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洛灵感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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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端午节就到了。李尚书夫妇请刘晨留在府中过节。
刘晨应允，主要是因为不放心瀞儿。母性的直觉告诉刘晨：全儿恐怕会对瀞儿不利...
自从刘晨买通了小丫鬟虹儿去盯着全儿，虹儿倒是不负所托，时常向刘晨汇报全儿的一举一动。
就在端午节当天，万大夫到李尚书府来送礼之后，虹儿又一次悄悄來找刘晨，小声禀告道：“全儿姐姐方才溜到后门口，跟万大夫见了一面。奇怪万大夫从大门出去，为何马上绕到后门口去，跟全儿姐姐会面呢？虹儿躲在打开的后门背面，偷听他们谈话，听得不太清楚，只听见万大夫再三交代全儿姐姐，要小心保胎！万大夫还拿了一小包东西给全儿姐姐。”
刘晨听了，甚为讶异--- 万大夫为何如此关心全儿？
为了解开这个疑团，刘晨次日就约李尚书夫人喝茶聊天，假装无意间提到全儿，顺口向李尚书夫人探问全儿的身世。
“谈到全儿，这丫头还真可怜！”李尚书夫人感叹道：“多亏公主宽宏大量，容许她留着腹中的孩子。我们夫妇俩啊，看在她身世堪怜份上，也就让她待在府中养胎。不过先皇贵人娘娘请放心！等全儿生下了孩子，我们会尽快把她送走。”
“嗯！”刘晨应了一声，又问：“夫人说她身世堪怜，是怎么回事？”
“不瞒先皇贵人娘娘，全儿的母亲，原本是万大夫家的丫鬟，很讨万大夫喜欢。”李尚书夫人据实答道：“偏偏万大夫的正妻容不下她，硬把她赶出了家门。万大夫惧内，只好来求我们家老爷收留这个怀着孕的丫鬟。后来，她生全儿的时候难产，万大夫没能救得了她。全儿一生下来，就没了娘，亲爹又不敢认她，只能私底下说明她的身世，常常带些礼物来，背着人塞给她。这尚书府上上下下，除了我跟老爷，没有人晓得万大夫是全儿的父亲。”
刘晨一听，恍然大悟--- 全儿必定是与万大夫合谋，才害得瀞儿两度流产，又在这次流产之后出血期超长！甚至，瀞儿在两次怀孕流产之间，曾有将近四年不孕，可能都是因为全儿在瀞儿的饮食之中，掺了避孕的药物！
熟知药理的刘晨很清楚，有一种名叫浣花草的草药拿来熬汤或泡茶，长期服用，会有避孕的效果。她不禁揣测：如果全儿在瀞儿的茶水之中掺入了浣花草茶，瀞儿想必不会察觉...
浣花草的药性不强，停服了一阵子以后就会失效。要是全儿果然给瀞儿喝了含有浣花草汤的茶水，那就难怪瀞儿今年年初去皇宫住了一个月以后，回到家不久就怀孕了！刘晨暗自思量道：那八成是因为瀞儿在宫中的一个月期间，没有吃喝任何全儿送给她的点心或茶水，体内积存的浣花草成份都排掉了，所以一回来跟李韬亲热，马上就怀孕了！
顿悟之际，刘晨眼前又浮现出全儿酷似郭照的面容，不禁问道：“那么，全儿的母亲又是什么来历？夫人可还记得，当年那名丫鬟姓什么？”
“她姓郭。”李尚书夫人立刻答道：“听万大夫说，她父亲还是文德皇后的侄子呢！只是文德皇后清廉无私，坚持不让文帝封赏她的家族，这个侄子又好赌成性，才沦落到卖女儿给万家当丫鬟。”
全儿果然是郭照的侄孙女！刘晨真没想到，自己凭直觉乱猜，竟然猜中了！但在李尚书夫人面前，刘晨控制着波澜起伏的情绪，平静回应道：“是呀，我想起来了，文德皇后确实不肯让文皇帝封赏她的家族。”
郭照那么做，主要是因为群臣反对曹丕立她为后，而曹丕力排众议，让她当上了皇后，她当然要表现出贤后的风范，好让满朝文武不得不服。在刘晨看来，那并不代表郭照真正“清廉无私”。不过，她并不想对李尚书夫人揭穿郭照的心机。郭照去世久矣，何必旧事重提？当前最重要的，只是提防郭照那个同样不择手段的侄孙女！
历史原来会重演--- 郭照曾经千方百计夺取甄宓的正宫地位，而多年之后，郭照的侄孙女也同样为了一个男人，处心积虑陷害甄宓的孙女！对比今昔，刘晨不寒而慄。
可想而知，全儿从小在李尚书府长大，早就喜欢上了俊朗的李韬，只是身为丫鬟，根本不可能嫁给李韬作正室，最多只能作偏房。于是，如何让李韬肯收全儿为妾，自然就成了万大夫与全儿父女俩的目标。
依刘晨看来，李韬对全儿必然没什么兴趣，因为假若有的话，李韬造成瑞霞怀孕的时候，全儿也已经长成了，他大可以在那时候就干脆也染指全儿，何必等到最近？由此可见，全儿在李韬眼中，还比不上瑞霞。
以常情来衡量，刘晨越多加深思，越能够断定：虽然李韬跟瑞霞当初八成不只一次，应是在李韬婚前相好了颇有一段时间，但是李韬关于全儿的自我辩白，却很可能是实话。既然全儿有万大夫那样一个父亲，可为达到她的目的而开出各种药方，谁知道那个夜晚，全儿送给李韬的那壶酒之中，是不是有万大夫下了足以强烈刺激男性冲动的药物？
甚至，万大夫说不定也给全儿开了助孕的汤药，能让她只跟李韬一次就怀上孕...
这些推测不但合乎情理，而且以刘晨懂得的医理来检验，也都能够成立。刘晨不禁越来越肯定，自己应当猜得没错！她真恨不得向李尚书夫妇揭发万大夫、全儿父女俩的阴谋！偏偏，她苦无证据。
为了保护女儿，刘晨差点应允瀞儿不断重复的要求，把瀞儿带回山阳国去。然而，她详加考虑，却决定采取另一个办法--- 借助文昭皇后来自阴间的力量...
如此打定了主意，刘晨就派虹儿去把瀞儿、李韬两人叫到面前来。
然后，刘晨望着他们俩，郑重说道：“母妃找你们过来，是要告诉你们，下个月二十八日是文昭皇后的忌日。瀞儿婚后还没有跟夫君一道去祭扫过祖母的陵寝，实在不应该！因此，母妃这趟来，只有再多待一些时候，等着下个月带你们俩去朝阳陵祭拜祖母。”
“是！韬儿谨遵岳母大人吩咐！”李韬立即毕恭毕敬应道。他想要岳母帮忙赢回妻子的芳心，自然对岳母唯命是从。
同时，曹瀞却板着脸，默不作声。她还在记恨李韬，尽管身体早就养好了，还是跟李韬分房睡，根本不再把李韬当作夫君看待，才不要跟他同去祭拜祖母呢！但是，曹瀞拗不过母亲。
母女私底下谈话时，刘晨说要等瀞儿去过朝阳陵之后，才会考虑是否带瀞儿回山阳国。曹瀞只好点头了。
到了出发前夕，刘晨忽然派虹儿去把全儿叫来，说要把全儿也带去。
全儿吃了一惊！她在怀孕期间，只想保胎，实在不想远行。她连忙推辞：“多谢先皇贵人娘娘看得起全儿！不过问题是，孕妇不宜出门旅行，恐怕只能辜负先皇贵人娘娘的美意了。”
“到下个月下旬，你怀胎就满三个月了，胎气应该很稳了，经得起舟车劳顿。”刘晨以温和的语气说道：“你若是想要作驸马爷的偏房，最好去拜一拜齐长公主的祖母，求她让公主收容你。”
全儿听了这话，不由得狐疑问道：“敢问先皇贵人娘娘，难道愿意让驸马爷纳妾？”
“说到驸马纳妾，恐怕难以避免！”刘晨故作忧虑状，轻叹道：“瀞儿两次流产，万一以后不能再生呢？驸马爷没有兄弟，需要多生几个儿子啊！倘若非纳妾不可，不如纳个丫鬟，比较听话，瀞儿才压得住。瀞儿性情太温柔，容易受人欺负！”
“是！”全儿虽然诡计多端，到底不如已入中年的刘晨世故，难免信以为真，就谄媚笑道：“只要公主容得下全儿，全儿绝对处处顺着公主！”
当曹瀞得知母亲吩咐全儿同行，她难免嘟起小嘴来抗议。刘晨则压低声音，劝告道：“母妃这样做，是为你好！其中原因，不好解释，你过两天就知道了！”
曹瀞很困惑，但她向来习惯顺从母亲，只得任凭母亲做主。
在甄宓的忌日前夕傍晚，他们一行人抵达了朝阳陵旁边的行宫，碰巧遇上了皇帝曹芳、皇后甄华。
原来，曹芳谨遵先皇曹叡的遗言，每年在甄宓的生日与忌日，都带着身为甄宓的侄孙女的甄华，到朝阳陵来祭祀。
皇室的祭典都要由太常来主办，太常任昊当然跟着皇帝来了。任恺也照常伴随父亲身边。
曹瀞先瞧见了曹芳与甄华两人如影随形，已在暗叹自己与李韬不再同样恩爱了；她再看见了任恺，不免更加百感交集！以曹瀞目前的成熟度，已能了解任恺当初对齐长公主不是不爱，只是不敢。曹瀞回顾过往，不由得感伤：假如，当初嫁的是非礼勿动的任恺，绝对不至于被迫当上驸马私生子的嫡母...
同时，任恺注意到曹瀞神思恍惚，蓦然间感到一阵心疼！为什么，齐长公主在相貌英伟又文武双全的李驸马爷身边，好像并不快乐？他忍不住猜疑不已...
当天夜晚，独卧的任恺辗转难眠。同房但分床的李韬、曹瀞也都睡不着。三人各怀心事，到了深夜，忽然都听见“啊---” 一声长长的尖叫，不约而同惊吓得坐了起来！
那是全儿的叫声。李韬、任恺分别跑出去看是怎么回事，只见全儿从宫女寝区的卧房内跑出来，口中嚷着：“求文昭皇后娘娘放过全儿！不要追过来啊！” 她一边喊叫，一边往户外狂奔。
李韬、任恺，以及曹芳的侍卫们分别手持夜光石，赶紧追了出去。想不到，全儿已在黑暗中不小心绊了一跤。
全儿摔倒时头部撞到一大块坚硬岩石上，以至于晕了过去。李韬、任恺，以及侍卫们都很惊讶：行宫后院的每根灯柱都挂着灯笼，为什么灯笼一个也不亮，全都熄灭了？
从此，全儿再也没有醒过来。曹魏时代还没有“植物人”的说法，但万大夫凭他的医术，足以诊断，他的私生女头脑失去了意识，身体却照常活着，甚至，还能继续孕育腹中未受损伤的胎儿...
李尚书府佣人众多，有足够的人手来看护昏迷不醒的全儿，也把全儿照顾得很好。然而，到了这一年的腊月上旬，全儿怀胎快要足月时，却出现了呼吸困难、心跳不稳的现象。
万大夫看全儿在怀孕末期像是快撑不下去了，不得不含泪为女儿动刀剖腹，取出了一个男婴。然后，他尽心尽力，却未能保住伤口出血不止的全儿...
这时候，刘晨早已回到了山阳国。曹瀞很气母亲不告而别，没带她一起走，但还是写信给母亲，禀告了全儿的死讯。
其实，这并非刘晨的初衷。那一夜，刘晨把长发披到脸前，假扮民间传说中“以发披面”的文昭皇后僵尸，去吓唬全儿，仅仅是有意害全儿摔跤流产而已。
刘晨看得出来，假如全儿平安生下了孩子，即使李尚书夫妇把她送走，她必定不会甘心，而会时常借故回来看孩子，扰乱瀞儿与李韬的婚姻，甚至再跟她的生父万大夫合谋，使出什么计谋来对付瀞儿，都有可能！刘晨绝对不容许那样的危险情况发生！
相对而言，只要全儿流产，李尚书夫妇尽快把她送走以后，她就没什么藉口回来纠缠不清了。这是刘晨原先的目的。
身为母亲，刘晨一心要确保瀞儿不再受到全儿伤害！纵然无意间造成全儿送了命，刘晨并未自责太深。毕竟，任何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都可能不顾一切。更何况，万大夫与全儿父女俩有错在先。
不过，刘晨尽管自认出发点没有伤天害理，却还是告诫自己：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凭着相似的体型去扮演文昭皇后了！那是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洛灵感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