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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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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及到他的神色,孟澜瑛神情瑟瑟,早在崔宅时郑氏家已经告诫过她,可能避免不了那事,不过郑氏给过她避子药,若真干了那事,可以偷偷吃一颗,这样就不会生孩子了。
眼见太子神色不悦,她脸色闷闷的,垂下头还是没办法说违心的话:“殿下,郑夫人答应过民女,待崔娘子回来就……”
“既如此,那孤也不欲勉强你。”言罢,太子冷淡的声音响起。
孟澜瑛松了口气,而后太子便拂袖而去。
桂枝进了屋:“殿下为何又走了呢?您可是得罪了殿下?不是奴婢多嘴,在这宫里生活可还得仰仗太子呢,若是太子不再管您,皇后娘娘肯定会把您生吞活剥了的。”
孟澜瑛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脑子笨,这种事情上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桂枝这么一说,她担忧的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好不容易睡着了梦中被皇后打板子,结果被吓醒了。
翌日醒来,她硬着头皮琢磨,要不还是去给太子道个歉?叫他大人有大量别与她计较了。
快午时,她藏在奉仪门附近探头探脑,等着王内侍出现。
明德殿内,王内侍忍着笑:“殿下,娘娘已经在那儿蹲了有两刻钟了。”
萧砚珘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捏在纸张上:“她愿意蹲就蹲着。”
自昨晚起王全就发现太子心情不好,明明都去了长信殿不知怎的又回了自个儿的临华殿。
这症结自是长信殿那位了。
萧砚珘眸光冷极,若是想叫对方忠心的听话,特殊手段是必要的。
“王全,过来。”
王全弯着腰凑近,萧砚珘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王全越听,脸色惊讶之色越掩盖不住。
他所了解的太子,从小便喜怒不形于色,他算是看着太子长大的,连他都猜不透太子的心思,他好像无情无欲,掀不起任何波澜。
说句冷心冷肺也不为过。
不过他是储君,就该如此,不能暴露喜好、不能暴露软肋,否则就会给敌人拿捏的把柄。
他对旁人苛刻,但对长信殿那位却颇为宽容,王全以为他终于有了点对女人的兴趣。
实则只是那位头脑简单,心思纯澈,说白了就是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与傻瓜论长短,自然也就没必要对她太过苛刻。
孟澜瑛蹲了一日都没蹲到,反而吹得脑袋凉凉,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后沮丧回了长信殿。
但还没靠近殿中就听到了一阵叫骂声。
“小贱蹄子,手脚不干净,娘娘身边竟有你这种祸害,来人呐,给我打。”
声音尖锐,似是要刺破人的耳膜,孟澜瑛竖起耳朵一听,貌似是冯姑姑在教训宫婢。
在她来之前,这东宫后殿上下皆是冯姑姑来管,她来了,身边的桂枝这茯苓自然也就成了一等宫女,分走了冯姑姑的权利。
“我没有偷东西,冯姑姑,你不能就这么冤枉我。”另一道哭嚎声响起,听着竟像是桂枝的声音。
“人赃并获,不是你偷的这太子殿下的青玉佩怎的在你屋里。”
孟澜瑛愣了愣,回殿的脚步飞快。
她刚进去,就看见冯姑姑好大的阵仗,而桂枝被两个宫婢摁着跪在了地上,气得脸颊通红。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住手。”孟澜瑛拿出了几分崔棠樱的气势。
冯姑姑一顿,转过了身,放缓了语气:“是太子妃啊,奴婢给娘娘请安,是这样的,桂枝这个小贱蹄子手脚不干净,竟然敢偷太子殿下的物件儿,方才收拾临华殿的小内侍说殿下丢了个贴身之物,想来长信殿寻一寻,看看是不是落下了。”
“结果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这才琢磨着莫非有人手脚不干净,这一找,嘿,还真给找到了。”
桂枝摇头,满脸惶恐:“娘娘,奴婢没有,您要给奴婢做主啊,奴婢真的没有。”
“行了,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二十板子下去保管你再不嘴硬,给我打。”
孟澜瑛当即上前拦在桂枝身前:“住手,有什么误会好好说就是了,为何动不动就打人,你们、你们就不怕屈打成招吗?”
她话虽然也颤抖,但是她不断告诫自己现在是崔棠樱,要有崔氏的气势。
冯姑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娘娘啊,您怎的如此天真,这有的人啊,天生下贱,就是得用特殊手段,娘娘,您可千万别被这下贱蹄子蒙蔽了眼。”
一连串的下贱叫孟澜瑛脑袋险些转不过来了。
冯姑姑使了个眼色,便有宫婢上来“扶着”孟澜瑛:“娘娘,您先去歇息罢,别脏了您的眼。”
孟澜瑛挣扎:“你、你们放肆,我是太子妃。”
冯姑姑恭敬行了个礼:“娘娘恕罪,宫有宫规,今儿这板子奴婢得打,打完后您要治奴婢的罪奴婢绝不多嘴。”
孟澜瑛脸色惨白的看着桂枝被那拳头粗的廷杖打了二十板子。
冯姑姑也没下狠手,人还留着半条命,但已是趴在那儿昏迷了,青色的衣衫上晕出一片血渍,而后,冯姑姑便跪下孟澜瑛面前:“奴婢忤逆娘娘,有罪,自请跪在这儿三个时辰。”
孟澜瑛愣愣的看着她,唇瓣嗫喏,这一进一退,她完全不是浸淫宫中多年的冯姑姑对手。
茯苓哭着道:“娘娘,快请太医啊,桂枝姐姐昏过去了。”
太医、对,请太医,孟澜瑛眼眶盈满了泪水,她叫旁边的宫婢去请太医,但宫婢们低着头,全不敢去。
也没人扶着桂枝进屋。
孟澜瑛只得自己与茯苓扶着桂枝趴在了侧殿,她道:“茯苓你照顾好桂枝,我去请太医。”
说完她就自己跑了出去。
可惜她连东宫的路都认不清,七弯八拐的也不知门在哪里,直到在拐角处低着脑袋一头撞进了不知谁的怀中。
“太子妃?”
沉冽讶然的声音响起,孟澜瑛泪眼朦胧抬起了头,看见熟悉的脸她泪水陡然决堤:“殿下。”
昏黄的灯光下,她秀丽明艳的小脸急得惨白如纸,她哭得抽抽噎噎,萧砚珘面上关怀,心里漠然冷眼旁观。
“怎么了?何故哭。”
孟澜瑛抽抽噎噎的说明了事情的经过:“桂枝快死了,可我找不到太医,殿下能不能帮帮我。”
萧砚珘接过王全递过来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如冯姑姑所说,她万一真的偷了玉佩,那孤凭什么给她找太医。”
孟澜瑛神情天真而可笑:“她不会的,我信她,桂枝不会偷的。”
萧砚珘被她的天真可爱的想笑。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太子妃既然开口了,孤愿意帮你。”
“真的?”孟澜瑛泪眼朦胧问。
“只是孤帮了你,便是违反了宫规,助纣为虐,孤能得到什么?”
孟澜瑛语塞,圆顿的脸颊沾着惹人怜爱的泪水,迟疑的看着他。
萧砚珘知道她头脑简单,定是想不出他所想之事,便递了台阶:“今夜孤欲留宿长信殿。”
孟澜瑛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呆了呆,湿润的睫毛打着绺,眼尾耷拉:“是。”
“算了,孤没有强人所难的癖好。”他作势要走。
孟澜瑛果然扯住了他的袖子:“妾、妾愿意。”她脸颊红如柿子,羞耻的答应了。
王全心头惊涛骇浪。
原来绕了一大圈殿下竟是要如此。
他神情怜爱的看着孟澜瑛,可怜的兔子,掉进了猛虎的陷进里。
萧砚珘颔首:“王全,去请太医,用最好的药,务必把桂枝救回来,至于偷窃一事,叫裴宣仔细查清楚,看看是不是有误会。”
“是。”
王全领了命,亲自去太医院了。
查偷窃一事,本来就是子虚乌有,也就是说给太子妃听的。
太医很快来给桂枝医治了,孟澜瑛担忧地在外面踱步,王全过来提醒她:“娘娘,殿下在正殿等着您呢。”
孟澜瑛应了声,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走到半路上,她想起什么似的,生涩地把腰间的荷包摘了下来,忍痛递给了王全。
里面是桂枝从库房拿的金叶子,她安慰自己,反正不是她的钱,打点下人不心疼。
“哟,这奴婢可不敢收。”
“收着吧,劳烦内侍多照看一下桂枝。”她干巴巴的说。
“娘娘放心,奴婢保准照看的好好的。”王全这才笑着收下那荷包。
孟澜瑛提着裙摆进了殿内,乖乖巧巧一个,太子又坐在案牍手执书卷,她走了过去:“殿下。”
刚说完,她肚子就响亮的咕噜了一声,孟澜瑛尴尬地捂着肚子。
“饿了?叫人传膳吧。”
太子作势也要与她一起用膳,很快,宫婢鱼贯而入,上菜间隙,太子道:“下属官员进供了几匹云绫锦,给重华殿送了一匹,又给贵妃宫里送了一匹,剩余的一匹便给你做夏衣罢。”
孟澜瑛咬着筷尖呆了呆:“多谢殿下。”
“这个尝尝,这是血燕,比寻常燕窝还要珍贵。”太子拿着一盏金碗放到了她面前。
孟澜瑛并未多想,小心翼翼拿着汤匙尝了尝。
内侍又笑着说:“如今到了吃蟹的季节,江南进供了些阳澄湖的蟹,今日有蟹酿橙、还有蒸蟹,殿下与娘娘尝尝。”
螃蟹?孟澜瑛探头去瞧,今日的晚膳好像格外丰盛啊。
“这是佛跳墙、太史五蛇羹、龟鹤延年汤、藕粉桂花糖糕。”
寻常膳时大约是皇后特意授意,只有当季时蔬与荤菜,并无这些稀罕物。
内侍特意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娘娘,您尝尝这个。”
孟澜瑛低头喝了一口,然后被辣到了:“咳咳,这个汤,好辣。”
内侍笑了笑:“汤中加了胡椒,便有辛辣之感,实则与寻常辛食并不一样,但却可提鲜。”
胡椒?那可是极为昂贵之物,堪比黄金,她只听旁人提起过,还从未见过。
太子淡笑:“你若喜欢,可日日都吃。”他垂首喝着面前的汤,孟澜瑛捏着金汤匙迷茫无措,嗫喏不知该说什么。
这些东西对于萧砚珘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他挥挥手便可得到,而后又能弃之如敝履,但孟氏不一样,她如井底之蛙,又心思简单,若日日生活在金玉堆砌的屋中,还会再想着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