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Episode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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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幽暗阴深，空气里带着潮湿的气味，充斥不祥的气息。
“咚——”
“嘎吱——”
令人不悦的噪音从监狱尽头传来。
监牢里的囚犯们听见这个声响，开始低声呜咽，有人窝在阴暗的角落蜷缩发抖，有人恐惧又努力地抓着栏杆勉强站起来，狼狈地向奎南认罪：“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犯下丑恶的罪行，求求你，求求你把我杀了，我不要再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什么时候可以处刑我？我真的受不了了，他们好可怕，我不要和他们待在一起！无论是睡眠还是醒来，我总是，我总是听到他们的声音！哪里都逃不掉……”随着他的痛哭，一股水声从囚犯的身下传出，囚犯却无感，他骨瘦如柴，又神经质地睁大双眼，布满血丝的眼球向外突出，似乎再睁大一点就能从眼眶脱落。
奎南皱眉，她挡住了维尔塔的视线，不让他看见肮脏泥泞的囚犯，她的大祭司不可被玷污。
“住嘴。”
话落，囚犯的喉咙便发不出一丝声响，他只能无声地任由眼泪从眼眶掉落，绝望地捂住耳朵。
即便如此，恐怖的声音依旧在他的大脑盘旋，他只要有大脑，有认知，声音就永远不会放过他。
“呜呜呜……”监狱里传来一片哭泣声。
显然，他们都对深处的噪音十分畏惧。
维尔塔很担心父母的情况，问：“我父母他们在哪儿？他们应该也会害怕那道噪声，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看守的狱卒不敢抬头贸然插嘴，紧紧握着腰间防身的武器，却不自觉颤抖，每向前一步都在和自己做巨大的抗争。
奎南看向幽深的尽头，叹了口气，她让狱卒离开，自己领着维尔塔和阿克莱特一起前进。
维尔塔：“奎南？”
奎南垂眸转身，不忍又不得不向维尔塔禀告事实：“他们就在监狱尽头的房间，噪音就是米莉和托伦发出的。”
维尔塔皱眉，不理解父母有何动机发出噪音，他们一向安静本分，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这么反常的事情怎么会是他父母做的？
“不可能是他们，我要去见他们！”维尔塔说话间，噪音再度发生。
这一次，声音更加急促。
“咚咚咚！”
“噶吱吱吱吱！”
奎南：“我知道您不愿相信，实际上在带您来之前我就查看过他们的状况，他们……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情况。”
维尔塔焦虑起来：“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奎南闭眼，吩咐道：“阿克莱特，好好保护维尔塔。”
三人穿过幽暗的廊道，越靠近米莉和托伦的房间，囚犯的哭声就越小，充满恐惧的磨牙声替代呜咽，“咯咯咯”成为怪声的伴奏。
到达关押米莉和托伦的牢房时，映入眼前的一幕令维尔塔怔在原地，迟钝地编织思绪。
“呜、呜、唧咕、呜呜。”
米莉双目赤红，眼泪汹涌落下，指甲用力地抠划斑驳粗糙的墙面，发出尖锐的噪音，指尖滚落的液体氧化成铁红色，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带给所有人不安。
“呜呜呜，嗷啊啊，啊啊……”
托伦抱头痛喊，指甲深深嵌在头皮里，他涕泪交织，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磕头，发出诡异的声响。
“妈妈，爸爸……？”维尔塔往前走，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这样。
米莉和托伦对他的声音没有反应，他们自顾自地怪叫，成为了两头没有神志的野兽。
维尔塔恍惚着靠近监牢，他用力抓住栏杆，无法理解。
昨天他们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还什么都没和他们说啊。
连大祭司都没还没做成。
“奎南，他们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神力可以拯救他们吗？”
阿克莱特到身边牵住他的手，把他往后拉，不让他看里面的惨状。
维尔塔回头看他，鼻腔的酸涩让他的咽喉哽痛，喉管似乎长出了荆棘丛，一簇一簇地划烂他。
阿克莱特把他拉回自己身边，温暖的手掌覆上他的双眸，把他带进黑暗。
睫毛颤抖划过阿克莱特的手，维尔塔被他按在怀里。
阿克莱特看向监狱里异常的存在，冷漠地想，所以他才最讨厌自作主张别生枝节。
奎南观察了下氛围，开口道：“来到监狱的第二个小时，他们的异样就开始了。我吩咐了狱卒按照您的指示办事，米莉和托伦在没有接受刑罚之前就已经……至于原因……抱歉，维尔塔大人，我不能盖棺定论。”
“我尝试过让他们恢复，只是用神力探测过他们的身体时，我发现他们的□□并无大碍，甚至称得上健康强壮。不过，他们的灵魂……好像缺失了一块。”
奎南说：“灵魂缺失后，身体会产生排异反应，痛苦会链接到身体，造成现在的局面。”
“灵魂缺失？”维尔塔拉下阿克莱特的手，微凉的手指紧扣他的手掌发颤，他问，“人为的吗？”
奎南：“这种事情人类是做不到的，只有神明才可以。”
“■■■■？”维尔塔皱眉问道。
阿克莱特看了一眼怀里的维尔塔，委屈地嘴角向下。
“不，怎么会是吾神呢！”奎南赶紧为自己的神明澄清，“吾神对人类没有什么兴趣的，除了您，祂完全不会吃人的。灵魂缺失，一般是别的神明进食失败造成的后果。”
阿克莱特点头。
“进食，他们被吃了？”
“我的探测结果是这样，但有可能并非如此。”奎南说，“您可以用您的神力追寻来源，您的力量比我强大，也许能追溯到是哪位神明夺取了他们的灵魂。您来检测，也能安心。”
奎南是比维尔塔有经验得多的祭司，她的判定应该准确率很高，“仍有可能并非如此”不过是给他的安慰剂，他清楚。
但他……侥幸地想，万一呢。
万一不是神明夺取了灵魂，而是别的原因，他可以运用■■■■的力量把父母们带回来。
“如果您知道他们曾经和谁做过交易，和谁接触过，方便锁定目标时可以轻松些。您有吾神的偏爱，有祂的帮助并不困难，只是追溯神明，对您的消耗会很大。”奎南抬起淡蓝的双眸心疼地看向他。
维尔塔一怔，交易。
他的父母和哪位神明接触过——那道温柔的女声，那几座金色的雕像。
他曾真心祈祷过的女神。
穿过金属栏杆，他望见父母们身上干涸的痕迹，大脑像针扎似的疼痛，声音轻飘飘地：“做过交易，灵魂就会被收割吗？”
“如果只是祈祷，灵魂也会变成祭品吗？”
维尔塔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是多么害怕真相，多么想逃避事实。
“抱歉，维尔塔大人，这个问题的答案……”奎南没有正面回应，但维尔塔清楚。
米莉托伦是■■■■的信徒，其他神明的赐福在他们身上的作用微乎其微。
如果只是祈祷，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同样，只是祈祷，拉维斯根本没有能力帮他逃离神明的祷神仪式。
他怎么现在才发现父母拙劣的谎言？
维尔塔头上的神经突突的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攥紧。
都是他不好，发现得太慢，明明是那么容易就能想到的事情，东窗事发后才慢悠悠地发现。
“放松，没事的，有我在，别埋怨自己。你已经很厉害了，维尔塔。”阿克莱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要用神力找到祂么，我教你。”
“阿克莱特……”
他要救回自己的父母。
维尔塔点头：“好。”
阿克莱特微笑道：“跟着我说的做吧。”
维尔塔和阿克莱特的意识来到一片璀璨的星空。
当神力顺从指导在米莉和托伦二人身上缠绕时，维尔塔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不和谐的绿色丝线，再往丝线的尽头看，它牵上了一只女性人类的手指。
维尔塔轻轻触碰绿丝想绞断联系，神明的力量却汹涌地朝他侵袭，那是巨大的、不可反抗的威压。
“唔。”维尔塔头晕目眩，被神明的力量侵扰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胃袋翻江倒海，血液加速流动。
维尔塔鼻腔凉丝丝的，鲜红的液体流出。
阿克莱特眼眸一沉，为他细致地擦干净。
“别担心。”阿克莱特扶着他，“你的神明很强。”
话音刚落，在维尔塔自身的红丝之外，一条黑色的触手出现，它的速度很快，一缠上绿丝就迅速向前爬行，甚至绞断了绿丝，自己作为替代绕上那只手指。
“揭开面纱的时候到了，虽然你大概清楚。”
瞬间，黑色触手用力缠住手指！
“咔哒”
那只手指硬生生被触手扯断，疼痛的嚎叫从人类的叫声逐渐变得非人：“啊啊——！”
“是谁伤害了我！？”
神明充满怒意的视线追溯而来，却在看见维尔塔的那一瞬间愣住，随即，祂的面目出现在维尔塔眼前。
“拉维斯。”
拉维斯：“维尔塔，■■■■……”
触手抓住机会，带着更加猛烈的力量向前，它想要彻底捅穿面前的存在，可惜拉维斯更先一步发现，人类的面孔上出现恐惧的神情。
身躯还未被完全贯穿，祂的踪迹瞬间消失，缠绕在米莉托伦身上的绿丝就此断开，再无联系。
米莉和托伦停止了异响，呆愣着像空洞的人偶。
“逃跑了吗？”
阿克莱特说：“只是个投影分身，断开链接之后消失了。”
软软的触手把自己的战利品送给维尔塔，那原本是拉维斯的断指，现在却变成了一块透明的碎片。
“神力的结晶体，可以根据这个找到真正的坐标。”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灵魂在本体身上，你现在的力量没法找到祂的本体，会受伤的。接过神职或许会有一线生机？”阿克莱特思考了一下，“拉维斯很喜欢吃灵魂，希望祂消化没那么快。”
如果早一点发觉就好了，早一点接受祂的话……
维尔塔直面现实，心情复杂得难受。
他曾经是那么感恩拉维斯，感谢祂庇护自己。
“消化，他们现在……以后还会好吗？”
阿克莱特看向监牢里的二人，说：“不乐观，只能让他们陷入沉睡，安静只是暂时的。如果能找回碎片，祂就可以修复。”
维尔塔没能问出如果他们被消化了该怎么办，他接过神职还有几天，这几天祂真的不会彻底吞噬父母吗。
“我有点累了，阿克莱特，我们回去吧。”维尔塔身心疲惫。
他握着冰冷的碎片，心碎地想，倘若拉维斯已经消化，他的父母就相当于死亡。
在这片宇宙里，他什么也没有了。
“你还有我。”阿克莱特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心。
他友好地笑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Episode 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