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纪事》孺人

5、第五章

　　谢意体质一直很差劲，穿越来了之后又一直在床上躺着，已经许久没有运动了。这猛不丁的运动一下，不光耗费了他仅有的一些力气，精神也跟着差了不少。

　　这个时候又是下午，不冷不热的天，坐在草地上面，鼻尖闻到的是大自然青草的清新气味，柔和的微风再这么轻轻的吹着，谢意便开始晕晕欲睡了起来。

　　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自己在书房里面念书，然后母亲吩咐厨房给他炖了一只鸡过去。鸡汤炖的很香很香，勾的谢意书也读不进去了，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谢意有点奇怪，自己以前明明没有这么重口腹之欲的，怎么现在一碗鸡汤就能把他给勾成这幅模样了。

　　然而这会大脑全部鸡汤的香味给吸引过去了，来不及思考太多，从下人手里把碗给抢了过来，仰头一口就喝了下去。

　　碗很小，汤也不多。

　　谢意没两口就喝完了，喝完之后拿着空碗问下人，“鸡呢？怎么光给我汤，不给我肉吃啊？”

　　下人被这样的谢意给吓了一跳，往常的谢意是不喜欢吃鸡肉的，所以每次炖鸡都只会给谢意送鸡汤过来。

　　可偏生这回谢意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居然冲着下人发火质问鸡肉哪里去了！

　　难得谢意发这么大的脾气，下人吓的一个哆嗦，讲话都有点结巴了，“回，回少爷的话，鸡，鸡在厨房里面啊？”

　　一听到鸡在厨房，谢意一把就推开下人，撒开腿往厨房跑去。如愿的在厨房里找到了那只炖好了的鸡。

　　一看到鸡，谢意脑子里啥也不想了，伸手就抓了起来，大口的啃着肉吃。

　　正吃的满嘴流油分外香甜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诧异的声音，“小意，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于是正举着鸡啃的谢意转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不可置信的母亲。谢意顺着她惊讶的眼神往下一看，看到了自己那双因为死死的抓着鸡，而变得特别油腻的双手……

　　只见母亲的脸色一变，变得特别的难看，大声的呵斥道，“小意，你怎么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的身份，你的礼仪都跑哪里去了？”

　　“啪”的一声，谢意的手一松，鸡便掉到了地上，然后……

　　谢意便醒过来了。

　　醒来之后的谢意茫然的看着周围，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之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弄得谢意不禁有点苦笑，这是有多馋肉了，才会连做梦都梦见自己去吃鸡。

　　不过……

　　谢意捂着“咕噜咕噜”直叫唤的肚子，想象了一下梦中鸡肉的美味，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怎么办？他好像真的馋肉了。

　　尤其是之前的梦做的太过真实，喝进嘴里的鸡汤，啃到的鸡肉，仿佛就好像是真实的一般。

　　这时候的谢意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来只鸡就好了。

　　不远处的草地里，忽然就动了一下。再然后，动静越来越大，草丛里面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走动着。

　　而且每走动一次，就距离谢意更近一分。

　　沉静在自己脑海中的谢意，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动静。他轻轻的闭上眼睛，再一次的在脑海里回味了一下之前梦里的“美味。”

　　别看这会谢意满脑子想的都是梦里的鸡，可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现在这个家里面穷成这幅样子，想吃鸡肉纯粹是一种奢望。

　　再次睁开眼睛，谢意盯着眼前某个色惨斑斓的东西，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此刻距离谢意不过两尺多的地方，乖巧的站着一只野鸡。鸡看起来有点呆呆傻傻的，一小步一小步的在挪动着，而且每挪动一步，就朝自己靠近一点。

　　谢意一度以为是自己太过馋肉的原因，导致做梦没做醒，不由得伸出手，对着自己的脸一狠心便拧了下去。

　　这一拧，疼的谢意呲牙咧嘴的，可同样的，内心却是欢喜到了极致。

　　谢意搓着自己的双手，温柔而又小声的对着那只野鸡道，“乖，你就站在那里别动，千万千万别动……”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朝野鸡抓了过去。

　　出乎谢意预料的是，这只野鸡像是能听懂谢意说的话一样的，说让它不要动，顿时就异常乖顺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由着谢意一步一步的靠近然后将它抓住。

　　鸡一到手，谢意整个人就兴奋的很，脑子一热差点就想抱着鸡往屋里跑。好在残存了一点理智及时的制止了他这冲动的行为。

　　就在刚刚要抱着鸡回去的那一瞬间，脑海里闪现出来一段讯息。这鸡要是被他就这么的抱回去，只怕会惹来一些麻烦。

　　想了想，谢意只能将鸡给藏在了带来的背篓里。

　　鸡显得特别的听话乖顺，由着谢意将它放进去，老老实实的呆在背篓里面一动不动的。谢意还摸着鸡脑袋说，“你要听话一点，不能跑，也不能叫出声来。”

　　然后将之前割的那些猪草盖在鸡上面，将鸡盖了个严严实实的。做好这一切之后，谢意便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等待着谢兰和谢菊两姐妹的到来。

　　好在这两姐妹没让他等太久，很快便过来了。不过来的不止两姐妹，还有村里的一同放牛的那些孩子。

　　因为多了这么一群人，把谢意本来准备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看着谢意面前多出来的那一小堆猪草，谢兰还问了句，“哥，你刚刚又割了一些啊？”

　　之前离开的时候，三人割的那些猪草刚好装满两个背篓。而谢意因为塞了一只野鸡进去，可不就得少装一些猪草了么。

　　谢意，“是啊，是啊！”

　　谢兰没有想太多，叫过来谢菊，两人一人背着一背篓的猪草便往家里赶。而谢意呢，则抱着一捆猪草跟在两人后头。

　　这一路上，谢意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谢兰的背篓。生怕一个不小心，这野鸡就从背篓里面跑出来了。

　　这也怪谢意之前没有考虑周全，只想着将鸡塞到背篓里面藏起来，却忘记将野鸡的翅膀和脚给绑起来了。这要是当初绑起来的话，现在也不用这么担忧了。

　　三人是在岔路口的时候，跟小伙伴们分了手。要放的牛让村里的小伙伴们帮着给牵回了队里，然后三人直接背着猪草回了家。

　　刚走到门口，赵桂英就催谢兰，“兰子，你一会动作得快点了，猪刚饿的都打栏了。”

　　所谓的猪打栏，就是猪从猪圈里面给跑出去了。猪这样的生物，一般情况下，只要够吃，基本上都是老老实实的趴在猪圈里头的。

　　可要是喂养的不及时，猪便会用鼻子拱前面的栅栏，试图跑出去。

　　谢兰一听猪打栏了，便赶紧的把背篓给放了下来，跑去拿砧板和菜刀了。

　　结果拿了砧板和菜刀一回来，便看见谢意把背篓里面的猪草给胡乱的翻了出来。正想说不用谢意帮忙的时候，只见谢意抱了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出来。

　　村里放牛的那片后山坡因为挨着大山的原因，确实有不少类似于野鸡兔子一样的野物。可同样的，因为是野物的原因，一般人轻易是抓不到的。

　　野鸡会飞，兔子跑的快。像他们这样经常放牛的孩子不是没有碰到过，但能抓到的却寥寥无几。

　　运气好一点，能捡到一窝野鸡蛋或者是鸟蛋就不错了。

　　所以当谢兰看到谢意从背篓里面翻出来一只野鸡时，还有点不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度以为出现幻觉了。

　　然而，真的是一只野鸡啊！

　　兴奋的谢兰一下子就冲了过来，“哥，这个是哪里来的啊？”

　　“你们不是放牛去了么？我后面一个人坐那里犯困了一会，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它了，然后我就直接把它给抓住了。”

　　谢意这话说的，好像他抓的不是野鸡，而是家里的家鸡了。可就算是家鸡，也只有抱窝的时候才会老实的蹲地上由着别人去抓。

　　可事实上，谢意还真没撒谎啊！这鸡确实是突然出现的，然后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说别动就别动，别提多听话了。

　　不管谢兰相信还是不相信，反正鸡都在这里了。而且......

　　谢兰仔细看过这鸡了，两只黄豆大小的眼睛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从背篓里面拿出来后便给放在了地上，连脚和翅膀都没绑也不知道挣扎一下，就这么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没准，还真的是一只傻野鸡。

　　最后谢兰只能感叹一句，她哥运气真不错，这么傻的鸡都能被他给碰到！

　　这么傻的鸡，当天晚上就被赵桂英给杀了。杀完之后，直接拿小锅放在灶上用小火慢慢的炖着。赵桂英担心这鸡香味散出去，炖的时候特意拿了抹布将锅子四周捂了个严严实实的不说，还让谢菊带着谢梅两个去外头玩，实则是注意看邻居有没有闻到味道起疑跑过来看。

　　毕竟邻里四舍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往日里串门子也不少。不说多了，谁家里养了几只鸡，喂了几头猪那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吃鸡的时候，一家人是躲在里屋吃饭的。

　　鸡很香，油水也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主食依旧是红薯。这对于啃着鸡腿吃的满嘴流油，却又好长时间没有吃到白米饭的谢意来说，忽然间就特别特别的想念了。

　　其实不光是谢意想吃白米饭了，大伙都想。没等谢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那头谢梅就啃着鸡肉忽然来了一句，“要是再有米饭，都比过年吃的还好了。”

　　在谢梅的印象里，一年到头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家里才会有这么多的肉吃。

　　说到米饭便提醒了赵桂英，“卫国，橱柜里还剩下一点稻谷，你还是早点把它给磨了，然后放米缸里面去，省得后面遭了老鼠。”

　　家里的米缸到了晚上，都是谢老头搭块板子睡在上头，只有将米放在那里，老鼠才不敢过去。

　　谢卫国嘴里还啃着鸡骨头，便含糊不清的应着赵桂英。一直到嘴里的鸡骨头都嚼碎了，实在没啥味道的时候，才吐了出来，“我知道了，明天就去。”

　　过了一会谢卫国又感叹了一句，“本来就没多少粮食，还得防老鼠。人活着还不如一只老鼠，至少老鼠能偷粮食，会打洞储存起来。瞅瞅那些老鼠，吃的比人还肥！”

　　这话虽然难听，但某些时候还真是事实。像一些实在是穷到极点的人家，甚至还到处去逮老鼠吃。

　　逮到的老鼠至少也是肉啊！更别说，要是运气好，找到了一个老鼠窝将它给掏了，还能扒出来不少粮食。

　　于是，这一顿饭，谢卫国又讲了不少关于吃老鼠肉，扒老鼠洞的事情。

　　谢意哪听说过这些啊，而且别说这谢卫国讲故事的水平还真不错，这一讲下去，谢意都给听入了迷。

　　这一顿饭，又有的鸡肉吃，又有故事听的，弄得谢意特别的满足。一直到躺在床上的时候，谢意还在回味嘴里面的味道。

　　心里想的是，其实跟这家人生活在一起，又偶尔能吃上这么一顿鸡肉，似乎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可刚有了这么个念头，谢意又忍不住唾弃自己堕落了。

　　这才多久的时间啊，硬生生的把当初那个意气风发，雄心壮志的自己给逼成了一碗鸡肉就能这般满足。

　　可是……

　　不满足又能怎么样呢？如今的谢意，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搁在这个地方别说有一番大作为了，就能谢兰谢菊两姐妹他如今都比不过。

　　想到这里，谢意不禁又有些沮丧。翻来覆去的，一直折腾到很晚才能入睡。

　　夜，渐渐的深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又响了起来。

　　谢意这会也早早的陷入了好梦中。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他已经习惯了伴随着这些鼾声入睡了。

　　然而，这一晚又跟往常的夜晚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