川,形成了一个闭环的空间,面对面贴着。
车厢跑跑停停,惯性地晃荡,裴行砚时不时地砸进他怀里,擦着耳朵呼吸炽热。
谢川耳朵又红了,他转头低着声音,“有那么挤吗?”
裴行砚垂眼盯他:“嗯,很挤。”
谢川不说话了,身体退得不能再退了,一直偏着脑袋装死。
六站以后终于到了,谢川飞快地跨出去,在裴行砚眼里,羞怯又不好发作的谢川落荒而逃。
出站后还要打车,地铁直达不了。
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两点过五分,其他人都到了。
冯逸元老远就看见他俩,忍不住感叹:“我靠,黑黑双煞啊,这俩帅绝人寰了吧。”
李黎少有的有些花痴,目不转睛:“真养眼啊,穿校服都甩别人一条街了,冲锋衣更绝。”
张宴上前一步挡在李黎面前,“哪儿呢?没看见啊。”
李黎:“……起开,你个近视眼。”
才爬没多久,非常巧的是碰见了罗繁班上一群人也在这里。
齐阳兴高采烈的过去打招呼,攀上他的肩膀:“真他妈巧啊,这也能遇见!早知道一起了。”
罗繁:“潍城就这几个地方不是很挤,想一块儿去了吗这不是。”
各自打了招呼,罗繁后面的一个女生看见谢川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盯了他好一阵儿。
爬了半个多小时,这俩腿长的已经甩开大部队在前面了,出了薄汗,阳光照得额头晶亮一片,碎发微微汗湿。
净白骨感的手指倏地伸过来,指缝间夹着一张白纸。
谢川正想着打开背包拿纸,身边人像通晓他心意一样,先一步递了过来。
谢川接过,摁着脑门的汗,手又伸过来,握着一瓶饮料。
“你……”谢川想说什么,一路上裴行砚像他长辈似的,一直照顾着他,待遇好的不得了。
裴行砚:“我记得你说你喜欢甜的是吧。”
他怎么知道,谢川有点疑虑,面上却不显,淡声问:“谁告诉你的。”
嘴上这么问,手却接过了那瓶饮料,仰头喝了起来。
裴行砚微微笑了,“我猜的。”
路上走走停停,大部分时间是为了等后面的人,都不怎么累,一小时后,到达半山腰,齐阳一群人拖着酸软的身体,直道谢川不是人,跑那么快。
“腿长了不起啊!哎哟我去,这山怎么这么陡。”
谢川无情打击:“人家女孩儿都没有哭天喊地的,别说我认识你。”
李黎听到这话,默默按住了微微颤抖的双腿。
罗繁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石墩上:“先歇歇吧,天色还早,这半山腰附近好像有个道观,可以拜拜,让我的月考成绩别被我老爸追杀。”
“晚了!神仙还能篡改卷子不成。”齐阳怼道。
说是这样说,一行人还是去了道观,上香的人比较多,烟雾缭绕下,一副副虔诚的模样,一句句诚恳的祈愿。
谢川不信这些,但对信奉神佛的人也没什么看法,只默默地跟在大部队后面,看他们拜保佑学业的神像。
他转头,看见裴行砚跟他一样站着不动,随口问:“你不拜拜?”
裴行砚轻转眼珠:“我需要拜?”
自信且欠揍。
“在这里这么嚣张,小心一回去就被神秘力量制裁。”谢川梗了他一句,看不惯某人这么嚣张。
裴行砚轻笑,嘴上也不输:“你貌似也不需要拜,拜我就行,平时都是我在教。”
“……”
谢川顶了顶牙,默默地记上了这笔账,碍于环境,沉着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裴、行、砚。”
被叫的人反省了一下下,开始顺毛:“开玩笑的,别生气。”
齐阳本着来了不白来的思想,也不认识哪些神像管的是什么,觉得都是好的,连着一排拜了过去。
自己拜还不过瘾,顺手拉了站在走廊的谢川一起拜。
谢川:“??”
“你拉我干嘛?”
齐阳:“哎呀,来都来了。你杵那儿干嘛,这里不需要站岗的。”
谢川无语至极,但进都进来了,不拜一下就转身出去,好像不太好。
他跟着齐阳的手势动作,也拜了三下,拜完就溜了。
然后就看见裴行砚脸色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川没好气道:“没人把你嘴缝上,有话就说。”
“你拜的是送子张仙。”
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后面过来的齐阳听到这话也僵住了。
旁边目睹了一切的一对夫妇不解地看向他们,嘴里嘟囔:“现在求子从学生就开始求了吗?”
“…………”
谢川试图挣扎:“你又知道了?”
裴行砚抬起手指,指了指头上的牌子,“这不写着呢吗。”
语气平静,侮辱性极强,两个人,没一个看到名字的。
谢川待不下去了,捂着脸转头就走,社死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裴行砚想笑又不敢笑,抬手捂嘴轻咳两声,他怕某人听到笑声受刺激,回头又跟他算账。
谢川心里骂了齐阳几百遍,觉得面子挂不住,走了几步发现张宴跟李黎在拜一座神像,他抬头看了眼名字,太阴星君,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想,都在拜,这次应该不会错了吧。
或许是为了掩饰住刚才的尴尬,在他俩走后,进去准备拜拜。
片刻,身边多了一个人,裴行砚跟随着他的动作俯身、起身,往复三次,神像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深邃又祥和。
在往复低头的刹那间,裴行砚由心底蔓延而上的熟悉感席卷全身,他动作微顿,偏头看向谢川,眸光微幽。
原来,我早就与你一起,相拜过同一尊神像。
出去后,李黎滑动着手机,正小声地抱怨:“张宴……刚才你带我拜的姻缘??”
张宴嘿嘿地笑着:“是啊,怎么了,姻缘不能拜?我母单十几年了。”
李黎无语:“我们俩一起拜的,你说你求的谁的姻缘?!”
刚拜完的谢川:“……”
他缓缓转头看裴行砚,木着脸,眼神里隐着丝丝杀气。
他突然觉得,不是他克裴行砚,就是裴行砚克他。
而裴行砚的表情既不惊讶,也表现得不在乎,只安静地看着谢川。
谢川木然,转念一想,反正没人看见,无所谓。
结果下一秒,张宴不知死活地凑过来:“诶?川哥你刚是不是和班长跟着我们后脚进去的?”
谢川手一撑,撇开张宴的脸:“不是,你看错了。”
“没有啊…你俩穿得跟情侣装似的,很好认的。”张宴小声嘟囔着。
谢川觉得自己的拳头又硬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李黎赶紧过来拐走了张宴,“不好意思啊,他最近脑子有点问题哈哈哈。”
张宴:“??”
众人赶在了太阳即将西落前爬到了山顶,登顶的那一刻,齐阳如释重负大喊一声:“啊!....雁云山,我来了!”
罗繁紧随其后:“啊!!......”
其他人连忙与他俩拉开距离,在路人探究的眼神中装作不认识。
上面有很多零食摊,卖得五花八门,闲逛一圈后,选好了扎营地点,在人比较稀少的草坪上。
齐阳:“诶,罗繁你们跑那么远干嘛 ,围起来啊,把桌布拼一拼不就够了......”
齐阳跟罗繁张罗着布置场地,谢川、裴行砚和五班的几个去巡视有没有其他好吃的,就吃自己带的那点干粮根本不够。
果然,闻着味儿让他俩找着了卖串的,各样都点了一遍,烤都烤了半个小时,回去的时候提着满满一大袋。
看得齐阳眼睛都直了:“我靠,在这里也能吃上串儿,还是川哥会找。”
其他人也带了些水果和饮料回来,夕阳西下,众人迎着余晖围坐畅谈。
裴行砚自己没吃多少,一直盯着谢川爱吃什么,然后先他一步给他放手边。
五班的一些人对他们不熟悉,还停留在贴吧上对外传的一凑就掐架的印象。
“不是说谢川和裴行砚关系水火不容吗,怎么看着,还有点相亲相爱?”
罗繁咬了一口串,淡定道:“消息也要与时俱进啊,你这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
“有说法?”
“谢川一有事,裴行砚第一个上赶着护着,懂了没?”
后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谢川坐在对面,隐隐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皱眉抬眼:“在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
两人霎时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埋头吃东西。
谢川忽的转头,还是皱着眉的样子:“还有你,别往我这边塞了,都快吃撑了。”
裴行砚默默地收回手中的橙子,自己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