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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卯时天刚露脸……汴京城昨夜悄声落下初雪,今年冬雪格外大——
      只是一夜府里的树叶上便落下了一层厚厚的雪,地上的雪大概有三尺厚,一脚进去盖过小腿。
      整个院子都被雪包裹了起来,白雪皑皑的,是京城雪下的最大的一次。
      一夜整个云府被雪覆盖,每一处都独有一份雪的滋润,雪无声无息的飘落,不一会儿便落满了整个汴京。
      云府东边的院子里,一女子坐在亭中。简单不带修饰的发髻,没有任何的朱钗,面若凝脂。身上披这少见的浅绿色的毛绒披风,披风上的刺绣精致,栩栩如生有着丝绸般质感。
      女子身旁站着一排女使,手里端着各色各样的盘子,少说也有十几种,里头是不同的药材。
      院子中间还有一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裳跪在那,脸上像是受了打,嘴角留着血,还不知犯了何罪。

      春夏走到第一个女使旁,端过第一个盘子,稳当当的放在云晨初面前。
      晨初撑着手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注目的看着眼前的雪景……这雪白的竟然有些晃眼。
      春夏将盘子往她面前移了一些。晨初瞥了一眼,开始慢条斯理的往茶壶里放上几片新鲜的老姜片。
      放到第六片时…………
      一阵又急又重的推门声,声响大的,整个院子仿佛都震了一震——
      旁的女使小厮都被她吓到,手里端着的盘子都差点打了。
      晨初扭头淡淡的瞥了一眼,不为所动,像是习惯了,没再一片一片的往里放,直接全部倒了进去,然后搅了搅壶里的水。
      ……
      只见汤妈妈面色紧张往门外左右瞧了瞧,确认没发生什么事,又小心翼翼的将院门关上,随后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这汤妈妈向来是个稳重,必是发生了是什么要紧的事。

      “小姐!小姐……祖母那院的人来传话说今日不用请安了。”汤妈妈见着晨初便开始喊。
      “这不是好事吗,你这么着急忙慌的作甚。”
      汤妈妈收敛了神色,左右瞧了一眼,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小姐,听说昨晚夜里京城闯入了一伙贼人,线下封锁城门正抓着呢,外面乱的很。说是那伙贼人头子身边的领队的一个溜走了…………刚刚大人身边的人嘱咐让我们不要出去,怕他潜进府里。让我们好好待在院子里,今日都别出门了。”

      晨初依旧不紧不慢的,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什么贼人竟敢潜入官眷的府邸。”不过她还是意思的搭了搭腔。
      “不知,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那隔壁的院子早就让人守着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汤妈妈动作夸张,看着她,比看画本子有意思。
      “让院子里的小厮都注意些,一会儿见着太阳落山就把院子里的烛火都点上,不得有暗处。大家都小心谨慎一些。”
      “是。春夏你可要护好小姐。”
      “是。”
      这春夏是晨初母亲走后留下的武俾,为的就是护晨初安全的,晨初去哪都跟着,云母去世后,春夏和汤妈妈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她出了什么差池。

      晨初面上没什么波澜,丝毫看不出害怕,仿佛都不当回事。将煮好的姜茶倒进碗里。
      起身,站在亭子里看着院中的女子。眼底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春夏,拿着姜汤随我过去。”
      一旁的女使撑起油纸伞,晨初一步一步的踏进雪地里,走到那女子身边。
      “站起来吧,低着头看你有些累。”
      那女子在雪里跪了半个时辰,又穿着单薄的衣衫,现下外头还下着大雪,她身上的雪已经结成了小小块的冰碎子。整个人在不自觉的在发抖,嘴唇雪白,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整个人仿佛一阵大风一吹,她仿佛就要倒在地上似的。

      女子颤颤巍巍的撑着地站起来。看着晨初的眼神里满是害怕。
      “去拿个披风给她披上。”
      女子眼里有些不解,整个人往后缩。
      晨初看着她微微一笑,温柔的如春风般明媚。一点也不像罚她跪在雪地里的那个云家小姐。
      “冷吗?喝点姜汤暖暖身吧。”
      晨初亲自拿过姜汤递到她手边。这老姜汤煮出的汤浓,光闻着都觉着呛人。
      “小姐我再也不敢了,您放过我吧。”
      晨初无视她说的话,柔声道。
      “先把姜汤喝了。”
      女子接过姜汤。一饮而尽。
      那姜汤又烫又辣,那女子一下整个人便清醒过来。

      “清醒了吗?那说说看看是谁让你往我的房里塞男人的。”
      那女的一听这话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了。
      汤妈妈让人给晨初搬来凳子,她面色冷淡的坐在院中,旁边的女使打着伞。
      她坐的端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低眼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子,眼里没有任何的波澜,反而还觉得她跪着求自己的样子有些可笑。
      “小姐青天可鉴我从未做过这件事啊。”
      “既然你不认,我也懒得和你废话。汤妈妈一会儿将她的契子拿来,卖到那万花楼里去。”
      万花楼京城有名的青楼,这地方从来都是有去无回。更别说像云家这样的世家送进去的人更是生不如死。要是要赎回一张卖身契不仅要有够硬的背景,还要上千甚至上万的银两。
      那女子一听便慌了神,她知道这晨初小姐就是个笑面虎,说到做到。况且这万花楼哪个清白女子愿意去,谁知道进去了还有没有命活。

      话落晨初起身,刚迈出一步那女子上前抱住她的大腿。
      “我说……我说……是暮初小姐。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看晨初的表情答案在她的意料之内。
      “你把你说的话写下来,留个字句,签字画押。汤妈妈你盯着她写,如若有半句假话,那也别废话了,直接将她变卖便是。”
      “是。”
      春夏命人呈上笔,写完。证据留下,这人先压在晨初院子里,等今日过去,再找个由头压到父亲面前。

      “让人把今日的鱼食拿来。”
      晨初坐在院里,搅拌着鱼食,看着池子里的鱼。今年天气冷,好几次池子里的水都结了冰。

      喂完鱼,晨初想起上回答应要给祖母做副护膝,现下深冬,越来越凉了,要加班加点了。
      晨初坐在榻上,春夏陪在一旁,这种细致的手工活晨初不大熟练。祖母虽也是耐心的教了好久,但晨初技艺还是不精,给自家人到是绰绰有余。
      “小姐你这针法……”春夏欲言又止。
      “怎么,不好看吗?”
      “好看,就是有些粗狂……”
      ……晨初一时说不出话了。
      往春夏嘴里塞了个果子。“反正是给祖母的,祖母不会嫌弃我的。”
      ……
      不觉见,夜已深。
      晨初转了转手腕,眼睛有些酸。晨初将护膝上的图案拿近了看看,怎么看怎么满意。
      “小姐饿了吧,我出去让人做些吃的来。”
      “好。”晨初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眼睛。
      “今日不知怎的院子竟这么安静。”春夏有些摸不着头脑,院子里的女使也稀稀疏疏的,不同往日那般热闹。
      春夏自说自话着出去了。
      主仆两人忙活一天,早就忘记汤妈妈交代的事情了,也忘记了京城的兵荒马乱。
      晨初趴在桌上,做了一下午的女红,想小憩一会儿,休息休息。

      忽而……
      晨初觉着一阵凉意,不自觉的揉了揉手臂。
      院里起了一阵风,吹动院里的树叶哗哗的响,房门发出嗡嗡的声响,好像有人在房顶上走动。烛灯也随着摇摇晃晃的,下一刻仿佛就要承受不住要灭了。
      一阵慌乱过后,院里静了下来,一点声响也没了,这房门平常也不见得这么不稳固,空气中满是不寻常的气息。
      晨初眼神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身子慢慢坐直了,全神贯注的听着外头的声响,手里的布料也捏的越来越紧。
      ……
      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离晨初越来越近。那人虽是尽量的小心,但这份不寻常的安静使人更加集中注意力的去听。
      不是春夏的脚步……到……像是个男子。
      晨初警觉转身进了里屋,动作轻缓地轻轻的朝里头走去,房里放了之前母亲生前留下的剑,晨初过去拿着防身。
      她是会些武功的,关键时刻防身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正准备拿起剑,突然脖子上一凉,一把刀架在身后。她呼吸一窒,从头到脚生出一阵寒意。

      “放下。”
      贼人的声音阴冷而低沉。

      晨初知道是那贼人闯进来了,她放下剑,快速的偷偷拿了桌上的桌上的簪子藏在袖子下,收回手。
      “要是想活的久一点,就听我的。”贼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转过来。”
      晨初带着警惕一点一点的转过身,把那贼人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那贼人穿了一身夜行衣就漏了个眼睛出来,听口音应该不是京城人,应该是这几日京城要抓的罪犯。
      不知现下外面什么状况了,听这声响这贼人应该没有其他的同伙。就是不知府里其他人是不是也被人挟持了……

      “长得还不错。”
      贼人拿着手里的短刀,语气轻佻,慢慢的用刀尖抬起晨初的下巴。
      晨初撇开脸,不去看他。
      那贼人向前走了一步,晨初缓缓往后退,后背敲到桌子角,疼的嘶了一声。

      贼人凑近闻了一下,随后说道。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他假意故作温柔的抬手,想要摸摸晨初的头。

      晨初像是有脏东西,打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反正早晚都是个死,你不如先从了我,让我先快活快活。”
      晨初看着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说出的话也让人觉着恶心。
      声音也不自觉的冷了下来。
      “这是云府,只要我喊一声有的是人。”
      “那又怎样,反正都是死。拉着你当个垫背的,我也不亏。再说了你个未出阁的女子,被人看见和我这个外来人待在一起,这名声不要了吗?以后这汴京城的唾沫星子也够淹死你了。”
      晨初听到这不屑的笑了一声,眼底极其冷静。
      看来这贼人打定了这一点,就算是死也是要掏些好处再死。

      “大人,如果是别人的嘴一张一合便让我死在这,那我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那贼人似是被她这话愣了一下,眼前这女子还颇有骨气,仿佛此刻眼前的女子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

      此刻什么都没有留下这命重要,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里头的人听着,现下乖乖出来,本将军还能给你留条命。”
      温时安一身重甲出现在晨初的院子里,威风凛冽,神情冷漠,好像对这一切习以为常,语气懒洋洋的,甚至还能听出有些不耐烦。
      听见他的声音晨初不知为什么安心了不少,她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半。
      贼人听见门外的声音,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绑住晨初的手。
      一边绑着对外头的人喊。
      “让你的人都撤下,就留你一个,否则今晚我身边的这个小娘子就陪我在这住下了。”
      晨初扫视这房里还有什么可以救自己的。也不能将性命全都压在外头那位将军身上。晨初信自己总好过信别人。
      ……

      温时安一路跟着这贼人潜进云府,本来在半路就可以拿下,谁知给这贼人钻了空子。
      这晨初的院子在云府靠里,这贼人顺着逃就来到了这。
      他身边的人来报说这贼人潜进的是个女子的院子,但今日队伍里唯一的女将军颜心还未归队。云文瑾不放心让其他人进去救晨初。只好让温时安带了一个帮手前往,其他人在院外埋伏着。
      听见里头的声响,眼神示意,让宋临绕到后头埋伏,找准时间偷袭。

      “没其他人就我。对付你足够了。”温时安对这一个贼人眼里满是不屑,甚至还觉得有些浪费时间。
      语气里是听得出的狂妄自大,晨初有些好奇来就自己的是哪位将军,说话竟然如此狂妄,就不怕着贼人一下发怒,直接灭口。
      “出来!”
      温时安下了最后的通告。
      贼人将晨初挡在前面,一脚踢开房门,将晨初挡在前头慢慢的推了出去。
      刀依旧架在晨初的脖子上。已经磨出了一道浅浅的刀口。刀越磨越进去,血渍已经粘在刀口,晨初此时早已忘了疼。

      温时安抬眼看。晨初发丝凌乱被挡在前头推出来。
      和他想的不同,女子脸上没有泪水,也没有一般女子遇到此事的慌乱,看着他的眼神也很冷静。

      屋外寒风夹杂着雪,风吹在脸上格外的冷。院里微弱的火光照着才勉强可以看清一些。
      她抬眼,看向眼前来救自己的少年将军。
      他站在院子中,一半的脸陷在光里,雪落在他的盔甲上,头上的红发随着他的长发随风飘扬,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他拔出长剑,剑风凛冽。他紧握剑柄,动作干净流畅。
      少年的脸看着温润如玉,看着你时眉眼上扬,含情脉脉的,嘴角带着一抹不可察觉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一个儒雅斯文的气质,但身上是一股凛冽肃杀之气,身经百战的傲气截然不同。
      他不自觉的给人压迫感,让人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剑指着那贼人。
      那剑锋……锋利好像能斩断这冬日里的雪。
      果然如京城中传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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