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放弃20亿元遗产》观繁星

76、爱的告白

　　暖黄灯光洒下来，白玉鱼片汤上泛起星星闪闪的涟漪。

　　孙晋嗤溜溜喝完一整碗，满足放下勺子，打了个嗝。
　　“大小姐总不至于是专门请我出来喝汤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秦韶仙摆出百分百真诚的表情：“岑雪生都跟我说了，当年的事。”

　　孙晋：“哦？他肯定是光捡着对他有利的部分说的吧？”

　　秦韶仙大力摇头：“没有没有，他很公正的。你也认识他多年，应该知道他是个一板一眼的人。”

　　孙晋哼了一声。

　　秦韶仙：“总之，我听完那些事情，感想是，我爸爸真的太狠心了！怎么让你陷在看守所那么长的时间？如果是我，肯定会尽快把你捞出来。”

　　“呵，妇人之仁。你爸爸那会儿可是铁了心要给我一个教训。”
　　孙晋桀桀冷笑起来，“你该不会以为感情牌能打动我吧？我不是那种人，我没有心，只有脑子。换我在你爸爸的位置，我也会抓住这个杀威风的机会。”

　　秦韶仙：“原来我爸爸是这么狠心的人。”

　　孙晋笑得愉快：“你才知道啊！狠心可是好事，狠心是我从他身上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

　　秦韶仙：“如果我是你，一定恨死了。”

　　孙晋哈哈大笑，“你还是个黄毛丫头呢，脑子里自然全是爱啊恨的。我根本不会这么想。愿赌服输知道吗。我技不如人，就甘心认输。”

　　秦韶仙：“孙总真是有风范。”
　　她笑起来：“孙总现在可是赢了。大赢特赢。孙总旗下的金融机构，资金规模达到了多少？200亿？300亿？凤凰集团的全部资产估价也不过100亿。孙总的事业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凤凰集团。孙总站的位置，也已经远远在我爸爸之上了。”
　　“秦玉广固然是一段传奇，但这段传奇已经停止。可是孙老板，你还这么年轻，未来你会飞的更高，你的传奇，没有顶点。”

　　孙晋挑挑眉毛，对这样的恭维愉快笑纳。

　　秦韶仙：“但是，孙总是做金融的，凤凰集团是做零食的，两边可以说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没有谁会特意把孙总和我爸爸摆在一起比。”

　　孙晋眯起眼睛，等待着下文。

　　秦韶仙：“孙老板，跟我们合作吧。从此以后，你的名字，会和秦玉广的名字摆在一起。每个人看见之后都会说，这个孙晋比秦玉广更厉害。”

　　孙晋的小眼睛迸发出锃亮的光。

　　少顷，他呵呵笑起来，“大小姐，你很会说话，很会蛊惑人心，和你爸爸当年一个样。不瞒你说，这一点我也很擅长。这也是你爸爸教我的本事之一。”

　　秦韶仙眼中燃起期待的火焰。

　　孙晋笑容愉快：“其实你说得对，我确实很恨。怎么能不恨呢。”
　　“大小姐，你长得很像他。看到你，我就会想起他，然后心里就好像爬了蚂蚁一样。”

　　他站起身，“为了我的心理健康，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再也不要看见你的脸比较好。”

　　秦韶仙：……

　　失败令人痛苦。
　　但是秦韶仙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失败的事情。
　　因为，今年的重头戏，或者说她人生的重头戏，近在咫尺，即将发生。

　　十二月，凤凰集团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

　　秦韶仙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紧张得几乎想吐。
　　然后……

　　毫无悬念地又生病了。

　　秦韶仙很无奈。
　　但是没关系，小毛病而已，很快就会好起来。
　　她跟表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下午不去上班了，便一头扎进被子里。

　　朦胧中，听见细细嗦嗦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客厅走动。

　　秦韶仙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掀掉被子，光脚跳下床。
　　房门本来就没关，她蹑手蹑脚穿过门框，走到栏杆边缘蹲下，从栏杆缝隙向下望去。

　　那个白发黑衣的人站在冰箱前，弓着腰，把各种食物一一摆进冰箱。
　　他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忽然转头望过来。

　　冰雪一样的面容上露出笑意，“你醒了？我买了冰激凌。有巧克力味的，还有芒果味的。”

　　秦韶仙光着脚跑下楼，坐到餐桌旁边，“我要巧克力味的。”

　　岑雪生把冰激凌盒子推到她面前，又不知从哪里捞出一双毛绒拖鞋套在她脚上。

　　“下周就是股东大会了。我把重要的、能左右局面的大股东列了一个名单，从明天开始，我们一个个拜访。支持你的，我们要尽到礼仪，不支持你的，我们尽量说服。”

　　秦韶仙：……
　　她看了一眼摆到面前的打印名单，一瞬间连冰激淋都不香了。

　　她叼着勺子，伸手，啪的一下把名单翻过去。
　　“有意义吗？我感觉没什么意义。”
　　声音完全无精打采。

　　岑雪生皱眉：“怎么会没有意义？”

　　秦韶仙伸出一根手指，“首先，杜总肯定不支持我了。”
　　“他每次看见我，都会刻意说一些友谊长存之类的肉麻话，一副对我期待很高的样子。但是眼看着股东大会就要开始了，他不是应该请我吃个饭，再跟我说些肉麻话吗？他没有。大概是他已经发现，我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我这个人不受控制，不适合当他理想中的小傀儡吧。”

　　又伸出一根手指，“二伯肯定是不支持我的，这一点不用怀疑，他恨不得把我拆开吃了。”

　　“大哥也有一些股份，他会支持我吗？难说。他对我很好，可是有时候他很难违抗自己的爸爸。”

　　又伸出一根手指，“大姑……大姑是好人，而且其实，我感觉她其实挺喜欢我的。但是她很保守。不如说太保守了。奶奶和二伯对她那么坏，她却对那两个人保持忠诚……在她看来，我这个人一点都不顾亲情伦理，实在是有点可怕吧。哈哈，天知道，在我自己看来，为了所谓的亲情伦理，我可是受了一堆窝囊气呢。”

　　“有朋……有朋是个好孩子。但是我那么个没眼力的爸爸竟然只分给了他1%的股份。就因为他不姓秦？啧！”

　　秦韶仙摊开手，发表结论：“杜总那一派系不支持我。姓秦的派系也不支持我。剩下谁会支持我？散户吗？哈！”

　　岑雪生：“还有管理层……”

　　秦韶仙大力一挥手：“管理层一共才占到14%的股份，就算他们全部支持我，也没什么用。更别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全部支持我。”

　　她看着冰激凌，彻底没了胃口，自嘲地笑起来：“奇怪了，为什么我一直都那么自信？一直以来，我莫名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虽然貌似大家都不支持我，但是真到了投票那一刻，一定会发生奇迹吧。”
　　她摇头，“不，奇迹不会发生的。大家都不支持我。我当不上董事长。”

　　“不是，我真的很奇怪啊。六月份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孤儿，全部家当值不到2万块钱。为什么不知不觉间，我会认为，这间资产100亿元的集团，董事长就该是我？”

　　岑雪生：“那是你父亲的企业，由你继承天经地义。”

　　秦韶仙：“你住嘴吧。哪来的天经地义。等投票的时候你去跟他们说天经地义，看他们会不会听。”

　　岑雪生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归于沉默。

　　秦韶仙抬手捂住脸，“哎呀，你全当耳边风吧。我就是身体不舒服，才会说这些消沉的话。真是的，不管怎么看，我的人生路都光辉灿烂呢。等我明天好了，又是那个无条件自信满满的我了。”

　　她一个转身跑上楼梯，“我继续睡觉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岑雪生：……

　　夜幕降临。

　　岑雪生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家。
　　他一直留在秦韶仙的一楼客厅里。

　　他从未见过女孩子如此消沉的样子……眼神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变得木木的。
　　他实在放心不下。

　　岑雪生在笔电上敲完一篇字，用手捏了捏眉心。
　　他起身走到冰箱，寻找一番，未果。

　　对啊，谁来看病人会买咖啡呢。

　　他望了一眼楼上。
　　卧室房门紧紧关着。

　　岑雪生抓起钥匙，决定去楼下买咖啡。

　　他赶在星巴克打烊前买到一杯冰美式。

　　十二月的夜晚，气温逼近零度。
　　冷风混合着杯中的冰块，令人精神振发。

　　就在那一刻，岑雪生看到了街对面的秦韶仙。

　　她站在马路牙子上，神情木然，长发被夜风吹得胡乱飞起来，伶仃的身体晃晃悠悠。

　　人行道是红灯。

　　车马如梭。

　　女孩抬起了脚。

　　咖啡杯跌在地上，人闪电般冲了出去。

　　秦韶仙震惊地见，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车流，瞬间闪现到自己跟前。

　　下一秒，一双钢铁般的手臂箍住自己，一股强大的惯性带着自己旋转——

　　终于停下来之后，她发现自己被牢牢固定着，挣不动分毫，脸被迫贴着羊毛大衣，粗糙的表面有些扎皮肤。

　　等一下，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

　　那该不会是……

　　女孩睁大了眼。

　　她清晰地听见了岑雪生狂暴的心跳声。

　　脑瓜子开始转动、推理。
　　秦韶仙不敢置信道：“你干什么呢？你该不会以为，我刚才想故意闯红灯吧？”

　　对方没说话，只是心跳声更加混乱了。

　　她感到十分好笑：“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傻的吗？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是那种遇到一点挫折就自寻短——”

　　“闭嘴！”头顶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秦韶仙发现自己被抱得更紧了，她几乎无法呼吸，脊背和手臂都被勒痛了。

　　好难受，可是好幸福。

　　轰鸣又安静，幽暗又明亮。
　　世界很大，街边的这个角落却很小。
　　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别人。

　　女孩感觉自己要被挤扁了。
　　她扁扁地发出嗡嗡的声音：“你这样抱着我，算是什么身份？你现在算是我的什么人？

　　头顶传来艰涩的声音：“我想当你最重要的人。”

　　“不当工具人了？”

　　“不当了。”

　　“呵呵，最重要的人。那可不是简单就能当上的。”

　　“我知道。”

　　“你得努力，知道吗？狠狠努力。”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