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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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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转瞬既逝,夕阳西斜,余辉洒落在京城的石板路上,泛起一层暖橙色的光晕。李世瑞坐在缓缓行驶的马车上,只觉脑袋昏沉,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暗自嘟囔:“看来这个身体是不宜多喝酒了。”
马车外,市井的喧嚣声隐隐传来,马蹄声“哒哒”作响,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鞭响。这时,车帘被轻轻掀开,李琦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脸上带着几分局促与不安,目光有些恍惚,才压低声音道:“少爷,魏少爷让小的给你带个话。”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似乎在犹豫该如何开口,“说是侯爷在给您择妹婿呢!据说时晋北侯府的大公子。”
听到这话,李世瑞的动作猛地一滞,原本约有几分醉意的眼神瞬间清醒。他抬眸看向李琦,恰好一道余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映出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中的惊讶。
李世瑞缓缓抬起手,揉了揉突突跳痛的额头,指尖用力按压着太阳穴,眉间的川字在如玉般光洁的脸庞行渐渐清晰,加深。窗外,夕阳的余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坐在车厢里,形成一片片光影。
来这里的几个月,他真切地感受到母亲与妹妹对这具身体的依赖。那些琐粹日常里的关心,夜晚灯下的轻声交谈,生病时的悉心照料,桩桩件件,无不饱含着真挚的情感。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情谊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
此刻,听闻妹妹竟要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他的心猛地一沉。他的眼神变得凝重而复杂,嘴唇微微抿起,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妹妹天真的笑容,他不禁握紧了拳头。
李世瑞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烦闷之色犹如乌云密布。他手里随意地把玩着一把折扇,可心思全然不在上面,只是机械地开合着,扇面上的墨竹随着动作晃来晃去。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暗自嘀咕,他如今说白了是一个无所事事,闲散度日的二代。家中虽然说顶了个爵位,却实则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在朝堂上,更是没有什么话语权。
说起这个晋北候,和陈朝制度有关。
当年陈太祖起义,武将们追随,建国后就分封了大臣,爵位更替。他们两家都是功臣之后,可这百年下来,他们家渐渐式微,晋北候却是一直昌盛,老牌贵族的底蕴深厚着。
这晋北候的大公子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而且文韬武略可说是一众豪门里的佼佼者,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找不到妻子,坏就坏在,这个大公子是个痴情种子,当年外出打仗的时候在边疆遇到一个姑娘后,就非卿不娶。
这豪门大族怎么可能允许,门不当户不对啊!
那老一辈只得棒打鸳鸯,可掩不住这个大公子是个痴情的,要死要活的,把人娶进门,孩子生了两个后,妻子死于难产,这个晋北候大公子郁郁了不少日子,一直没有娶亲,可现在居然要娶他妹妹。
这不现实啊!
他们家族在朝堂没有话语权了啊!找他们做什么?
娶他妹妹不就是要政治联姻啊!在古代,继室不好做啊!
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官大一级便能压死人,何况当下乃是皇权至上的统治,那大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个五品官员,手中握着实打实的权力。
想到此处,李世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的颜色沉的如同墨汁,心中的忧虑如巨石般沉重。
李世瑞目光失神地紧盯着手中的酒杯,整个人仿佛定住了一般。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老爹那偏袒大儿子,对其他子女不管不顾的种种场景,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杯中的酒液溅出不少。随后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指关节处都已发白,手臂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
他呼吸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恨不得立刻冲到老爹面前去理论一番。
想到妹妹或许就这样在老爹的冷漠无情下被轻易地卖了出去,李世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抬脚狠狠地踹向了旁边的凳子,凳子“砰”的一声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琦,进来。”李世瑞坐在马车里,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抬手捏了捏鼻子,那动作里透着几分心烦意乱。
车外,李琦听到呼唤,不敢有丝毫耽搁,双手急忙掀起厚重的门帘,猫着腰钻进车内。一进来,他便察觉到车内压抑的气氛,少爷李世瑞的脸色格外凝重。
李琦心里清楚,少爷向来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如今听闻小姐要嫁到晋北候家,这是场明显的政治联姻。
李琦微微低着头,偷偷抬眼观察着李世瑞的神色,嗫嚅着开口:“少爷,这…………这晋北候家,虽说家世显赫,可 ………”他顿了顿,咬了咬嘴唇,还是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以晋北候那个痴情人,小姐以后得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李世瑞目光紧紧盯着着李琦,似是要把他心底的想法都看穿。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又何尝不知,这哪里是什么联姻,分明是把我妹妹推进火炕。”
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愤怒,还对妹妹深深的担忧。
接着,李世瑞身子前倾,凑近李琦,压低声音,和他耳语了一阵子。
李琦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神色愈发凝重。听完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拱手道:“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办好”说完,他迅速转身,掠开门帘,利落地跳下马车,身影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阴沉的天空下,晋北候府的朱漆大门紧闭,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谢白御神色冷峻,大步流星地穿过曲折的回廊,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动作间带着几分急躁与不满。
书房内,光线昏暗,晋北候谢邈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听到声响,缓缓抬起头来。
谢白御上前,微微抱拳,语气带着一丝质问:“爹,为什么要我娶妻?孩子已经有了,继承人也有了,何必再添这一桩?”他的眼神中满是不解与抗拒,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彷佛对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十分抵触。
谢邈闻言,抬手摆了摆,打断他的话,声音低沉而有力:“现在朝堂什么情况?难道你不知道吗?”他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的皇宫方向,神色越发凝重,“新皇登基,四大辅臣在旁辅佐,可你看看,皇家宗族无一人位列顾命大臣之位,这其中深意,你当真不明白?”
谢白御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仍倔强地说道:“即便如此,娶妻就能改变局势吗?这和我们家族又有什么关系?”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似乎对父亲的话并不完全认同。
谢邈转过身,目光如矩地盯着儿子,语重心长地说:“你呀!还是太年轻。这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局势微妙,我们晋北候府作为皇族宗亲,若不有所行动,日后怕是要被边缘化。娶亲,是为了与朝中势力联姻,稳固我们的地位,为家族寻得一线生机,更为皇家争得话语权。”
暮色如墨,悄然侵染了晋北侯府的庭院,雕花窗棂投进的幽微烛火,在书房内投下斑驳光影。谢白御眉头紧蹙,满脸的困惑与犹疑,他抬眸望向端坐在主位上的父亲谢邈,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爹,我实在想不明白,我们为何与李家联姻?李家如今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势力衰微,在朝堂上几乎毫无话语权,这对我们家族能有什么助力?”说罢,他下意识地拽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中满是对这门亲事的质疑。
谢邈缓缓起身,抬手轻轻推开窗扉,任由微凉的夜风拂过面庞。他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夜幕下的庭院,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邈儿,这其中的深意,你还未能看透。倘若我们与四大辅国公攀上关系,你可知皇帝会作何感想?”他微微侧过脸,目光如矩地看向谢白御,那眼神彷佛能洞悉他的每一丝想法。
“四大辅臣权倾朝野,他们的心思岂是我们能轻易揣度和拿捏的?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谢邈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彷佛重锤,敲在谢白御的心头。
他缓缓转过身,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凝重地继续说道,“而李家则不同,他们如今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嫡长子身上,幼子几乎被养废了,但妹妹有着尊贵的身份,对于我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你的孩子年龄已经大了,后宅没有合适的主母是不行的。”
谢白御静静地听完父亲的话,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诸多念头。
他暗自思忱,父亲所言确实在理,朝堂局势波橘云诡,一步错便可能满盘皆输。这门看似不对等的联姻,或许真的藏着父亲更深的谋略。想到这儿,他的神色渐渐缓和,心中的疑虑也消散了几分。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爹,孩儿明白了,是孩儿目光短浅,考虑不周。”此刻,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神色不明之意。
回城的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李世瑞坐在车内,起初满心的愤懑与慌乱,随着路途渐远,情绪慢慢冷却下来。他低垂着头,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着,脖颈都有些酸痛,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车板,眼神空洞而又茫然。
他原本以为,穿越到这个世界,避开女主的主线剧情,就能安安稳稳地做个逍遥自在的小富二代。家中长辈根基深厚,庇佑之下,日子再差也能顺遂无忧。那些日子里,他时常在自家的庭院中闲逛,看着满园的花草,享受着仆从们的殷勤伺候,辛总满是惬意,觉得这般悠然的生活便是永恒。
可现实却如同一记重锤,毫无征兆地狠狠砸下,将他的美梦击的粉碎。
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没权没势就如同无根的浮萍,任人欺凌。
想到此处,李世瑞不禁握紧了拳头,心中满是不甘与无奈:难道自己就只能这样任人摆布,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残阳如血,余晖洒落在李府朱红色的大门上,给着庄重的府邸镀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归巢的倦鸟在天际府邸镀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归巢的倦鸟在天际划过一道弧线,发出几声寂寥的啼叫。
“少爷,小的先将马车让人拉过去。”身旁奴仆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与谦卑,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李世瑞眼神空洞,内心被茫然填满,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熟悉又冰冷的朱门,思绪万千。
微风拂过,吹起地上的几篇落叶,打着璇儿飘向远方。那奴仆早已为他打开车门,恭敬地垂首顺立在面前,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李世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