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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夏洄竟一时分不清是玩笑还是真心。
      夏洄不会当成是真心,反正男生之间经常开类似的玩笑,他收回放在钻石头上的手,冷冷淡淡地看着对方:“你有事找我?”

      梅菲斯特自然地退后一步,“你就不能有一点浪漫细胞?我找你,一定要有事情?”

      夏洄坦诚地说:“我不认为我们俩之间存在什么浪漫。”

      梅菲斯特浅浅笑了下,手指似乎是下意识地拨了下挡眼的头发,茶棕发丝在他指尖轻轻缠绕,就像一丝一缕的光,在冷白的骨节间浮沉,尤其是在路灯下,就像深寂水面的一尾小鱼儿。
      “我想,你深夜还在用功,对眼睛和颈椎都不好,所以来送关心,不犯罪吧?反正在帝国是不犯罪的。”
      他微笑道,语气自然,“我知道一个地方,很适合大脑紧张之后的放松,昆兰也常常去。要去吗?只有我们几个能进,很安静,适合你这种……孤僻的人。”

      他说的“几个”,显然是指他们那个F4的圈子。
      不过孤僻吗?……夏洄觉得自己确实很孤僻,从他会说话那天起,就没有人听他说话,人总不能自言自语吧?
      夏洄几乎立刻想拒绝,那种地方进去就意味着更深的牵扯,就算梅菲斯特的攻击性不大,但靠近他也意味着靠近了危险,他和江耀他们都一样的,难惹。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该回去了,北辰楼九点半要打卡,现在已经九点。”夏洄垂下眼,礼貌而疏离,“或者,我该称呼你为殿下?我回去了,殿下。”

      梅菲斯特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轻轻拍了拍钻石的脑袋,“那陪我和钻石散散步?门禁没问题,我解决。”
      “只是我觉得,钻石好像很喜欢你陪着它,它是我和昆兰从莱茵州野外救援回来的狮子,王室不允许我养,我只好把它送给昆兰那里,隔几天就去看它。不过,我把它从巴掌大养到现在,也没有见过它对谁这样热情。”
      “你不知道,它从小没妈妈,是我把它一口奶一口肉喂大的,也许在它心里,昆兰是他的主人,但我是它的妈妈,万一它把你当成爸爸呢?你忍心辜负一只这么可爱的小白狮吗?”

      夏洄看着蹭他腿的巨型白狮,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
      拒绝梅菲斯特是一回事,拒绝一头似乎真的对他抱有善意的大型猛兽是另一回事。

      “好吧。”夏洄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梅菲斯特笑着起身,牵着优雅健硕的白狮,和夏洄并肩漫步在静谧的小径上。
      月光和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钻石是大猫,爪垫厚实柔软,走在青石路上步伐轻缓,几乎不发出声音,走两步就要回头看一眼夏洄,圆溜溜的大眼睛睫毛长长的,夏洄觉得很可爱。

      梅菲斯特走到正在搭建的校庆主舞台附近:“啊,在这里吗?”
      脚手架已经立起,各种道具散落四周,舞台中央,一套崭新的架子鼓被防水布半遮着,大提琴小提琴之类的乐器都摆放在玻璃器皿里,防止受潮。

      梅菲斯特走到架子鼓边,膝盖顶开鼓凳的调节杆,让高度恰好适配自己的坐姿,随后抬手敲了敲鼓面。
      他捡起那根鼓槌,指尖转了个圈,鼓槌在掌心划出弧线,最后稳稳落在鼓上,打出一串密集又清脆的滚奏。
      梅菲斯特闭上眼,手腕发力,鼓点从舒缓突然转成急促,踩镲的金属碰撞声与底鼓的重音交织,瞬间填满了整个舞台,连玻璃器皿里的小提琴弦都似乎跟着微微震颤。

      夏洄也不太意外。
      不过,在他的印象里,梅菲斯特应该是弹奏古典钢琴或竖琴,与这种充满力量和节奏感的乐器格格不入。
      帝国皇室的皇族贵族们,怎么能不优雅?

      鼓声戛然而止,梅菲斯特放下鼓槌,抬头看向夏洄,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和一丝期待被认可的微光:“我打的好不好?”

      那表情像是等着被夸。
      “……很好。”夏洄诚实地回答,这是他能想到最直白的赞美。

      梅菲斯特的笑容加深了,他站起身,走到夏洄面前,伸出手:“想跟我一起试试吗?”

      夏洄下意识地想后退,但梅菲斯特已经自然而然地牵起了他的手——不是强硬的拉扯,而是绅士地引领。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掌心温暖干燥,夏洄就这样被他带到鼓前,按坐在凳子上。

      梅菲斯特站在他身后,微微俯身,几乎是将他半圈在怀里,握着他的手,将鼓槌放入他掌心。
      “放松,感受节奏,跟着我。”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呼吸拂过夏洄的鬓角,带着一种清爽的香气。
      夏洄身体僵硬,心跳莫名有些快。
      谁家正常男生会离这么近说话?

      他想挣脱,但梅菲斯特握着他的手,已经开始轻轻敲击踩镲,引导着最简单的节奏。

      “对,就是这样,手腕放松。”梅菲斯特的声音低沉柔和,带着鼓励。
      简单却清晰的节拍,从少年掌下流淌。
      咚咚、嚓嚓……在寂静的夜里,钻石趴在一旁,尾巴悠闲地摆动着,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们,偶尔咧开大嘴,打一个很惬意的哈欠。

      “你好棒啊,夏同学。”
      梅菲斯特带着笑意的声音悠扬响起,“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怎么办,我好像有危机感了?”

      此时北区针叶林的边缘,一个身影立在阴影中。
      昆兰结束了与家族的通话,眉宇疏离,正在四处找他的白狮。

      钻石感应到主人的靠近,站起身,低吼一声,朝着针叶林方向小跑过去,很快又回来,轻轻咬着昆兰的袖口,将他往舞台方向带。

      昆兰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钻石走了过去。
      然后他看见梅菲斯特的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目光几乎黏在夏洄的侧脸上。

      昆兰的脚步顿住了,一种极其陌生且不舒服的感觉,细细密密地爬上心头。
      他并非不懂梅菲斯特对夏洄的特殊关注,但亲眼见到如此亲昵的画面,还是让他胸口有些发闷。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无法厘清这不喜欢的根源。
      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舞台另一边——那里放着一把用于弦乐节目的大提琴。

      他拿起琴弓,调试了一下琴弦,悠扬低沉的大提琴声,毫无预兆地加入了鼓点之中。
      琴声沉稳而富有情感,内敛的温柔,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绪,与跳跃的鼓点交织、缠绕,竟意外地和谐。

      夏洄转头,看到了月光下拉琴的昆兰。
      他侧脸线条优美,神情专注,与平日里心思深沉的奥古斯塔家长子判若两人,音乐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光,让他看起来不那么难以忍受。

      梅菲斯特也停下了动作,看向昆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玩味,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松开了握着夏洄的手,退开一步,欣赏着这意外的合奏。

      鼓声渐歇,只剩下大提琴深沉悠远的尾音,在夜色中缓缓流淌,最终归于寂静。

      昆兰放下琴弓,抬眼看向他们,目光在夏洄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开。
      “很晚了。”他说,“你们在这排练?”

      梅菲斯特轻笑:“只是玩玩。该送钻石回去了。”
      他看向夏洄,“谢谢你陪我,夏洄,今晚很愉快。”

      夏洄点点头,转身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北辰楼的小径。

      梅菲斯特和昆兰站在原地,钻石走到昆兰身边蹭了蹭,昆兰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它的头。
      “你动心了?”
      昆兰忽然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却锐利地看向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望着夏洄离开的方向,唇角微扬:“他很特别,不是吗?像一颗未经打磨,却内蕴星光的矿石。”

      昆兰沉默了片刻。

      同一时间,南区。
      崭新的银河楼灯火通明,这是桑帕斯特意为迟来的靳元帅次子准备的居所。

      一个高大的身影沿着楼后的水潭公园漫步。
      靳琛刚结束与父亲的远程通讯,心情不算太好,他玩着手里的军用终端,指尖飞快地登入校园网,了解了一些目前学校里的现状。
      他缺席了半学期,事态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夏洄。
      虽然说每一届的特招生都有一定的讨论度,但没有谁像夏洄一样,得到了江耀的关注,以及如此大面积的诋毁和好评。

      靳琛有些想不明白,不过那天在研究所里偶然一瞥的身影,倒是清瘦高挑,冷淡的模样,也不太常见。
      尤其是在特招生脸上。
      听说是夏氏军工的私生子?
      怪不得没见过。
      夏氏不承认私生子的存在,甚至放话要让夏洄自生自灭,哪怕去捡垃圾也不会分给他一分钱的资产,否则一个军工产业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以特招生身份入学?

      靳琛路过公园转角,无意中瞥见远处露天舞台的灯光下,似乎有人影。
      定睛一看,居然是梅菲斯特和昆兰,还有……?

      靳琛挑了挑眉。
      那是夏洄吗?
      梅菲斯特和昆兰的品味什么时候变一致了?

      靳琛笑笑,收回目光,继续朝规划楼的水疗中心走去。
      谢悬和江耀约他在那里见面,要给他一个见面礼。

      水疗中心雾气氤氲,谢悬靠在池边,闭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银边眼镜换成了黑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更阴沉。
      江耀泡在另一侧,双臂展开搭在池沿,肩颈和锁骨露出半截,黑发滴水,长睫低垂,面容在蒸汽中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沉静锐利。

      “阿琛,回来了?”谢悬没睁眼,淡淡开口。

      “嗯,刚到。”靳琛脱了外套,踏入池中,舒服地喟叹一声。
      “刚才路过公园,看见梅菲斯特和昆兰在跟个男生玩音乐,还挺有闲情逸致。”

      听到梅菲斯特和昆兰时,谢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而江耀搭在池沿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瞬。

      哦?有反应?
      靳琛来了点兴趣,更随意的语气问:“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

      谢悬睁开了眼,墨绿色的眸子在雾气中显得有些幽深。
      “夏洄。”

      江耀则直接看向了靳琛,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看到什么了?”

      靳琛心里那点恶趣味和探究欲被彻底勾了起来。
      谢悬的异样,江耀的直接……这个叫“夏洄”的少年,看来不只是梅菲斯特和昆兰一时兴起的玩物那么简单。

      “没看到什么,”靳琛耸耸肩,靠着池壁,双臂枕在脑后,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就看到梅菲斯特手把手教他打鼓,笑得挺开心,昆兰在旁边伴奏,画面……挺和谐的。”

      水疗池里安静了片刻,只有流水潺潺。

      谢悬重新闭上了眼睛,但唇角似乎抿得更紧了些:“玩嘛。”

      江耀移开了目光,望向蒸腾的雾气深处,侧脸线条在氤氲水汽中显得有些冷冽,没有说话。

      靳琛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对那个名叫夏洄的高冷少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
      传言不假,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桑帕斯学院里,出现了非常有意思的新变量。
      而这个变量,似乎能同时牵动他这几位眼高于顶的好友的心绪,这可比军事演习有趣多了。

      梅菲斯特和昆兰走进来时,气氛明显有些微妙。
      靳琛的眼眸在灯光下愈发猩红闪耀,他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没把他带来一起?”

      梅菲斯特脱下外套,随手搭在衣架上,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语气轻描淡写:“他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课。”

      江耀抬起眼,水珠从发梢滑落,滴在锁骨凹陷处,“你倒是贴心。”

      这句话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或许两者皆有。

      梅菲斯特不以为意,踏入池中,在谢悬身边坐下。

      谢悬视线转向梅菲斯特:“梅,我记得你对架子鼓没什么兴趣,什么时候学的?”

      “兴趣这种东西,可以培养。”梅菲斯特向后靠去,像是在回味,“而且,教人比独奏有趣得多,特别是当对方很有天赋的时候。”

      靳琛观察着谢悬的表情,那种暗流涌动的氛围让他血液里好斗的因子开始兴奋。
      “说起来,我在研究所撞见过他一次。夏洄,对吧?看起来挺冷淡的,不像能轻易接近的样子。”

      “冷淡?”昆兰坐在躺椅上,喝了口果汁,浅金发丝下,一双山灰眸此刻也不再温柔,如同嗓音一般低沉,“我看他是没有心吧。”

      江耀从水中站了起来,水沿着修瘦紧致的肌肉线条蜿蜒而下。
      他拿起池边的浴袍披上,系带的手指骨节分明,抬眼看向靳琛:“阿琛,他是我的人,别动他。”

      靳琛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缓缓咧开,猩红的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几乎要燃起火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池边,目光在江耀、梅菲斯特、昆兰和谢悬之间来回逡巡,像是在欣赏一幕绝佳的戏剧。

      “哦?”靳琛拖长了语调,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味,“你的人?阿耀,这说法新鲜。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江耀淡淡的,“现在你知道了。”

      靳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几乎要吹一声口哨来为这精彩的一幕喝彩。
      太有意思了,简直太有意思了!一个出身尴尬,冷淡无趣的特招生,居然在不动声色间,就让他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几乎要撕破脸皮?

      这个夏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迫不及待想要正式“认识”一下这位夏同学了。”
      靳琛眸中很是兴奋,似乎念出这个名字就足够激起他的胜负欲。

      *
      而此刻,对此一无所知的夏洄刚刚推开北辰楼厚重的宿舍大门。

      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投下苍白的光晕,他独自走在空旷的走廊里,不用刷门禁就回了寝室。

      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梅菲斯特掌心干燥的温度,和那缕清爽而带着侵略性的香气,哪怕走了这么远,依然缠绵在鼻腔里。

      他贴的太近了,有那么一瞬间,夏洄感觉他的嘴唇似乎划过自己的耳尖。
      ……真的不像错觉。

      夏洄皱了皱眉,用另一只手用力蹭了蹭被触碰过的皮肤。

      这群人,该不会是想换个方式把他赶出桑帕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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