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第 32 章 ...
-
闻到雅里安身上沾染雄虫的信息素气息,他隐隐明白了原因。
耶契斯立刻走过去,抓住希尔,把他从雅里安身上撕下。
被强行抱走的希尔不断挣扎,朝言雅伸出手。
【妈妈……要我。】
言雅感觉有坏男人把自己小孩抓走了……
看着耶契斯把希尔夹在腋下的暴力动作。
他确实是这孩子的哥哥没错吧?
“你要不轻点?”他忍不住说。
耶契斯闻言看他,清冷目光里带着谨慎,“这与你无关。”
希尔挣扎着想要尖鸣阻止,却被耶契斯不耐地捂住了嘴。
【他不是虫母冕下,你好好分辨清楚。】
希尔根本听不进去,扒着耶契斯的手,张口露出一口细小的牙,朝着耶契斯手指咬去。
虫族对痛感很迟钝,伤害他们并没有什么大用,可希尔还未成熟,他能散发出强烈的幼崽信号,从精神域层面激发虫群的保护欲。
耶契斯顿时感到内心一阵不忍,他不得不面无表情地松了手,看着希尔跌跌撞撞朝言雅离开的方向跑去。
希尔的腿实在太短了,他一路磕磕绊绊着,刚气喘吁吁地跑过拐角,想要上前去,就看到言雅正与几位容貌昳丽,气质各异的年轻雄虫们并肩而行。
见状,他立刻把自己小小的身体缩到巨大廊柱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张望。
妈妈被雄虫们环绕着,侧着脸,似乎在和他们交谈着什么,脸上有浅浅的笑意,他站在阳光下,明亮如一盏指引的前灯。
希尔呆了。
嘶鸣在胸膛像被刺眼阳光戳破的气泡,他本想尖声细鸣去引起他的注意。
我就在这里,我需要你,无比需要你啊妈妈!
可妈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因为,他太不起眼了吗?
……希尔委屈地摸着自己布满斑鳞的脸颊。
他的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失落和自卑。
他也想和这些雄虫哥哥一样,自信的站在妈妈的身边。
耶契斯见希尔耷拉着脑袋回来,目光冷淡的撇过去。
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认错了?
不管怎么说,一只雄崽居然会认错虫母,实在太离谱了。
或许……
耶契斯垂落幽绿淡漠的眼。
【你察觉到他有什么不同之处了吗?】
希尔并不搭理他,心里头还记恨着他,如果不是他,妈妈不会这么快就离开他的!
他垂着脑袋,张开了手掌。
里面是言雅给的糖果,他凑到鼻下闻了一下,香香的。
一共有三颗,他犹豫着拿起一颗,连着糖纸一起扔入口中,细细的牙齿将糖果糖衣全部咔嚓咬碎,他咀嚼着吞咽下去。
·
言雅路上偶然碰到了琰和其他学生,他拿到诗章,产生了巨多问题,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字都看不懂,言雅吃饭连带午休,一中午都在给他解答问题。
几乎是一个一个字的说,完全没功夫去想别的。
“明白了吗?”
微散的阳光下,轻声诉说的青年那柔顺的发丝落在颊边,手里捏着笔,给他讲述,声音低低的,温淡又清悦,他眸发颜色浅,被光一照就好像要融化进去,下一秒就消失在面前一样。
“琰?”
琰下意识抓紧手里的诗章,可他却觉得自己想要抓紧的,是别的东西。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言语里原来有这么多典故和门道,雅里安老师,您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要是其他人也能像琰一样好学就好了。
已经习惯午休,而且昨天并没有睡好的言雅强撑着精神,拿起水杯润了润嗓子,看到琰眼里毫不作伪的崇拜和真挚,他谦虚地说,“我知道的并不算多,不过是从大海当中捧起了一瓢水而已。”
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湿润的红唇,“那我可以喝一点您的水吗?”
“我给你倒。”
“不用了,”琰拿起言雅用过的水杯一饮而尽,喝完后舔了下唇,扬起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我喝这个就行了。”
他把杯子放在桌上,语气有些感慨,“我总算知道您身体为什么会出汗了,今天您今天已经喝三杯水了!”
“……”
喝水是什么很异类的行为吗?他上午讲了课,又叭叭叭说了一中午,会口渴是理所当然的。
“你不喝水吗?”
琰露出一口洁白牙齿,“不喝,我是可以直接从食物身上摄入水分的品种,有一些厉害的甲族甚至可以十年二十年不喝水,只靠岩石分解出来的水份活下去,老师,你是水生系的吗?”
言雅脸色僵硬,心中念头逐渐倾斜,等腰走后,在本子上涂涂画画,不知不觉写了好多个虫字。
他看得心烦意乱,把纸揉了丢掉,继续画自己进阶版的儿童故事画集,画着画着他打了个呵欠,在暖融融的阳光照射下趴着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尿意憋醒,他起身往外走,这里只有一个厕所,似乎是学生专用,他得去另外一个,走起来还有点距离。
“喂!雅里安!”他刚睡醒,脑子混混沌沌,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是在喊他。
言雅停住。
西尔满脸不快地走过来,“你耳朵聋吗?”
“金铂格呢,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言雅摇头,他也想知道金铂格在哪。
“算了,我有话要和你说。”
言雅为难地说,“我要去上个厕所,等回来?我正好也有事问你。”
“你不是前两天才去过厕所吗!”
言雅不知说什么好了,这种事难道是个把月才去一次的吗?
“算了,边走边说。”西尔看了看周围,表情忌惮着,似乎是怕被窃听,他扯着言雅的胳膊,突然被烫到了似的松开手。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烫?
言雅摸了摸衣服,“只是衣服被阳光晒热了而已。”
西尔闻言皱眉,他不喜欢阳光的温度,大部分虫族都不喜欢,他手指捏着雅里安的袖角往前走,“你想跟我说什么?”
言雅如实说:“你中午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中午?我干什么了?”
言雅好心提醒,“在湖边,你是不是碰到了个孩子?”
“你当时在?”西尔皱眉。
雅里安没有信息素,气味很淡,实在太容易被忽视了。
西尔被戳破了做的坏事,脸上完全没有心虚,“我只不过是看到那个幼崽快淹死,好心用腿扶他一把而已。”
好心吗?他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言雅眼神无奈了。
“那能麻烦你下次扶轻点吗?最好是用手吗?”
西尔上下打量他,目光有些奇异,“你怎么管那么多,这不属于你的职务范畴吧?”
“可你的行为属于我管,他只是个幼崽,你怎么能伤害他,还骂他!”言雅不赞同地看着他说。
西尔闻言笑了,“这么喜欢护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保育虫呢!”
“保育虫?”言雅下意识疑惑。
“怎么?”西尔挑眉道,“保育虫就是专门看护幼崽的雌虫,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深山里钻出来的野虫吗?”
这两天他调查出了一些眉目。
“不论我是不是保育虫,”言雅说,“你都不应该这样做。”
“真够啰嗦的,”西尔啧了一声。
虫群幼崽确实重要,他的行为也确实不对,可他完全不知悔改,“我又没用多大力气!”
还没多大力气,都踢飞了!!
那双清浅水润的眼睛望着自己,那眼神里似有埋怨指责,似有无可奈何。
清清楚楚倒映着自己……他看着这样的言雅,心头不禁有些痒痒的。
“既然你见到了希尔,那也见到耶契斯了?”
听西尔的意思,看来耶契斯和那个孩子真有关系,那他就放心了。
“嗯,见到了。”
西尔皱眉,“你最好离他远点,不论他用什么理由找你说话,你都别理他,别怪我没警告你。”
“为什么?”
“你……”西尔刚开口,突然眯眼看向走廊外面,“外面那个亚雄哪儿来的?”
言雅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在楼下,穿着深灰色工装的年轻人站在花丛之间,抬起了脸,黑色透亮的眼睛正在直直地看他。
不说话,不靠近。
似乎在等着自己被发现。
“曜!?”言雅语气充满了惊喜,他抓住廊道边的扶手。
西尔眼睁睁看着雅里安被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他手掌里的胳膊马上就要脱离而出。
西尔立刻攥紧手中的胳膊,“他是谁!?”
言雅回头,快速说,“西尔同学,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吧,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说完就拂开他的手,急匆匆往外走。
西尔看着自己被摆开的手,脸上充满错愕,很快他的心中就布满了恼火,和一些他也未能发现的陌生情绪。
他握住拳头,指甲陷进血肉里。
开什么玩笑,一个破亚雄而已!
居然为了一个亚雄而甩开了他!?
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雄虫要比亚雄重要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看着雅里安跑过去的身影,西尔眼里简直要喷出火。
真是不快!太不快了!不快到了极点!
·
思念像是被压抑的海潮,一下子打到了岸边,漫拥而上。
短短几天未见,竟好像隔了一个世纪。
他快步上前。
言雅仰起头来贪婪地看着曜熟悉的面孔。
他好像瘦了,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脸庞更加分明立体,不过看起来没有受伤,真是万幸。
言雅摸着曜的脸庞,很想说贴心话,一出口就变成了,“你怎么会打人?”
感觉到言雅手指的触碰,曜下意识蹭了一下。
面对这个问题,目光有些闪烁。
“是你先动的手?”
“是他。”
曜摇头,他只是不愿意反抗,把对方胳膊拧下来了而已。
闻言,言雅松口气,“那现在是原因查清楚,把你放出来了?”
曜点头。
“太好了!”言雅环住曜的脖颈,把脸埋入曜的胸口,他实在说不出什么我好想你之类的话,只干巴巴说:“你没事就好。”
“我好想你,雅雅。”曜倒是毫不吝啬自己思念的话语。
……
“你在看什么?”
菲奇捧着书走出来,他现在是书不离手,手不离书,俨然是要奋斗逆袭,班级里在上别的,他直接出来了。
结果就看到西尔满脸扭曲,把扶手都拧滑了。
西尔扭过头,脸色非常阴沉。
菲奇好奇地看到底下拥抱的虫,他瞳孔一下就放大了,手里的书啪叽一声落在地上。
为什么雅会和别的虫抱在一起?
这……不对吧?
雅不是说只要他好好考试,就当他的虫侍吗?
“我在看什么?你自己没长眼吗?”西尔说完推开呆愣的菲奇,往楼梯方向大步过去。
“呵,这不是圣所的清洁工虫吗?”
西尔走下来,抱胸靠在廊柱边。
赤红眼眸扫过曜身上那套沾着浓重污渍的灰色工服,捏着鼻子,眼神充满鄙薄,“我说怎么有股臭味,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接着他用不耐烦的语气对言雅说,“作为雄虫的老师,你怎么能和那么脏的亚种待在一起?”
感受到西尔对曜莫名的敌意,言雅牵住曜的手往后退,“不好意思,我这就带他离开这里。”
西尔额头青筋浮现,他语气变得激烈,“我再说一遍,别和这只脏虫待在一起!”他微微扬起下巴,朝着他伸出手,语气稍微软了一点,只是依然很强硬,“我们不是还有话没谈完吗?快过来,我要告诉你的事,可远比他要重要的多。”
银发少年用高高在上的态度暗示他,邀请他。
无论如何也不肯弯折自己来讨好他,恳求他。
这样的态度注定只会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言雅听他贬低曜,一向温和没脾气的他,脸色冷了下来,“西尔,脏和干净并不只看衣物,曜到底脏不脏,我心里很清楚,不论他是亚雄,还是别的,在你眼里他也许微不足道,可他对我很重要,我希望你不要再这样说他了。这会让我很生气,虽然我生气也不能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但也许,我下次真会给你穿小鞋!”
“我们走吧。”言雅说完拉着曜转身离开。
西尔被晾在原地。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被鞭子狠狠地抽过。
“雅里安!”
他恨恨地朝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声喊,“我会让你后悔!”
见他不停,他红眸洇红,简直像要滴出血来,“你竟然敢这样羞辱我!”
“……无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