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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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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爷手下留情!你们都是我的贵客,有话好好说,何必这般大动干戈!”
顾桑知话音未落,那两人已默契地绕过他,身形一闪,再度缠斗在一起。
扇光掌影交织,劲风在狭小的屋内横冲直撞。
贺倾宇明显不是杨千帆的对手,却仗着一身卓绝的轻功,在凌厉地掌风之间游走,如惊鸿般掠来掠去。时不时又趁隙一抖手腕,将细小的药粉洒出,或迷眼、或扰息,逼得杨千帆连连变招。
你来我往之间,看似凶险万分,却都留了三分余地。
双方都默契地没下死手。
只是这屋里的桌椅却是遭了殃。
几案被扇子波及,翻倒在地;椅子被掌风扫过,腿折椅散;上好的瓷杯茶碗“哗啦啦”碎了一地,茶水混着木屑、药粉四溅,将原本雅致的内室搅得一片狼藉。
“听不懂人话吗?都给老娘住手!”
顾桑知一声狮子吼,震得屋内空气都跟着一颤。原本还在缠斗的两人身形一滞,齐齐收了手,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刚才那场恶斗不过只是一场玩笑。
管家蒋云雁适时上前,郑重其事地看向贺倾宇:“贺神医,这打坏的桌椅、茶碗,烦请做一下赔偿。”
“不是,蒋伯,你这是做什么?”顾桑知瞪大眼睛,觉得头疼更甚。
“顾主子,你平日不管家,不知家里的庞大支出。”蒋云雁痛心疾首,“咱们哪里有多余的银钱重新置办这些?”
顾桑知扶额长叹:“这里你别管了,先下去!”
“顾主子放心,我收了赔偿就走。”蒋云雁一本正经,“贺神医,看在顾主子的面上,就收你一千两的优惠价好了。”
“一千两?”顾桑知瞪大眼,“蒋伯,你怎么不去抢?”
“顾主子,咱们再穷,你也不能萌生出这样的念头。”蒋云雁煞有介事,“抢劫是犯法的,要下牢的!”
顾桑知被噎得说不出话。
“桑知,无事。”贺倾宇淡淡一笑,“弄坏你的家具,理应赔偿。”
他抬手一翻,两张银票已摊在掌心:“这是两千两,还请笑纳。”
“贺神医大气!”蒋云雁眼睛一亮,飞快收起银票,“那小的就不打扰了!”
说完,人已识趣地退得干干净净,连门都替他们带上了。
屋内,又只剩三人。
气氛迅速紧绷。
两道视线在半空相撞,火花四溅。
下一刻,两人已用内力传音于这方寸之地,旁人无从听闻。
“敢说那样的话,你不怕我杀了你?”
九千岁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气。
“现在倒是不怕了。”贺倾宇声音轻淡,“不然九千岁何必多此一举地问出来?”
“她不是你能随意招惹的人。”
“随意招惹?你怎知我非真心?”
“真心?”九千岁冷哼,“真心会让她一直伤心难过?”
“所以你想趁虚而入?”贺倾宇反问。
“笑话。”九千岁语气不屑,“你我可不同,我何须如此?我和她本就是这世上最为亲密之人。”
“所以——”贺倾宇语气微顿,“她是你苦寻多年的妹妹?”
“你很聪明。”九千岁嗓音低沉,“但是聪明之人,往往死得最快。”
“我们的目的一致,都是保护她。”贺倾宇抬眸,“所以九千岁不必杀我。”
“保护她,我一人足以。”
“九千岁怕不是忘了。”贺倾宇缓缓道,“你的仇家遍布天下。你们一旦相认,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危险。”
他一字一顿:“所以,请九千岁务必和她保持距离。”
“本座给你脸了,是吧?”九千岁的声音瞬间冷到极致。
“无论你承认与否,这都是事实。”贺倾宇声音却依旧平静
两人目光再次交锋,无声的怒火在空气中翻滚。
而这一切,顾桑知却一无所知,只觉得这两人的气氛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送走那两尊大神,顾桑知这才静下心来,着手准备三天之后的事。
她的计划并不复杂——造一个热气球。
要上天,飞机不现实,热气球在这个时代却尚有可为。
众所周知,热气球是人类最早实现载人飞行的航空器之一,其原理不过是阿基米德浮力定律和气体热胀冷缩的物理特性。
只要三样东西:气囊、吊篮、燃烧器。
将气囊中充满热空气,使其密度低于外界冷空气,便能产生浮力。浮力一旦大于热气球本身的总重量,便可以离地升空。
这些,都是她曾经在课本上背得滚瓜烂熟的知识。
只是——
理论是一回事,动手又是另一回事。
她虽懂原理,却不擅长亲自操刀。真要造出一个能载人上天的大家伙,还得依靠真正的能工巧匠。
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人选,便是她如今在上京最大的靠山兼好徒弟——范景书。
让他出面,从工部借调一些人手,应该不难吧?
虽然他是户部的人,但户部与工部同属朝廷六部,彼此多少要给几分面子。
顾桑知当即提笔,修书一封,让人快马送去应天书院。
范景书来得很快。
“师父,你找我?”他一进门,目光便忍不住在屋内四处打量。
“别看了,九千岁不在。”顾桑知淡淡道。
范景书这才收回视线,端正神色:“不知师父唤我前来,有何要事?”
“想让你帮个忙,向工部借调几个人。”
“工部?”范景书疑惑出声
“最好是几位手艺精湛的匠人。”
范景书一愣:“师父,我爹是户部尚书,不是工部!你莫不是搞错了?”
“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了?”顾桑知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哎——不是,能办,肯定能办!”范景书立刻挺直腰板,“保证完成任务!”
“这才像话。”顾桑知满意地点头,“那就调几位经验老到的织工、铁匠和木匠过来。”
“师父,你要这些人做什么?”范景书不由好奇道
“为师自有安排。”
瞬间,脑海中,那张由系统兑换出来的制造图纸缓缓浮现——线条分明,比例精确,每一处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连绳索的缠绕方式都画得明明白白。
简直就是开卷考试。
只要按图施工,一比一还原即可。
时间上,三天足够。
唯一麻烦的是材料。
热气球的气囊需要极轻薄却坚韧的织物,燃料要有耐烧的油料和合适的金属支架,篮子也必须既轻便又牢固。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并非完全没有,只是零零散散,需要一点一点去凑。
顾桑知提笔,列出一张详细的材料清单,交给蒋管家去置办,千叮万嘱务必不惜一切代价办妥。
范景书的办事效率很高,蒋管家也不遑多让。
不过一夜功夫,人和物便安排得妥妥当当。
第二天一大早,工匠与材料一并送到了顾府后院。
随工匠一同前来的,还有范景书本人。
“师父,这些都是我连夜托好兄弟在工部挑出来的好手。”他指着身后几人道。
“你的好兄弟是?”顾桑知随口问道
“何玉山,工部尚书之子。”
“不错不错,干得漂亮。”顾桑知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她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图纸,摊在案上。
图纸上,是一个巨大的球形囊袋,下方悬挂着一个篮子,周围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尺寸、材料、结构,甚至连绳索的固定方式都画得一清二楚。
“你们就照着这上面动工。”她吩咐道。
“是!”匠人们虽然心中疑惑,但见图纸绘制得如此精细,也没了顾虑。
蒋管家自觉站到一旁,成了现场督工。
顾桑知则亲自去折腾那一套热气系统。
“师父,这是什么东西啊?”范景书跟在她身后,如同一个好奇宝宝。
“你怎么还没走?”她头也不抬。
“师父,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哪有用完就赶人的道理?”范景书不满地嘟囔。
“行了,想留下就留下。”顾桑知无奈,“但有一条——不许打扰我。”
“放心吧师父,我保证乖乖的!”范景书立刻立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好在范景书本就是个活泛的性子,耐不住久坐。
他在一旁坐了片刻,见师父真的不搭理自己,只专心摆弄那些奇奇怪怪的器具,心里那点新鲜劲儿也渐渐淡了。
眼珠一转,便悄悄起身,踮着脚溜到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
见顾桑知依旧低头忙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范景书这才彻底放了心,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像一只挣开笼子的小雀,眨眼就没了影儿。
期间,贺倾宇与九千岁都曾亲自登门。
只是,不论是谁,都被蒋管家恭恭敬敬地拦在门外,以“家主有要事在身,暂不见客”为由婉拒!
三天的时间转瞬而逝。
天色蒙蒙微亮,金銮殿外已聚满了文武百官。
晨光如金粉般洒在丹墀之上,琉璃瓦在微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将这皇城渲染得愈发庄严肃穆。
然而此刻,这庄严的朝堂之外,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火药味。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衣甲鲜明,冠带整齐,看似恭敬肃穆,眼角眉梢间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仿佛都在等着看某人当众出丑。
有人低声交谈,有人负手而立,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殿阶下那抹肥硕的身影上,带着审视与讥讽。
而站在人群之中的九千岁杨千帆,则是眉头紧锁,目光追随在顾桑知的身上,眼底满是掩不住的担忧。
“三日之期已到,顾氏就别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一道略带不耐的声音从群臣中响起,说话的是个身穿深绯官袍的中年朝臣,他缓步出列,目光冷冷地落在顾桑知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上达天庭,以证神官之职么?”他抬手,指了指天色,“如今陛下与文武百官都在此候着,开始吧。”
他刻意加重了“开始吧”三字,仿佛笃定她不过是虚张声势。
皇上亦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无声催促。
她随即转身,面向一处空地,缓缓抬手。
下一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原本空无一物的丹墀之上,忽然“嘭”的一声轻响,一团巨大的黑影凭空出现。
球形的囊袋如一朵灰白色的云,从无到有地在殿外铺开,表面用细绳经纬交错,下方挂着一个由藤条与木架构成的方形篮子,篮侧还装有金属制成的支架与……某种奇怪的器具。
“这……这是何物?!”
“妖法!一定是妖法!”
······
惊呼声此起彼伏。
顾桑知却仿佛没有听见,她走到篮子旁,动作从容,提起裙摆,一步跨了进去。
伸手在篮侧的机关上一拧。
随着阀门开启,燃烧器下方的火焰猛然窜起,橙红色的火光舔舐着金属架,热浪滚滚而上,冲入那巨大的气囊之中。
紧接着,热气球便缓缓离开了地面。
一寸,两寸……
文武百官,此刻全都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巨大的球形囊袋在众人头顶缓缓升起,带着下方的篮子与站在其中的顾桑知,一点点离开丹墀,离开众人的视线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