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魔法少男这件事》以木桑

23、第二十三幕

　　吟唱在这死亡的空间中开始发生。
　　白耀的拳头击中了“敏感”的下巴，将这位美神化身的脸庞打得变形。
　　sensitivo的目光望过来，凝固了两秒。于是纯白的符文开始于祂的身体之上发光，如大雨一般降下的火焰燃烧起祂的躯体。

　　祂的神色有疑惑显现。
　　祂望着那不同神态的三个人。终于喃喃道：“我只是一面吗？”
　　下一秒sensitivo的身体变成了镜子，映照了面前的三人。

　　镜面开始生出裂口，祂想以窥探人心制造幻象的图谋失效了。
　　镜中的三人没有变化，依旧坚定，依旧愤怒。

　　镜子在逐渐凝结的封印中碎掉了。
　　再次变回水体的怪物身体开始结冰，只剩下了两个嵌入其中的眼球死死地将他们盯住。
　　祂疑惑，祂不解。

　　明明已经深陷敏感的个体怎么能承认得那么坦然。
　　外在的声音，内在的声音，都将他们打败了。

　　我为什么会输？

　　祂在不甘心的执念中完全冻结成了冰雕。
　　圣火在冰上燃烧、净化。

　　Sensitivo，被完全封存。

　　而死亡却并未因为sensitivo的封印而消失。
　　三人站在死亡中，背后所打开的空间已经关闭了。
　　他们已经进入了死亡。

　　·
　　安可的哭声渐渐停了。
　　周围虚无的一切很快将圣焰烧透的冰吞噬了。

　　在此处，“生”的概念渐渐被遗忘了，三个人的情绪在飞速地消失，他们逐渐归于安宁。
　　白耀松开了力，径直跪坐到了地上，他神色中的各种情感已经消散，他的眸中透出惘然。

　　“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小安可坐在他的后方，她像一个精致的布娃娃一样安静眨眼，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动作。

　　鹿之樱站立着，他手中的伞骨魔杖收回来，随手臂垂在他的身侧。
　　他的瞳孔是一片白色，洁白的圣袍没有消失，仍披在他身上。
　　鹿之樱低头默默注视着另外的两人，他亦没有讲话。神性未从他的灵魂里剥离。
　　死亡的潮汐从虚无星辰的远端如波浪一般踏过来。
　　所到之处一切都归于寂静。

　　在虚无漫起的银色极光里，逐渐有一些身影走了出来。
　　长毛的布偶猫嘟嘟似乎追随着那道极光飞来，有一对中年的夫妻挽着手臂微笑着出现在了那潮汐的最近处。

　　安可的思想像是骤然被唤醒，她的手指指向远处一只飞来的鹦鹉，哈哈地发出了声音。
　　越来越多人影出现了。
　　被深沉的虚无遮住了面孔的一男一女跟在嘟嘟的后面向着鹿之樱走来。

　　跪坐的白耀突然流泪了。
　　他的声音轻颤着，有一些无法收起的情绪藏在其中：
　　“爸爸、妈妈、外婆。”
　　随他目光看向了那边，相挽着手的夫妻和一个老人笑着走近了他。

　　鹦鹉已经停在了安可的身前，安可笑起来，她的声音时而尖厉，似乎有巨大的惊喜降临在了她的身前。

　　嘟嘟也蹭到了鹿之樱的脚边。
　　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映出了身着圣袍的他。
　　一瞬之间，鹿之樱解除了变身，恢复如常。

　　轻柔如风的声音先一步透过那只猫传来：“我们也很想留住你。”
　　转而是白耀眼前的夫妻微笑着开口接下了嘟嘟的话：“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安可身边的鹦鹉用只有安可能听懂的语言咿呀地叫起来。

　　白耀身前老人的手抚摸着白耀的脸：“回去吧，回去吧，我们会在这里等你。”

　　鹦鹉飞起来，绕着小安可的周身飞了一圈，它的叫声仿佛婴孩在欢笑，却让坐在地上的安可脸色中带上了哀伤。

　　“可是……可是我想你们。”白耀仓促上前两步，想要拉住老人的手。却发现自己手中抓住的只是一捧白色的沙子。

　　藏在虚无中的两个人开始转身，他们最后看向鹿之樱，声音从虚无中飘来：“我们就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等到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在这里相逢。”

　　布偶猫翘着尾巴，最后从鹿之樱的胯/下钻过。
　　那死亡的潮汐如同来时一样开始退潮。带着一切的虚无，一切的寂静从此处远去。

　　白耀身前的三人靠近了他，最后俯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们很快变成了白色的沙土，变成了银色的星辰，开始随潮落而褪去。
　　安可身边的鹦鹉飞走了，连带着鹿之樱脚边的布偶猫也开始向远处跑去。

　　一滴眼泪从神色呆滞的鹿之樱眼中落下来，他望着那转身离开的一男一女，终于像受到触动般，嗡声喃喃：
　　“爸，妈。”

　　安可大哭起来，情绪在这场哭声里开始活化，巨大的力量感染了身边的两个大人。
　　安可想向那片褪去的潮汐爬去，她伸出手臂，肉肉的手掌想要去拉住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留下。

　　死亡笼罩的空间似乎如同一朵云在瞬息消失了。
　　三人的面前又再次现出了开开心心幼稚园的建筑。
　　幼稚园如往常一般，没有变作废墟，里面玫瑰开得艳丽，彩虹随阳光在舞蹈。

　　安可在大哭，却没有再搅得天翻地覆。
　　白耀站起来，望着幼稚园远处，怅然若失地流着眼泪。
　　鹿之樱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而抬起了胳膊，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死亡已经走远，而他们思念的人留在那里，将他们推出了虚无。

　　·
　　直到一头银发的金之魔女走过来，抱起了安可，轻轻拍起了她的后背，这才使得身边的两个大人回过神来。

　　西法安慰着怀中的女儿，对两人笑道：“真是辛苦你们了。”
　　“年轻人，这个报酬我很满意。”

　　鹿之樱红着眼睛向西法点头。
　　萦绕在鹿之樱心中的疑问并没有沉入心底，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转而问道西法：“阿姨，我想问问您，女神让我们去打败的那五只魔物到底代表着什么？”
　　“如果我们打败了五只魔物，这个世界又会怎么样呢？”

　　西法看向他，明亮的眼睛里有些神往：“谁也不知道神的安排是什么，也许世界会更和平？我们每个人都能收获幸福？”

　　鹿之樱点头，他明白西法也不知道答案。
　　于是思维跳转，他看向身边的白耀，笑着问他，“夜冷殇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话音刚落，虚构剧情的能力再次发力了！
　　一辆炫酷的跑车不知道从哪边的道路驶来，一个漂移，很狂拽地停在了路边。
　　一身黑的男人走下车，向着这边望过来，眼神中瞬间露出了惊喜：“耀！”

　　他跑过来，那种霸道凶狠的气质荡然无存。
　　鹿之樱看着他，竟然觉得这位冷少也开始顺眼了。
　　他变得越来越熟悉，但一时半会儿鹿之樱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从门后的幼稚园里跑出来了一个小女孩。
　　洛之樱看到三人，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也向着这边跑来，满是担忧地问道：“你们跑哪儿去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们。幸好，你们没事就好。”

　　洛之樱对幼稚园里发生的事情没有印象？
　　也不奇怪，毕竟这个世界是一本没有逻辑可言的漫画书。

　　在夜冷殇大力抱住白耀滔滔不绝诉说着思念的同时，面板再次出现在了鹿之樱眼前。
　　这一次金色的经验值上涨不停，等级不断上升，他由20级成功升级到了70级。

　　整整50级的经验差！

　　对应的备注越来越向着“人”靠近，在打气的表情之后，显示出了文字：恭喜通过十重罪孽，达成全员集结成就，讨伐‘恶疾’、‘卑微’、‘敏感’的奖励已发放，世界攻略进度50%已经解锁，鹿之樱，你就差最后一步了。

　　鹿之樱，你就差最后一步了。
　　这句由面板给出的话，让鹿之樱感到有些不寒而栗。这是这个奇怪的面板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如同什么旁观者将他注视着一样，让他难以忽视。

　　世界攻略进度50%……
　　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是与打败五只魔物息息相连的。
　　如果打败了五只魔物，世界的攻略进度就会变成100%吗？
　　可是为什么打败了三只魔物才只有50%？不应该更多才对吗？
　　……
　　一时也想不明白，鹿之樱放弃了思考。
　　他看着周围的这些人，逐渐理解了面板所说的达成全员集结的成就是什么。

　　意念一动，那本《故事使用手册》被召唤了出来。书页前翻，停留在了扉页上。
　　鹿之樱、洛之樱、夜冷殇、白耀、西法、安可的名字都被记录在了这一页中。
　　不过奇怪的是之前的一些人物描述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个孤零零的名字。

　　就好像在说着这些人物不需要内容，他们都是虚假的，包括鹿之樱自己也一样。

　　·
　　合上画册，鹿之樱转向了西法：“西法阿姨，我还有问题想问问您。”
　　“你说。”

　　“女神与我的链接在之前消失了，我想重新获得与女神的联系，我应该怎么做？”
　　这一次，西法和洛之樱同时看向了他。
　　她们随之相视一笑。西法将怀里的小安可放到了白耀的手中。
　　她和洛之樱一起向着鹿之樱走来，两个人拉起手，又与鹿之樱的手相牵。
　　她们三个人围成了一个圈。

　　西法对鹿之樱说道：“既然想要再次听见神谕，那就只能举行召唤仪式了。”
　　“召唤仪式？”鹿之樱疑惑地问。

　　没人再回答他，两个人拉着鹿之樱围着圈跑动起来。
　　由洛之樱牵头说出来第一句祷词：“您是世界之外的存在。”
　　西法接了下句：“您是置身上界的主宰。”
　　她们略过了鹿之樱，继续祈祷：“您的光辉化作神力重临世间。”
　　“我们接受您的恩赐得以新生。”

　　两位女性同时出声抬头望向天空：“我以魔法守护者之名，召唤您！”
　　“沉浸于黑夜的月光啊！请给予我力量！”

　　骤然间天空的白昼变成了黑天。
　　一轮如太阳般耀眼的圆月出现在了黑天之中。

　　它的光芒洒向了大地，让西法、洛之樱与鹿之樱自然地变身了。

　　一位身披圣袍，裸/露着半身，他是纯白的化身。
　　一位身着圣裙，粉色的纱如月色一般掀起涟漪，她是净化的化身。
　　一位头戴圣帽，银色的头发重新变回金色，其身的钻石闪耀，她是惩戒的化身。

　　三位守护者已经集结，在她们所共同牵起的那个圈内，由月光构成的女神威严地现起。
　　祂指向了一个方向，于是那里开启了一扇门，恰好就是幼稚园的大门。

　　女神很快消散，天中的黑夜散去，重新恢复了白昼。
　　而三位守护者则依旧保持着变身的状态，神色中都染上了悲悯。

　　还是鹿之樱首先从神性中醒来，他看向身边的两位，有些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面板现出，能力那栏添新：

　　“神音”。

　　女神已再次来到你的身侧。

　　再看向身边，魔女少女举起了她顶端如同月亮的魔杖一步侧坐到了魔杖上。
　　金之魔女挥舞起她手中指挥棒一样的魔杖，在周围构筑起了黄金化作的沙砾。

　　鹿之樱有些懵，遂询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洛之樱的魔杖开始升空，她的声音也飘在了鹿之樱的头顶：“女神为我们打开了第四只魔物的门，我们要去封印它。”

　　什么意思？
　　大家一起上？

　　鹿之樱腹诽着，跟上了她们。
　　而且不只是她们，周围的其他人也像是突然接收到使命一般，都坚定地向着幼稚园的大门走去。

　　突然感觉有点热血澎湃是怎么回事？
　　鹿之樱也往前走去，有个疑问终于在这时得以问出：“刚刚召唤仪式里，为什么同样是魔女的小安可不参加进来，是因为她太小了吗？”
　　这次身前的西法回答了他：“不是的，因为我的女儿不是女神的眷者。”

　　“她是真正的魔女。”

　　啊？！
　　白耀手中又提起了那盏神奇的油灯，他一手抱着安可，笑道：“放心吧，我相信小安可不会变成邪恶的。”
　　他说完这话后，鹿之樱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飞行在空中的洛之樱。

　　两次被邪异侵袭的都是她。
　　鹿之樱咽了口唾沫，实在是有些后怕。

　　鹿之樱看着那扇本该是幼稚园的铁门缓缓打开了，其中是浓雾，是一片类似进入洗净之路时的空白。
　　鹿之樱的疑惑真的很多，这时候又一个想法冒了上来，于是他开口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夜冷殇不知何时拿起了一把弓，背上背着箭筒。

　　玩“角色扮演”是吧。

　　夜冷殇沉着面色回答他：“去古龙之国。”
　　“我们要去寻找它们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