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和自己对着干》板凳宽扁担长

3、第 3 章

　　花姐在高高的软塌上斜倚着，玩味儿地看着下面跪趴着的小姑娘。
　　“说吧，费这么大劲儿来见我，你要送我什么大礼？”
　　王玲乖巧地拜着，头也不抬地回话：“今日我来私心是想投靠花姐，拜入花帮，不知花姐喜欢什么，自作主张备了三份礼。”
　　“一送美人进花月坊。”
　　“二送虎帮挑衅证据。”
　　“三送自己这个人才。”
　　三当家听完当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花姐，你听这个小丫头说的话，她说她把自己当作人才送给你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有点胆量，这个小丫头对我的脾气。”
　　“老三，别让你的蠢样吓到小姑娘。”花姐嘴上嫌弃但也跟着微笑起来。
　　“赵执事和虎帮的老李头是你挑起来的？”花姐问。
　　“是李管事自己挑的事，小人只是给他加了把火。”王玲不卑不亢地说道。
　　“任嬷嬷今儿新收的人是你递过来的？”
　　“无人不知花月坊高雅华贵，那个姑娘身体羸弱，在这世道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如果能入花姐的眼，在花月坊落了脚，那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你倒是口齿伶俐。”花姐笑了笑，继续问道：
　　“除了耍弄几句口舌、偷摸几个不值钱的东西外，还会什么？”
　　王玲沉默了一下，她最大的本事就是偷盗，怕他们不信还专门展示了一下，但显然花姐不够满意。
　　“幼年时曾替人卜卦。”王玲思虑片刻，决定胆子放大一些。
　　“还活着，说明逃跑的本事不错。”三当家插嘴道。
　　“如今还做着吗？”花姐问。
　　“不常做，碰上成功率高一些的机会也算过几次。”王玲老老实实地回答。
　　她哪里会什么卜算之法，只不过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时，凭着眼力劲儿判断来人的基本情况，大致蒙个结果罢了。
　　以前在皂角村，借着村民对神树的信仰，也能实施一些成功的事例，等出了村就不太好使了，如果不是她从小练就的逃跑本领，可能早被人打断了腿。
　　“你给他算算。”花姐一指侧旁坐着的三当家。
　　王玲顿时吓得心脏一紧，一时踌躇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女娃别怕，花姐难得来点兴致，咱们就陪她玩上一玩。”看着粗犷其实心也挺细的三当家替她解围道。
　　狠下心，王玲咬了咬牙，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既然下了决心来这龙潭虎穴，豁出去姓名也要拼上一把。
　　心里一定便也不再扭捏，王玲讨要了三枚铜钱，放入竹筒中让三当家摇动后撒入盘中。
　　王玲没敢要三当家的生辰八字，怕犯了忌讳，只简单询问了他身边发生的几件大事。
　　再结合自己来此之前调查的关于花帮的资料，在心里捋出一条线来。
　　“三当家为花帮出生入死、赴汤蹈火，落下一身伤痛，每到阴雨天便会酸痛难忍，但三当家好面子，从来不将软弱示于人前。”
　　“小姑娘有两把刷子啊，没错，我老牛平日里虽然辛苦，但为了花姐和众位弟兄们，从不叫苦！”三当家挺起胸膛看着花姐，努力展现自己的威猛高大。
　　花姐看着他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抚道：“好了，知道你付出良多，我之前命人给你定期送一些草药，听说你嫌麻烦都扔了。还是要好好调养调养，就当作强身健体，你听话按时服用，晓得了？”
　　温柔的话语瞬间就捋顺了三当家的毛，帮里谁都知道帮主三言两语就能哄得三当家心花怒放。
　　“既如此，那就留下来吧，先跟着任嬷嬷熟悉一下帮里事务。”
　　“花姐，不如让她跟着我吧，我这儿就缺一个聪明伶俐的......”
　　三当家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姐打断：“菜娘那儿新送来一锅酒卤肘子，我特意给你留着，快拿走吃了罢。”
　　“哎呦我就好这一口，就知道花姐惦记我！”说完就兴冲冲地吃肘子去了。
　　花姐敛了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王玲，冷淡地说道：“小把戏终究会害了你的，好好跟着任嬷嬷学习。”
　　王玲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花姐看穿了她的伎俩，不过这次她赌对了，能够留下来就好，最起码命保住了，以后的吃食也不用发愁了，也算暂时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安顿下来，拜见了任嬷嬷，王玲便去找了秦蓁蓁。
　　假秦蓁蓁·真叶翎儿早就在等着她。
　　“玲玲我们这是在哪儿啊，是不是被抓起来了？”叶翎儿装作害怕的样子，抓住王玲的衣角，神色惊慌。
　　“别怕，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他们愿意收留我们，只需要我们帮他们干活就行。”
　　王玲安抚地轻拍她的胳膊，继续说道：
　　“我们两个孤女，独自生活下去太难了，必须要找个能赚钱又不会有危险的地方，你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地头蛇已经盯上了你，你长得这么漂亮，他们想把你掳走当小妾。”
　　说完一双眼睛担忧地看着叶翎儿。
　　叶翎儿心领神会，配合地尖叫道：“我不要做小妾！”
　　“我知道的，给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坏蛋做小妾，等他们厌了就会把你虐待致死。”
　　“所以我想办法求了这个帮派的帮主，她叫花姐，同为女人，她很同情我们的遭遇，愿意接纳我们加入这里。”

　　“至于卖菜糕的摊贩你不用再担心他来找麻烦，任嬷嬷已经把他打发走了。”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裹着的菜糕，不舍地递过去：“蓁蓁，快吃，我一直给你留着。”
　　叶翎儿装作感动偷偷瞧着，心里很是好笑。
　　“玲玲，”她柔柔弱弱地接过菜糕，又不解地问道，“我记得你不是拿走了三个菜糕么，怎么只剩下一个了？”
　　王玲愣住。
　　她怎么知道？
　　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说道：“我把那两个都献给花姐了，不然你以为人家凭什么收留了我们。”
　　又补充了一句：“但你说喜欢吃，就只偷偷留了一个给你。”

　　那两个菜糕当然是都进了王玲的肚子里。
　　为了让秦蓁蓁对她死心塌地，王玲在她面前一向都装作是真心实意为她好的亲姐妹。
　　暗地里却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没少坑秦蓁蓁。
　　偏偏秦蓁蓁又是个傻的，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将自己最珍贵的玉佩送给了王玲，到死都还盼着姐妹回来救她。

　　“你对我真好，玲玲。”
　　叶翎儿肚子确实饿了，自顾自地拿起菜糕吃了起来。
　　王玲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叶翎儿将一整菜糕都快要吃掉一半，还是忍不住说道：“蓁蓁，你不给我留一半？”
　　是了，原剧情中，秦蓁蓁感动于王玲的好，真的以为只剩下这一个菜糕，自己只咬了几口，把一大半都留给了她。
　　叶翎儿迅速三两口将剩下的吃完，又装作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啊，我实在是太饿了，玲玲，你不会怪我的吧。”
　　王玲看她这样子，觉得有点奇怪，只当她真的是饿惨了。

　　“以后你要好好听任嬷嬷的话，努力提升本领，这样子我们才能在花月坊里生存下去。”
　　“我不能常常来看你，我四处奔走你也找不见我，有什么话你让任嬷嬷带给我就行了。”
　　“这里不比其他小地方，规矩肯定要严格些，但不愁吃喝，现在这世道能活下来都不容易，你一定要珍惜。”
　　叶翎儿听着王玲吧啦吧啦对她说了一堆，心知她是怕秦蓁蓁受不了苦，看似关心其实是警告她。
　　按照王玲的说法，花姐让她俩来任嬷嬷这里做事，任嬷嬷看秦蓁蓁长得漂亮，就让她学习唱曲卖艺，王玲长相普通但身手灵活，就跟着嬷嬷学习处理帮务。
　　原本的秦蓁蓁就是个单纯性子，她娘死了之后又将王玲当作了自己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对她信任无比，也没有起疑心，就这样轻易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被任嬷嬷调教出来的姑娘，那都是唱跳弹俱佳，身段舞姿妖娆动人，这些想要练出来，都是要下苦功夫的。
　　秦蓁蓁不知道被打了多少遍，饿了多少顿，受了多少谩骂，掉了多少层皮才能在花月坊里挂了牌子。

　　这样想来，秦蓁蓁真是够傻的，被好友卖到青楼受尽屈辱和折磨，还把对方当亲人，感恩戴德地对她好。
　　但如今在秦蓁蓁身体里的是叶翎儿。
　　她虽然不在乎这具身体的命运，但让她忍受挨打和折磨，完了还要卖艺给男人赔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叶翎儿准备逃出去。
　　她在花月坊生活了好几年，熟悉这里的一切，哪里有机关哪里有暗道，即便过去了很多年，她仍然记得很清楚。
　　制定逃跑计划并不难，没多久她就在脑中构思出路线图。
　　至于幻境中的王玲如何，她目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任嬷嬷的动作很快，让人通知她第二天清晨就要开始接受净身仪式。
　　所谓的净身仪式就是不让吃饭、剪发剃毛，饿上三天后盥洗全身内外，以崭新的身体接受花月坊的教导。
　　仪式结束后任嬷嬷会给每个姑娘赐名，从此再也没有秦蓁蓁，只有花月坊百合姑娘。
　　叶翎儿清楚这些流程，她必须得在今晚就走。

　　计划一切顺利，新来的姑娘都住在春馆的百花楼，看管并不如成名之后严厉，叶翎儿轻而易举地从百花楼逃了出来。
　　春夏秋冬各馆有自己的出入口，春馆入口最多最杂，接下来，她只需要找到其中一道几乎无人经过的小门溜出去就好。
　　正小步快走着，只听见骇人的惨叫声和皮鞭抽打皮肉的声音传来。
　　叶翎儿心头一惊，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去看，仍是难以控制。
　　透过围墙的缝隙，模糊地看到惨叫着的正是王玲，她正被人捆在柱子上鞭打！
　　看清楚王玲脸的那一刻，叶翎儿脑中轰然一声，一阵耳鸣后，她发现自己对秦蓁蓁的控制权没了。
　　“玲玲！你们住手啊！”
　　尖利的声音从秦蓁蓁嘴巴里叫喊出，顿时吸引了施暴几人的注意。
　　疯了吗！你谁啊你，这么大声喊全完了！叶翎儿在心里尖叫。
　　没想到这个秦蓁蓁真的如同疯了一般，冲过小门扑在王玲身上，满眼含泪颤抖手想解开捆住的绳子。
　　“自己送上门来了。”赵管事阴森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秦蓁蓁扭头看了一眼，浑身发抖地跪下来嗑起头来。
　　“求大爷们饶了我们，求大爷们饶了我们......”
　　王玲恨不得一脚给她踢起来，气急败坏地喊：“秦蓁蓁你给我起来！我不允许你朝他们下跪！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快起来！”
　　话音刚落皮鞭擦着秦蓁蓁的头发抽在了王玲身上，疼得王玲说不话来，秦蓁蓁也像被吓傻了一般瘫坐在地上。
　　“你们算计我，让老李头以为我抢了他的人。”
　　赵管事上前捏起秦蓁蓁的下巴。
　　“确实是个美人儿。”
　　“可惜了，你是花月坊的姑娘，我动不了你，但这件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趁着秦蓁蓁慌神的功夫，叶翎儿终于又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幻境着实诡异，怎么上了别人的身还能被挤出来啊。叶翎儿在心里吐槽。
　　记忆中她确实在刚加入花帮时被赵管事打过一顿，当时是为了消除赵管事的怒火，自己送上门去的，以便以后共事。
　　并且她提前做了安排，让任嬷嬷及时赶到救她下来，顺便再去秦蓁蓁那儿卖个惨。
　　但任嬷嬷今儿不会来了。
　　为了方便逃跑，已经被她骗去其他地儿了。
　　没人保一下，她怕赵管事情绪上来打过头了，一个不小心把王玲给弄死了，那她这幻境也算是出不去了。
　　自己挖的坑自己跳，最后还得是自己来救自己。
　　“赵哥手下留情！我们只敢做顺水推舟的事，绝不敢算计您啊！”
　　假秦蓁蓁·真叶翎儿嘤嘤哭泣，拽着赵管事的裤腿儿柔柔弱弱地求饶，把王玲恶心得一阵阵儿的。
　　怎么今天看见秦蓁蓁这么想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