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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奇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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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介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弄死范闲判几年?
他真的要被范闲烦死了。
这臭小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怎么认识的二皇子,又怎么那么喜欢人家,自从来了京都之后,都还没休息就开始缠着他问如何治好二皇子的病。
他怎么会知道!虽然他的毒天下无双,但是那是御医干的活儿啊!他连二皇子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他怎么知道他的病怎么治!?
费介不胜其扰,只能把范闲扔进了三处的藏书阁。
于是范闲自从到了京都之后,每天白天不是在三处看书,就是在帮滕子京找家人,晚上就安安静静默写红楼,忙得简直不可开交。
但就算这么忙,他仍旧偶尔会夜闯王府,做贼一样翻进二殿下的卧室。
桌子上的烛光一动,李承泽默默合上书,看向被拉开的窗户。
他都已经习惯了,这个从来不知道走正门的家伙深夜采访。
身边好像被谁硬塞一个大暖炉子,李承泽抬起脚,范闲就自然的把他光着的脚揽进自己怀里,用心口的温度护着。
“我早晚要把你这儿地板都换成羊毛毡,天天这么光着脚走路,也不怕感冒。”
李承泽没搭理他的数落,心满意足地拿过范闲递过来的新一话红楼,就着灯光看得津津有味。
范闲也习惯了,也不说话,就这么就着灯光安静的看着人。
灯下看美人,尤胜三分色。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二殿下,范闲就觉得整身的疲惫都消散了。
他这个人总有一种魔力,光看着就能治愈自己。
李承泽意犹未尽地看完,刚要吐槽几句范闲这字实在是费眼睛,就感觉肩膀上一沉。
累了一天的范闲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李承泽僵在原地,感受到范闲沉沉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他的脖颈处,引他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下意识就想把人扔下去,可是思及刚才看到他眼下的青黑色,李承泽硬撑着没动。
从未跟人这么亲密过的李承泽只感觉一种陌生的感觉从脖子延展到脊背处,路过的所有地方都酥酥麻麻的,软成一片。
李承泽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这才没让冲动淹没了自己。
喜欢的人毫无防备的睡在自己旁边,说不情动是假的。
但想到前几日这个小子大半夜翻进来像是献宝一样给他服用自己熬了几天,还特别调了口味的药,心里软乎乎的感觉就又盖过了生理的波动。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殿下放软了自己的身体,甘愿给范闲当做了抱枕。
大概沉沉地睡了一个时辰,范闲才悠悠转醒,他这一觉睡得极好,虽然睡得时间不长,但是质量却很高,一醒过来就立刻觉得精神奕奕。
只是他没有马上就起身,因为他发现,他不知不觉间竟然是靠着李承泽睡着的,睁眼之后满眼都是他白皙到透着血管的脖颈,还有满鼻子独属于李承泽的冷香。
只是最近吃得药太多了,本来隐隐带着甜的味道都变成了一种苦涩的味道。
范闲微微偏了偏头。
他的唇瓣像是蜻蜓点水一般轻轻拂过他光裸在外的脖颈,一触既离。范闲像是做贼一样,立刻心虚的把脑袋转回去,假装还在睡觉。
只是没有人在意,李承泽在被他当抱枕的期间,百无聊赖的,也坐着睡着了。
范闲悄悄坐直身子,然后把睡得很熟的人抱起来,撩开床帷放进塌里。
太轻了。
别说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便是个姑娘,这分量也是羽毛一般。
范闲不得不时时刻刻的意识到,这个人生了重病。
不,不是重病。
他耷拉下眼睛,盘腿坐在他的床边,就这么撑着脑袋看着他的睡颜。
李承泽到了床上就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只到了新环境里没有安全感的猫——可是他就睡在自己的卧室里呀。
他是被毒成这样的。
范闲想到他前段时间拜托陈萍萍调的检察院那些卷宗。
条条细碎的线索拼在一起,再加上这人的脉象,答案就只有一个——他是被人下毒了。
而下毒之人,就是他自己。
霸道的毒量控制得刚刚好,不允许任何奇迹发生,又刚好能让他病病歪歪地活过十几年。
也不知道谁才是费介的徒弟。范闲苦涩地看着李承泽,把他散乱的头发拢了拢。
他又想起他和陈萍萍的对话。
他那时刚得出这个答案,只觉得荒谬之极,几近崩溃地问着陈萍萍。
“他可是皇子啊!为什么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决定提前结束自己的性命?!”
陈萍萍一脸平静地坐在轮椅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是因为皇子,才会导致他这个举动吧。”
“这样的事情,连我都能弄明白,身为他父亲的陛下为什么不做任何反应,任他就这么糟蹋自己?”范闲的眼睛都气红了。
他气糟蹋自己的李承泽,气见死不救的陛下,气自己无能。
陈萍萍摇了摇头。
“你刚来京都,还不明白朝堂上的局势。不过二皇子这事正好可以提醒你,我只能告诉你,二皇子这么选,对他而言其实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京都风云诡谲的一角在范闲的面前因为李承泽而翻开,提醒着他入朝需要的准备。
但是他不应该只是个提醒。
李承泽。
这个人,不应该只是他生命中的过路人。
陈萍萍跟他说,如果他要达到叶轻眉那样的地步,要达成许多不可能的奇迹才可以。
而他,来到京都完成的第一个奇迹,他要用在李承泽身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他在书海中抓到了一丝希望。
正当他想继续推算的时候,滕子京把他从书堆里拔了出来。
“太子邀你。”滕子京说。
太子宫外的府不算远,范闲和滕子京两个人准备溜溜达达过去,正好放松一下。
只是没走多远,在一条小巷里,范闲突然耳朵一动。
“不对劲——”
话还没说完,只见身边的滕子京已经被突然从墙上跳下来的人一拳击飞,狠狠摔在后面的墙壁上。
八品。
范闲瞳孔缩紧。