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放弃20亿元遗产》观繁星

74、宿敌vs老友

　　秦韶仙突然接到吕教授发来的召唤，有些惴惴不安地来到办公楼。

　　说实话，她是有些愧对恩师的。
　　这个学期以来，她的精力全部投到了凤凰集团的事务学习中，分不出一点到教授这里。

　　教授这里的工作很复杂，她也是花了好多时间教导自己，跟自己磨合……结果自己突然就撂挑子了。不但撂挑子，还要借用教授的名义请一大堆假。
　　真是很不好意思！

　　秦韶仙有些担心地想着，教授突然找自己过来是什么事呢？
　　会不会是新招的助手不堪中用，希望自己再次顶上？

　　挠头，虽然我无论如何都是想要帮忙的，但是，实在没这个时间啊！

　　秦韶仙深呼吸，嘎吱一声推开办公室的木门。

　　吕教授从桌子后面抬起头：“哎呀你来啦，问你个事啊，你们集团最近是不是在找融资渠道？”

　　秦韶仙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对哦，你向来消息最灵通了。”

　　吕教授笑了，“还行吧。不过这事也算公开的秘密了。去年的这会儿，秦玉广正在同时谈好几个渠道呢。谁能想到他会突然……前一阵我听说你二伯秦玉刚想要推进融资的事情，可惜大家不认他的名号。”

　　秦韶仙无奈道：“我听说的也是这样。爸爸走了，董事长一直空缺，大家都在观望。越是观望，就越是没有人敢真的伸手。”

　　吕教授点头，“就是这样。不过呢——”她拖长了音，“最近倒是有个人转折找到我，说是想和你谈一谈。”

　　秦韶仙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什么人？要跟我谈什么？”

　　“还能是谈什么，当然是融资的事情。”

　　吕教授简略介绍一番。
　　此人名叫孙晋，过去的几年在金融市场疯狂收割。积攒巨额资本之后，想要长线发展，进军实业。而凤凰集团，就是他首先选中的目标。
　　如果两边顺利谈拢，孙晋会立刻注入强大的现金流，拯救凤凰于深渊边缘。

　　秦韶仙心脏狂跳。
　　巨大的希望呼啸升起，与希望伴生的是巨大疑虑。
　　为什么会想和我谈？
　　虽然我自己知道自己很棒，但是在外人眼里看来，我根本是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黄毛丫头吧。

　　她相信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送上门的好事一定有诈。

　　秦韶仙声音紧绷：“听起来很棒！但是——这里有一个但是，对吧？”

　　吕教授站起身，在桌子旁边踱步一圈。
　　“没错，这里有一个很大的但是。”

　　“这个孙晋吧……十年之前，你爸爸有两个手下爱将，一个岑雪生，一个孙晋。两个人都能力出众，也都深受信任。当时圈内人都开玩笑，说这两个表面上相敬如宾，其实私底下斗得厉害吧。毕竟真正的心腹只能有一个，最终赢家也只能有一个。”

　　秦韶仙一时无语。
　　“所以……是岑雪生赢了吗。他成了爸爸的唯一心腹，这个孙晋却远走他乡。啊，不对，不能这么说，岑秘书如今只是凤凰的员工，这位孙晋却是来拯救凤凰于水火的大老板，很难说他输了什么。”

　　吕教授耸肩，“是啊，此一时彼一时。真要算输赢，当初他确实输了，输得还很惨烈。毕竟他可是被老秦叫了警察之后，在看守所里关了一个多月才放出来。”

　　秦韶仙震惊：“这么严重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吕教授摇头，“外面什么流言都有，很难说那个版本是真的。算是共识的是，老秦突然要撤孙晋的职，孙晋拒不接受，带着自己的小帮派堵在老秦办公室里，两边差点打起来。最后是老秦叫了警察，孙晋和他的小帮派全部被抓起来了。”

　　秦韶仙：“然后就关了一个多月吗？他做什么了？后果这么严重？”

　　吕教授继续摇头，“没人知道。到最后也没正式起诉。这件事就含糊着过去了。当时大家都很同情孙晋，觉得老秦对他太狠心。谁知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我们哪有资格同情孙大老板？在孙大老板面前，我们都只有陪笑的份。”

　　秦韶仙：……

　　吕教授咋舌：“他这次约你……鸿门宴呐。”

　　秦韶仙心想，最近的鸿门宴还真是有点多。

　　吕教授：“你可以拒绝的。”

　　秦韶仙猛摇头。
　　这种机会她怎么能放弃。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也不想的，可是人生在世，实在没有很多选择啊！

　　令人不安的会面很快发生了。
　　地点是二环内一家五星酒店的附设酒吧，人员有三：秦韶仙，吕红旗，孙晋。

　　一开门，秦韶仙十分意外。

　　她没有具体去想象孙晋的样貌，但是就外轮廓而言，应该是岑雪生差不多的。
　　毕竟在过去，两个人总是会同时出现在人们的谈论里。

　　但其实，完全不一样。

　　孙晋整个人矮墩墩圆滚滚，仿佛一只木桶。脸上的肉非常有存在感，眼睛鼻子嘴巴被挤得十分局促，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形状。

　　秦韶仙在心里默默道：岑秘书，你赢了！哪怕你财富远不如人，但是你赢了！你大大的赢了！

　　孙大老板作为眼下炙手可热的金融大鳄，言谈举止间十分有派头，充满表达了“天下人皆是我足下蝼蚁”这一潜台词。

　　秦韶仙很想谈谈具体合作，但是孙晋似乎沉迷于回忆往事。

　　“当初秦总是真的疼小岑啊。小岑不听指挥，先斩后奏，擅自带着两个手下去广州谈渠道，运气好，给他谈成了。秦总真开心啊，不但为他设宴庆祝，还干脆给他拨了十个手下，让他自由指挥。”

　　“我呢？我哪有这样的待遇。可我也想做出点成就啊，那我只好私底下组织人手，用我自己的时间精力和利润去培养他们——结果呢，呵呵！”

　　“小岑发现了，立刻去跟秦总打小报告，害得我被秦总骂。你说这有必要吗？他自己好起来了，就生怕别人也好起来？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秦韶仙：……………………
　　她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孙总，我听说您想开始投资实业？我觉得这个决策非常英明。我们国家已经加入了WTO，以后不愁订单，制造端一定会大大起飞。您财力雄厚，正好趁着东风做翱翔天际的雄鹰。今天难得聚首，不如抓紧时间具体谈一下——”

　　孙晋大力一挥手，打断道：“你叫他来给我磕头。”

　　秦韶仙：？

　　孙晋：“你叫岑雪生来给我磕一个头，我们就合作。我反正投资谁都没差，只要你让我如意，我就让你如意。”

　　秦韶仙：？？？
　　你说什么？磕头？大哥，你脑子还好吧？你以为这是什么古风游戏世界吗？

　　她嘴角抽抽：“孙总，那个，磕头，不合适吧。”
　　不可能的哈。
　　绝对不可能。

　　孙晋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一起：“磕头，投资。要么都有，要么都没。”

　　秦韶仙：………………………………

　　孙晋拂袖而去。

　　秦韶仙像游魂一样飘出酒店。

　　吕教授长吁短叹，“我知道他肯定会趁机提一些不合理要求。我以为会是分成比例之类的，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

　　秦韶仙心想，正常人哪想得到呢！

　　吕教授拍拍爱徒肩膀，“别灰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继续找其他途径，总能找到的。”

　　秦韶仙欲哭无泪。
　　她有自知之明。

　　处理公司里的具体小事情，她可以，因为有脑子就能做到。
　　可是现在是5亿的资金缺口……

　　5亿！5亿！

　　短短半年之前，她还是个底层贫民呢。
　　哪怕现在是有遗产的人，金融人脉也依然为零。

　　上哪去变出5亿来？

　　秦韶仙感到绝望。

　　没想到，吕教授的人脉比想象的还要厉害。
　　不过三天之后，教授打来电话，竟然又找到了投资人。

　　一个和凤凰集团没有恨海情天过往、脑子正常的投资人！

　　吕教授再度安排了一场三人面谈。

　　这次的投资人是香港人，名叫鲍英杰，来大陆多年，深入投资多种产业。
　　鲍先生很有一些年纪，须发皆白，但是精神矍铄，一身格纹精梳羊毛西服衬得人格外英挺板正。

　　秦韶仙身心愉悦。
　　这位鲍先生……看起来真是正常极了！

　　席间对话也很正常。
　　秦韶仙顺利和鲍先生约定了一些框架条目，之后会由双方员工进一步深入细化。

　　这一次，秦韶仙昂首挺胸走出酒店。

　　十一月的首都，夜风冰凉。
　　秦韶仙忽然从激昂中清醒过来。

　　事情也太顺利了吧？
　　是不是……太顺利了？
　　总感觉哪里不妥。

　　抬头一看，吕教授皱着眉头，两根手指不断摩挲着下巴。

　　秦韶仙：！
　　教授！果然，你也感觉到不对了吗？

　　一颗心，拔凉拔凉。

　　不祥的预兆总是会应验。

　　三十年经济大潮汹涌，友商起起落落。
　　老友纳斯达克敲钟，老友进提篮桥，老友在厂房上吊。

　　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
　　都不过是平常。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都市日报经济版面刊登了一则新闻：
　　来自香港的鲍先生，因投资全线暴雷，吞食安眠药死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