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紫灼心》于其月

7、龙星降雨

　　太子殿中，已经口吐白沫的煊宇，心脏骤然停止。

　　原来全日蚀中的异像指的不是高宗，而是太子煊宇。

　　但就在刚才，他的心脏似乎被某种力量敲击，一下，两下，三下……五十下，那奋力敲击的压力集中在他的胸口，直到第五十下，煊宇睁开了眼，吐出了气息。

　　李公公惊讶地呼喊：“太子殿下醒了！”

　　天象中那神秘莫测的日全蚀也随之过去，乌云散去后，出现了如同蓝宝石一样清澈湛蓝的天空。

　　如意寺中，挂在庙檐上的风铃清澈响起。

　　一名穿着尼姑服的老妪帮沈昭包扎，她知道沈昭能到这来不是偶然，是天意。

　　老妪实为前朝宫庭女冠，善药草与易容术，还懂符咒治病、预言灾祸，前朝亡国后，她被烙上了不详身份的标签。

　　沈昭不知道自己为何辗转到这，但似乎是冥冥中注定了。

　　“你愿意跟着我在这里修行吗？”老妪穿着素袍，神色肃静。

　　“我愿意。”

　　“你为何愿意？”

　　“因为我想活下去。”

　　“你原命只能活到今日。”

　　“今日？”

　　“你本命应活不过十四岁。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吧。”

　　原来在日蚀现象的三天里，过了沈昭的生日，作为一个分界点，沈昭十四岁之前是天之骄女，十四岁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沈昭退去了淡紫色的裙装，换了素袍。

　　沈昭在寺庙里过着砍柴挑水的子，往日那大小姐的脾性似乎不见了，她日日跟着老妪干活，研读星经，同时习得一些女巫之术。

　　煊宇那日甦醒后，内心平静了许多，他将沈昭送他放有紫水晶的香囊挂在身上，时不时望着手中那块绣有星辰图案的绢帕。

　　躲过了日全蚀一灾，高宗大喜，立刻着人筹备中祀殿祈雨，由钦天监监正高政仁主持。

　　此时的高政仁结交了三皇子煊亦，煊亦始终不明白，为何高宗要立了四皇子煊宇为太子。魏氏七年前就已经死了，加上煊宇受了一场重病，论才学与能力，这太子之位都应该让贤。

　　皇后的位置目前由三皇子的母亲宛贵妃替代，她是三皇子的生母，位份高，但早已失宠。

　　高政仁向煊亦献计。

　　“三殿下，不如用天象来说话如何？”

　　“但是大梁已三年不降雨，难道仅靠龙星的出现，就能天降甘霖？要是天不降雨又当如何？”煊亦疑惑地问。

　　“龙星仍然会出现，只要龙星出现，就可以将龙星比做克星，龙星刑克紫微星，便是上天警示，应该废除太子。”高政仁现在已将星象化作开拓权谋之路。

　　“好，到时候，本王会连同礼部，加上民间谣言，一起来做一场好戏。”煊亦笑道。

　　果然不久，民间说书开始谣传一首诗。

　　“旱魃为虐民苦楚，龙星闪烁梦难长。盼得甘霖润大地，莫让苍生泪沾裳。”

　　这首诗也传到了咸阳。

　　在如意寺庙生活的沈昭，现在跟着老妪上市集采买，听得老百姓说书先生大谈那日蚀现象，还说这场日蚀只是开始，大梁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大难。

　　沈昭日夜破译《甘石星经》，加上老妪授予的草药知识，沈昭现在也能识上百草。

　　沈昭跟着老妪行医，眼下的旱灾已饿死了不少百姓，内心隐隐作痛。

　　祈雨仪式中，整个殿堂被庄严肃穆的气氛所笼罩。

　　祭祀开始，高宗与百官在礼仪官员的引导下，登上祭坛，向神灵敬献祭品，并诵读祈雨文。

　　日头仍然高照，这个祈雨仪式已经进行了三天三夜了。

　　太子煊宇，三皇子煊亦，五皇子煊文，还有长乐公主也参加了祈雨。

　　但失去沈昭的煊宇早已没了斗志，他成天郁郁寡欢，唯独他没有诵文。朝臣中三皇子派系不断上奏废除太子，高宗一直搁置，心里想着就看这场祈雨，那龙星是否能成福星。

　　然而，祈雨仪式到了第五天，仍没有动静。

　　钦天监连同礼部上奏。

　　“废除太子，以求民安。”

　　高宗经不住百官相逼，太子煊宇也毫不反抗。

　　但是这场天象似乎显现了某种能量，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煊宇，使他慢慢地走上祭天台，望向天空，拿起祭文，大声朗诵。

　　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靠着风声传到了大梁的每一块土地上。

　　那饥饿的农民，边关没有粮饷的战士，枯萎的田野，还有在咸阳的……沈昭。

　　忽地瞬间，一滴雨落在了祭坛中，紧接着哗一声，降落了倾盆大雨！

　　“下雨了，下雨了！皇上！下雨了！”李公公高喊，他松了一口气，刚才差点就要废太子了，但现在龙星出现，扭转乾坤了！

　　太子煊宇在雨中望向天空。

　　此刻在寺里的沈昭也望向了天空中那颗璀璨的龙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