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轮不吃米饭》文火炎焱

4、米饭没熟

　　“你不是说汤小米横看竖看，就不像个兵吗？”

　　“我斜着看，凌云，看起来你还是很记得我说过的话嘛。”邓业英俊的铁汉面容带着毛头小子的笑意，看着这个他喜欢多年的女人。

　　“凌云，这次赤鹰选拔男兵的人数多，能不能考虑下咱俩的事？”

　　凌云笑得英姿飒爽，又有女人的柔媚：“咱俩什么事？你说你就不能赢我一回，连你最欣赏的几个男兵，都天天跟在我的女兵屁股后头。”

　　邓业笑意僵住，反驳道：“这几个男兵，眼光真差，怎么就喜欢你班那几个怪物呢？”

　　“后续发展如何还不知道呢，恐怕她们还看不上你的男兵呢！”

　　“凌云，你这叫什么话？你那几个小怪物，一脚能把普通男人的肋骨踢断，也就我的男兵能承受的住。”

　　“你就贫吧你。”

　　他把头放在双手支撑着，笑道：“我也能承受的住，不信你也踢我一脚试试？”

　　*

　　“老汤，又给米蓝做饭呢？”

　　“你回来了小米！”老汤面色惊喜，切菜的手停下，“小米今天来看老爸了，老爸开心的不行，在家吃饭吗？”

　　她笑道：“这些菜都是米蓝爱吃的吧？加油哦老汤！军营的训练是练出来的，这做饭的手艺也是练出来的，头几年老汤送汤，今天老汤送菜。老套了点，管用就行！”

　　老汤笑道：“米蓝同志最近不赶我走了，也没什么表示。商场有我的尊严，爱情场上，也要有我的尊严。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要让你妈妈回家和我一个方向！”

　　小米离去，汤沐阳想起今天是和米蓝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他来到卧室，手伸向黑皮老花的奢侈品箱子。昂贵的箱子，放的不是金银珠宝，是一张他跟米蓝的婚纱照。米蓝平时太忙，他跟她唯一的正式合照，就是婚纱照。

　　汤沐阳小的时候，父母给他取名叫沐阳，沐浴阳光的沐阳。他长成了父母期待的那样，温文尔雅，意气风发。毕业当了几年公务员，觉得太无聊，一头杀进了商场。生意最困难的那年，他遇上了这辈子唯一让他深爱，让他痛苦的米蓝同志。

　　生肖倒退，汤沐阳做生意四处碰壁，求助无门，心烦意乱。他坐上北去的火车，寻求新的解决方案，阳光洒在他金色的眼镜。他揉揉眼睛，大口灌进几杯水，站起身去，寻找厕所。

　　后方男子匆匆而过，撞了他却不道歉，他恶狠狠道：“这人什么素质？撞了人连句道歉都不会说，要是再让我碰见这种人，我就……啊！疼疼疼！”

　　一个力气极大的女人狠狠将他反手按到车座，她冷喝一声：“小偷往哪跑！下车跟我去派出所。”汤沐阳大大的黑眼仁，透着怒气，他叫嚷道：“大姐，你没毛病吧？谁是小偷，你认错人了吧！”

　　“还敢狡辩，看我给你点颜色看看。”加大的力度让他疼的冷汗直流，愤怒变成哀求。这时，有人喊道：“米排长，小偷抓到了。”

　　“嗯？”她一下松手，神色尴尬，“抱歉同志，我认错人了，您没事吧？”温文尔雅的男子要抬头骂她一顿，呆住了。

　　到嘴的骂声，咽回去了：“没关系。”

　　“同志，我请你吃个饭吧，当赔罪了。”英姿飒爽的迷彩女人，笑起来爽朗至极，大酒窝沉醉了眼前的男子。

　　他欣喜道：“好啊，可以吃个饭。”

　　米兰跟他离婚时，问他一句如果火车上的汤沐阳，知道未来十年的聚少离多，再选择一次，他会如何？没等他回答，她就被部队叫走了，其实再重来多少次，他还是会欣喜道：“好啊，可以吃个饭。”

　　*

　　米蓝带他去吃饭，她是个爽朗大方的大女人，不同于他生意场上认识的莺莺燕燕。汤沐阳是个很健谈的人，这顿饭更多是在聆听，他想多了解面前的女人。从她口中，他见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的生活是五彩的。她是军绿色，红色的，迷彩青春，热血澎湃。

　　老汤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是离经叛道的，不然他也不可能辞了稳定的公务员，毅然决然的走进商场。米蓝爽朗大笑：“军营很苦，却真的很有意思，男兵们都瞧不起女兵。我一定要让所有男兵都输给我。做我们旅最棒的女兵！你看我一顿说，也没问你做什么的。”

　　汤沐阳风趣幽默道：“做生意的，商人拼的都是脑子，我的身体要进军营，恐怕就要去农场养猪了！”

　　“你挺幽默的，多吃点，真是不好意思今天。”

　　“真的没有关系，你也是认错人了。”

　　“吃完饭，我领你去我们的军营转转！”

　　汤沐阳嘴角上扬，黑色的瞳孔笑意渐深：“好。”

　　米蓝开车带汤沐阳转了一圈军营，惹得众人误会，毕竟她第一次带男人来部队。临走时，汤沐阳借走了她的几本书。

　　“行啊，还能看进去现代战争？”

　　“学习学习，看看我做生意能不能用到！”

　　自从认识了米蓝，他隔三差五跑来军营，今天借书，明天还书。后天再借，大后天再还，几次三番，众人都对他那点小心思了如指掌。

　　这一天，他又去找米蓝。

　　黄沙飞扬的训练场，米蓝挑选格斗最强的战士，她冷喝一声：“中午的馒头吃哪去了？拿出你们的实力，让我见识见识。”

　　男兵俩俩打在一起，下盘□□，拳拳到肉。汤沐阳冲她摆了摆手，干净清爽的站在阳光下。米蓝腼腆一笑：“你这来的也太勤了，我在训练呢，干什么呀？”

　　汤沐阳眼神幽亮，委屈道：“米蓝，我给你托人买的衣服怎么不穿呀？”

　　她爽朗一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买的衣服太夸张，这是军营，唱歌不合适。”

　　“天啊米蓝，你这胳膊怎么缠了绷带，女人格斗太伤身体了。”

　　“汤沐阳！”

　　“到！”

　　“你也瞧不起女兵？觉得女人不能当兵？”

　　汤沐阳讨好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怕你出拳打男兵，他们身上的肉硌到了你的手。”

　　“又来干什么？汤沐阳，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来部队几十趟了。”

　　“来借书，”米蓝眼神一冷，汤沐阳马上改口，“来看你，我想见见你。”

　　米蓝笑了，酒窝明显，无奈摇了摇头。

　　*

　　这一天，米蓝病了，汤沐阳从超市大包小包地赶过去。米蓝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什么也吃不进去，老汤做了很多无用功。

　　他杀条新鲜的鱼，把粥倒进鱼汤里，小火慢炖。米蓝竟然吃下去了，汤沐阳露出比签几百万的合同，还开心的笑。米蓝看着他的眼睛，嘴角上扬：“汤沐阳，你又来了。”

　　他看着米蓝憔悴的模样，神情挣扎：“是啊，我来了米蓝。”

　　“老汤……”

　　“为什么要这么拼呢？女人跟男人的身体本身就有巨大差距。你已经很棒了，照顾好自己。”

　　”差距大，我才更要拼，面对任何困难我都不会放弃。”

　　*

　　这一天，汤沐阳在众目睽睽下向米蓝求婚了。

　　红玫瑰，铺满了军营的一片空地，这种人间烟火气，米蓝嘴角上扬，感到幸福。

　　“啊！你这粒米融化我的汤碗里，我爱你，米蓝。嫁给我吧，我会一生一世爱你！”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铁龙神情复杂，米蓝泪流满面，她坚定道：“好，今天我就答应你的求婚了！”

　　汤沐阳笑的意气风发，大步向前为米蓝戴上最昂贵的戒指。米蓝明艳大方的笑颜，透着小女人的妩媚，听身边的男人胜过了军营无数的硬汉，抱得首长归。这对气质完全不同的夫妻，一直是军营的一个传说。

　　*

　　“老汤，你说我们给孩子取一个什么名字呢？”米蓝抚摸着大肚子，看着老汤捣鼓新买的婴儿小衣服，神色纠结地看着玩具车跟芭比娃娃。

　　“到底是男孩呢？还是女孩？”

　　“女孩也可以边玩芭比娃娃，边玩枪啊。”

　　“老汤，刚才跟你说话听见了没有？”

　　“汤小米吧，有汤有米，咱们俩个人一起爱咱们的女儿。”

　　“小米呀，出生要乖乖的，不要做个小魔怪折磨我们哦。”

　　小米出生，总是看不到父母的身影，老汤的事业正是上升期。公司一大家子人在等着吃饭，军营一大堆国家大事等着米蓝处理，小米每天都在等着爸妈回家。等呀等，始终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小米发水痘时，米蓝去抗洪抢险，女儿眼角留下道疤痕，她毫不知情。她每天都在挑选格斗最强的战士，武装泅渡最优秀的战士，枪法出众的战士。

　　*

　　平常的一个早晨，米蓝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汤沐阳面前。

　　他大怒：“你要跟我离婚？我做什么了？”

　　她：“我常年在部队，没时间回这个家。”

　　汤沐阳讥讽道：“那个军营真的比你的老公女儿，还重要吗？米蓝要当个好兵，首先得是个正常人！”

　　米蓝尖声道：“汤沐阳！我没有再跟你商量，我这是命令你！孩子跟你，她长大了再告诉她我们离婚的事，我先走了。”

　　“米蓝，我知道你很不容易，受了很多伤。”汤沐阳苦笑一声，“我就容易吗？商场是不见鲜血的战场，我输了会有很多家庭破碎，他们都靠我吃饭呢。”

　　“汤沐阳，对不起。”

　　他无力道：“你不是个好妈妈，但你是个优秀的女军官，你走吧。”

　　汤沐阳看着离婚协议，颤抖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眼泪流了出来，一下苍老了好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